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哪来的脸？
坐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张翠萍拉着陈薇下了车，这里有离大院最近的一家供销社。
跟在她身边，陈薇一边走一边好奇地四处打量着。
古朴怀旧的老式房屋建筑，充满时代气息的各种国营商铺，还有穿着朴素骑着二八大杠的青年，跳皮筋的孩子和墙上随处可见的语录。
眼前每一帧画面，都让陈薇有一种在看年代电视剧的感觉，不同的是她从观众变成了剧里的角色。
到了供销社门口，陈薇收回四处张望的目光，跟着张翠萍一起进去。
因为猪肉在这个年代很紧俏，所以她们先去了肉档排队买肉。
张翠萍跟猪肉档的售货员关系比较熟，排到她们时，那售货员见是熟人，将手里的刀放在磨刀棒上左右两边咔咔磨了几下，就手起刀落给两人划了两块上好的肉。
看着那两块肉陈薇心里惊呼，好家伙，上面的膘差不多有四指厚。
这时排在两人前头，一个烫着菜花头的妇女才给了肉钱。
转眼瞧见肉档的人把那两块，她刚才想要的四指膘肉划给了陈薇二人，当即就不满了:
“诶！卖肉的你啥意思，我刚刚让你给我划这个四指膘的你死活都不肯，凭啥这两人你就给划了，你说，你是不是给她俩单独开后门！”
菜花头妇女这话一出，排队的人听见前头有人开后门，纷纷也开始闹起来。
“谁啊，谁开后门？”
“开后门也太不公平了，我们也要四指膘的肉。”
“就是，我们也要！
“……”
听着这你一句我一句的吵嚷声，陈薇脸上有些不自在。
人家是看到熟人份上才给的好肉，的确有点算开后门。
不过她也想买肥一些的回去，她要炼点猪油，刚刚来的晚了肉档的板油早被前面人抢光了。
这个年代物质匮乏，人民群众平日难得吃上几回肉，肚子里油水少，所以大家买肉时都喜欢买肥一点的，不仅吃着香，还能大油。
所以即使脸上害臊，陈薇也学着张翠萍一样假装自己没听到。
见后面排队的人都吵嚷起来，供销社的售货员也不是吃素的，他当即就把手中的菜刀往案板上一拍，眼睛一横:
“吵什么吵！这猪肉划到哪块是哪块，她们也是排队来买的，我开什么后门？”
“人家运气好轮到了，你没轮到你就说我开后门？你哪来的脸？”
那售货员吼完后面排队的，又转头去说那菜花头妇女。
他只是划肉的时候划宽了一些，将那好肉一起划给了她们，算不上特意给她们开后门。
还有，就算是开后门又咋了，这年头谁没走过后门，能走到后门那也是人家的本事。
排队的人被吼了一通，立马闭上嘴也不起哄了。
那带头的女人是买到肉了才找卖肉的茬，他们还没买到呢。
要是把人惹到了，等下轮到他们人家就给划一点儿，还是次等肉的话那多不划算。
那菜花头妇女本来想将事情闹大，让那卖肉的将那四指膘的换给她，但没想到被这售货员一吼这些人就蔫了。
没了别人帮忙说话，她自己又凶不过那售货员，见好处没捞着，她气急败坏地瞪了两眼陈薇和张翠萍。
张翠萍见那女人瞪她们，也不甘示弱。
对她翻了个白眼反瞪回去，嘴上还“嘁”了一声，气得那女人黑着脸转身就走。
陈薇在张翠萍身后，见她把那女人脸都气绿了，不由竖起大拇指夸赞:
“嫂子，你真厉害！”
张翠萍呵呵一笑:
“妹子过奖了，这是还没轮到你上场发挥她就蔫了，你要是刚刚跟这女人对上，嫂子我可是只有甘拜下风的份儿。”
“就拿上次你跟李营长媳妇马红梅吵架那事来说吧，那劲儿，嫂子可赶不上分毫。”
陈薇知道她是在说原主之前，在大院里跟人骂架的‘光辉事迹’。
也正因为那一场泼妇骂街名场面，导致原主在大院里的风评变得极差，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对象。
而这些情况，现在都变成了她去面对。
想到这些陈薇有些头大。
她摸着鼻子讪笑了一下，不去谈论这个话题，掏出肉票付了钱，就将那用报纸包好的肉放进背篼里。
买好肉张翠萍带着她又去买其他东西。
看着陈薇一样一样地将买的东西往背篼里放好，张翠萍心里连连称赞。
这才对嘛，是像好好过日子那样儿了，这姑娘一旦开窍贤惠起来，估计邵营长以后怕不会再躲在部队不回家了。
肉菜调料和日用品这些差不多都买好后，陈薇跟着张翠萍往外走，准备再去粮店买油跟米面。
路过供销社里的糖果柜台时，看到货架上的糖果，陈薇停下了脚步。
她记得他们大院里好像有不少孩子。
既然自己想挽回在大院里的名声，何不就从这些孩子身上开始下功夫？
这个年代虽然孩子还不似现代的金贵，但当父母的有谁不疼自家的娃，有人对自家孩子好，大人也得给人三分面。
想了想她对柜台里的女售货员开口:
“同志，麻烦你给我来一斤奶糖，两斤酥心糖和两斤水果糖。”
“好嘞。”
女售货员立马答应，然后动作熟练地将陈薇要的糖称好，用纸袋和麻绳包上。
“奶糖两块五一斤，酥心糖一斤是一块五，水果糖一块三，你这里一共是八块一毛钱。”
好贵。
听到这个价格，陈薇有些肉疼，但还是二话不说将钱掏出来给了。
为了她不再经历社死场面，花点小钱没什么。
张翠萍在一旁看着，见陈薇买糖她皱了皱眉。
才刚夸这姑娘呢，怎么又开始乱花钱了，那糖那么贵，她家又没孩子买回去干嘛？
但这是别人的事，张翠萍也就心里嘀咕两句，嘴上却没出声。
把糖果也放进背篼，陈薇才跟着张翠萍去了粮店。
因为她今天要买的东西实在太多，先前买的东西加起来已经有点重了。
所以到了粮店，陈薇只打了这个月粮本上的两斤豆油，称了白面和玉米面各三斤，大米五斤就作罢。
再多她真的就背不动了。
原主在农村时她父母就很少让她干体力活，所以她的身子骨并没有一般的农村大妞那么结实。
陈薇心想反正她那便宜丈夫平时也不回来吃饭，这些粮食至少能管她一个人吃十天半个月了。
更何况吃没了改天还可以再来买，出门就有公交车可以坐，她也费不了多少腿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