第三章 向阳节
向阳节，是盘城一年一度盛大的节日，因为这一天，无数的老辈人物都将为盘城踏上征途，去寻找未知的出路。
盘城的东城门处，此刻正汇聚了成千上万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老年人面带微笑，中年人面色敬重，少年人眼中向往。
一个头发花白，面容微皱，长着胡须的老者站在队伍的最前方，老者正是盘城的老城主林青云。
只见他站在人群中，修长而高大的身材让他在人群中十分显眼，一双坚定地眼眸放着亮光，有一种期待，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责任在里面。
林青云环顾四周，看了看为他们送行的这许多人，他们中大部分都是年轻人，还有一些则是不知所谓、激动不已的孩子。
林青云看着众人，展颜一笑。
“今天，又到了我们一年一度向阳节了，作为今年的向阳者，我感到很高兴也很自豪，我终于可以追寻先辈的脚步，为盘城踏上征途，大伙儿可都不要哭哭啼啼的，要坚强，要勇敢，要给孩子们做个榜样，你看看这些孩子们，一个个激动的，怎么，就那么羡慕我们成为向阳者？”
林青云捋着胡须，向孩子们发出询问，声音透着慈祥。
“老城主，你们都是我们盘城的英雄，总有一天，我也要向你们一样，作为向阳者，向外面的世界进发！”
一个年轻的孩子满眼放光的对林青云喊道。
“哈哈，好孩子，等你长高了，长大了，变强了，也可以走上一走，不过，一定要足够强大了再出去，向阳者可不是想当就能当的，百万大山不好闯啊，我们出去也是九死一生，多少年了，先辈们为我们探寻出路，结果全都无功而返，我们如今又走上先辈的道路，就是希望你们能有机会走出大山。
我们已经困在这里太久了，外面是个什么样，我们都已经不知道了，当初祖先描绘的世界，我们也只能在书本中寻找，可是孩子们，我一直记得祖先说的一句话，尽信书，不如无书，你们是我们的希望啊，只有走出大山，才能看清楚完整的世界，只有走出大山，才能见识外面真正的风景，只有走出大山，盘城才能得以延续啊。
千年了，我们在这百万大山已经千年了，带领盘城走出百万大山，是我们，也是你们义不容辞的责任，今天，我们将踏入征途，来日，你们必将一路坦途。”
林青云脸色十分的激动，努力鼓舞着这些孩子们。
听到林青云的话，人群一阵骚动，年轻孩子看着这群慷慨激昂的老人，一个个都崇拜异常，只有成年人才一个个的低眉垂首，脸色沉重，知道这些老辈人物将一去不返，只是，这些人却什么也没说，因为他们都知道，如果他们也到了老一辈的这个年纪，也会义无反顾的加入到闯荡百万大山的队伍中。
“父亲大人，您放心，盘城我一定会看管好的，您们此去一定会成功的。”
林皓大步从人群走了出来，脸色沉重，心中犹如压着一块巨石，目光中透露着浓浓的不舍。
“皓儿啊，不用这么愁眉苦脸，我们是去探寻出路，不会无缘无故的送死，盘城周围的魔兽就交给我们，至于盘城，我就交给你了，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带领盘城走出百万大山，重新回到原来的世界，回到历史的舞台，重续祖先的辉煌。”
林青云拍着林皓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可是……”。
林皓还想说着什么，一个稚嫩的声音却突然在身边响起。
“请爷爷放心，我一定不负爷爷期望，定能带领盘城走出百万大山！”
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冲到林青云身前，孩子身材壮硕，与林青云和林皓也有几分相像，眼中闪着光芒，自信的说道。
“好，我的霸儿志气不小，如果说还有谁能带领族人走出大山，非我的霸儿不可，但是，霸儿啊，百万大山必须有人开路啊，爷爷此去就当你的开路先锋，希望你能跟上爷爷的脚步，将族人顺利带出大山。”
林青云摸着林霸的脑袋，一脸满意之色。
“放心吧，爷爷，我说到做到。”
林霸自信的说道。
林青云欣慰的看了林霸一眼，又看了看人群中跟在一个中年美妇身后的小男孩，中年美妇盘着发髻，瓜子脸蛋上也同林皓一般，露出一丝不舍。
而在美妇身边的小男孩则不像其他的孩子一般，他的眼睛是湿润的，只是他强忍着，一脸的倔强。
林青云看着这个小男孩，脸上的笑意更浓，三两步走到那孩子身边，看了看他手腕上的血痕，用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牧儿，不要觉得不舍，学学你大哥，有些事是爷爷必须去做的，是爷爷必须担负的责任，还记得爷爷怎么告诉你的吗？在爷爷发现你的时候，天降异象，本是万里晴空却因一道闪电变得乌云密布，漆黑的天空中仿佛有腾龙翻滚，你如一道雷电一般出现在我面前，不能纳气不要紧，将来，你肯定会有你的道路，爷爷看不到你变强的那一天，但是爷爷始终相信那一天一定会到来的。”
林牧双眼泛红，在昨天知道这个消息后，他就已经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虽然他做好了分离的准备，只是此刻眼珠里的泪水却不由他控制的往外翻涌。
上一世，他是一个孤儿，虽然被收养在门派之中，但是却只是普通的弟子而已，被同门欺负，他不说，只是一声不响的努力修炼，被长辈责罚，也是打碎了牙齿往里咽，没有人关心他，没有人爱护他。
但是这一世却不一样，他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可是林青云收养了他，待他亲如孙子。手破了会给他小心的上药，生病了会急得团团转，被人欺负了也会给他撑腰，一想到爷爷即将远去，林牧的心里沉甸甸的。
尽管林青云老是给他讲这种蹩脚的故事，但是，林牧知道，爷爷是在激励自己，安慰自己，一想到这里，林牧不舍得心情更浓烈了。
“爷爷，您能不离开吗？我答应您，我一定会在您有生之年带您离开百万大山的，等我长大，您给我十年时间，十年，我一定可以做到的。”
林牧说着话，眼泪顺着眼眶落了下来，可能他都不知道，自己此刻哭的像个没爹没娘的孩子。
他还记得当初他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爷爷，那个慈祥的，笑容可掬的爷爷。
上一世他没有体会到亲情，没有体会到亲人的温暖，可这一世，他在明白亲人的含义后，却又将离别亲人，这让他心里十分的难受。
“好孩子，男儿有泪不轻弹，爷爷追寻的是先辈的荣耀，是希望，也是责任，不要伤心，好好努力，爷爷相信，奇迹一定会在你们身上出现。”
林青云拍拍林牧的肩头，又看向林牧旁边的美妇。
“玲儿，你作为我林家的儿媳，这几年辛苦你了，以后霸儿和牧儿就交给你了，烦请你一定要照顾好他们。”
“放心吧，父亲大人，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
中年美妇拉着林霸和林牧，轻轻点头道。
林青云看了看林霸和林牧，尽管眼中也充满不舍，可还是坚定的转过头去。
一声巨大的号角声响起，沉闷而浓烈，那是向阳者出发的号角声。
林皓看着父亲那笔直背影，眼睛也不由湿润，可是身为一城之主，他却不得不强装镇定。
听到出发的号角声响起，林皓忍着离别之情，像似发泄心中伤痛一般，大声喊道：“开城门，为英雄，送行！”
“为英雄，送行！”
城下的人们望着那群离去的老者，也不禁为其大声呐喊，声音中带着激动，也带着敬佩。
林青云高举右手，高声大喊着无数先辈呐喊过的口号。
“义无反顾，向死而生！”
“义无反顾，向死而生！”
“义无反顾，向死而生！”
……
嘹亮而雄浑的声音在盘城上空回荡。
许多人载歌载舞，一些年轻的孩子画着诡异的浓妆，跳着奇异的舞蹈，城里锣鼓喧天。
人们注视着出行的老辈人物，既是祷告，也是期盼，这是他们为英雄践行的方式，也是表达他们敬意的方式。
当林青云等人的身影渐行渐远，锣鼓声也越来越远，仿佛要穿过山林，让向阳者听见。
向阳节的仪式很长，也很隆重，待仪式结束，已是傍晚时分。
回到城主府，林牧始终都无法从爷爷离开的场景中解脱出来，心情闷闷不乐。
上一世，他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无人喜爱，可这一世，他体会到了亲情，那是一种难分难解、血肉相连的情绪，尽管林牧与林青云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林青云却始终待他如亲孙子一般，这比普通的亲情还要浓厚一万倍。
林牧阻止不了林青云的离开，要知道会有这样的离别，他真的巴不得早一点来到这个世界，早一点变强，带领着盘城走出百万大山，这样，爷爷也就不用为盘城发愁，也就不用离他而去。
“哎！”
林牧叹息，不知该怎么发泄心中的伤感之情。
“好了，牧弟，爷爷是为盘城探寻出路，他是英雄，是我们的榜样，我们该为他感到高兴，而不是伤心。”
林霸拍了拍林牧的肩膀，对林牧开解道。
林牧笑了笑，笑容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他是真的不能适应这种亲人别离之感，眼前的这个大哥，也不知是心大，还是当真对爷爷的离开而感到向往和敬佩，不过，他能忍着别离之感，照看他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林牧心中也十分感动。
“没事的，大哥，我会重新振作起来的。”
“这样才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坚强的牧弟。”
林霸一把拉过林牧，将林牧的脑袋夹在他的腋下，笑嘻嘻的说道。
“对了，牧弟，再过几天，可就是你六岁的生日了，也就是说，你要和我一起到先天学堂学习了，到时候我们就能一起上学放学了，你也不用一个人偷偷的跑到山上去锻炼了。”
林霸松开林牧，一脸兴奋的说道。
先天学堂，是盘城给十二岁以下孩子开设的训练学堂，这里会为孩子们讲解先天之气的修炼方法、盘城的历史以及百万大山中一些常出没的魔兽特征。
六岁以上的孩子都会被集中送到先天学堂进行学习。
至于林牧偷偷跑到山上修行，林霸一家都是知道的，但是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们谁都知道林牧不能纳气，不能修炼，只当林牧是在山中以练武的形式发泄自己心中的委屈。
林牧苦笑一声，自己在家里修炼，如果被爷爷看到自己身上绑着大石头，一定会赶紧叫停的，而且林母也是不同意的，他们认为这样的锻炼既伤害身体又得不到本质的变化，所以不认可林牧的锻炼方式，而林牧自己又不好给他们解释，所以也就只能往山林中去锻炼了。
看着林牧脸色变化，林霸还以为林牧是因为不能纳气而感到焦虑。于是出言安慰道:“牧弟，没事，不能纳气也没有什么嘛，说不定你到了先天学堂，看着其他人修炼，气感就有了呢，是吧？”
所谓气感，就是指修炼者对周围先天之气的感应，气感越强，吸收先天之气的速度也就越快。
“不是的，大哥，谢谢你，我并没有因为不能纳气而感到焦虑，我只是觉得爷爷的离开让我很伤心。”
林牧还是不能从林青云的离开中解脱出来。
“好了，牧弟，爷爷虽然走了，你还有父亲、母亲和哥哥我呢，我们一定不会让人欺负你的，放心吧！”
“嗯，大哥，我不会有事的，我会变得坚强，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亲人离开我了，我一定会变强的。”
林牧眼神充满坚毅，林青云的离去林牧知道意味着什么，盘城那么多先辈离开盘城后便一去不复返，这么多年，一个都没回来，恐怕神秘而恐怖的百万大山早就将他们吞噬了。
只是众人心中多多少少抱有那么一丝希望而已，可是林牧不是小孩子，他的心里明确的知道爷爷的离开就是送死。
这让他心中无比恼怒和无奈，要是他有前世的修为，要是他能逆转乾坤，他绝会眼睁睁的看着爷爷送死，他绝不允许任何一个亲人离他而去。
林霸一家待他如亲生，林牧拼尽全力也会保护他们，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无尽炼狱，林牧也会挡在他们前面。
林霸看着林牧稍微恢复了一点精神，心中的担忧慢慢放下，为林牧带好房门，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