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不醉不罢休
日暮苍山远，烟火进万家。
伴随着烟花爆竹声，人们正式开始了一年的最后一顿晚餐。
客栈三楼楼顶，当初叶清浅为了能晚上有个发呆的地方，特意加装了玻璃顶和玻璃墙，此刻已然成了众人晚餐的好聚处。不仅可以抵御寒风，还可以俯瞰古城夜景。
随着单青灼把最后一道清蒸鱼端上桌，落座的众人便准备开吃。
“等等。那么重要的日子，不喝酒怎么行。”
叶清浅说着招呼单青灼和何小伍从角落里搬出四箱啤酒，两箱放到单青灼和何小伍那边，两箱放到叶清浅和苏蕤澜中间。
她这是要解酒消愁。
单青灼明了，手脚麻利地打开一箱，咣咣开了四瓶，自己和何小伍各两瓶。
“还是你懂我。”
叶清浅会心一笑，把开好的啤酒分给一脸担忧的苏蕤澜和安秋禧面前。
“你们俩这是干什么，哭丧着脸。今天是除夕，不是清明。”
叶清浅平时最讨厌喝酒的，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今天却主动提出喝酒，肯定是心里烦着合约到期的事，想要借酒买醉。
对于叶清浅这种行为，苏蕤澜她们心里还是很开心的。这至少说明叶清浅确实想通了，愿意表达出内心的真实情感。不像前几天那样，明明心里很难受，却非要装作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实在让人担心她会想不开。
但看叶清浅这架势，今晚不喝个烂醉是不会罢休的，两女心里隐隐有些担忧，但又不好拒绝。
喝醉了伤身，
不喝吧伤心。
两女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不由看向单青灼。
“既然叶姐那么有兴致，我们就陪她喝几杯。”
两女愕然。
她们本以为单青灼开酒那么爽快是有什么好的主意，没曾想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顿感失望。
见一场大战无法避免，也只好扭捏地端起酒杯。
“这就对了嘛。”叶清浅看向单青灼说道：“咱们第一杯酒以什么名义喝？”
“第一杯当然是敬除夕。”
“除夕…”叶清浅略微思索“除夕是一年的最后一天，也算是对过去一年做个总结。那我们就敬过去一年的快乐与悲伤吧！”
“干杯。”
“第二杯呢？”
“既然第一杯敬的是过去，那第二杯就敬未来吧！树有枯荣，花谢花又开，万物周而复始。祝明天更好。”
“好。”叶清浅一拍桌子，豪爽道：“为明天干杯。”
“那这第三杯是不是该敬当下了？”
“没错。海内存知己 天涯若比邻，相遇已不易，相识更显珍贵。过去已经过去，未来还未来，珍惜当下，不管快乐或者悲伤，有你们，足矣。”
“干杯。”
三杯下肚，叶清浅已然微醺，脸颊泛起红晕，迷离的眼神中初现悲伤之情。
借着酒劲，叶清浅开始诉说着内心的苦楚，众人吃着菜，静静听着。
整个空间，除了叶清浅平缓的声音，就只剩下筷子夹菜和众人咀嚼的悉窣之声。
叶清浅的声音并不大，甚至有时候还被悉窣之声压下去，但她说的每一字都清晰地传到几人的耳朵里。
那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情感压抑着众人的内心，迫使他们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起沉入到这悲伤的海洋中来。
单青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掏出烟来和何小伍旁若无人地抽了起来。
此刻没有人出声呵斥，也没有心情。
叶清浅依旧自顾自地说着，只是语气却不那么平静，说话断断续续，中间几度哽咽。
感性的两女更是不堪，两人相互依偎，不停地抹着眼泪，眼睛红肿。
灯光交错下，推杯换盏。
欢声笑语中，更显温情。
这世界纷扰，却与几人无关。
用来抵御寒冷的玻璃墙此刻俨然成了一道无形的牢笼，不仅隔断了外界的热闹，更是把几人牢牢困在里面。
那肆意横行的负面情绪充斥着狭小的空间，压抑地几人喘不过气来。
咚…
一声巨响打破沉默，只见黑夜中一道亮光拔地而起，于高空中炸开，瞬间勾勒出一幅五彩缤纷的画面，余光映在几人脸上，也为那暗淡的眼眸增添些许色彩。
“哇，好美呀！”
“这有什么好看的，一下子就没了，还浪费钱。”
苏蕤澜刚感慨完，何小伍不合时宜的反驳声响了起来，语气中满是不屑。
在他看来，有买烟花的钱还不如去买两斤排骨来的划算。
排骨吃到嘴里不仅能过过嘴瘾，还能填饱肚子，烟花再美，也不过一瞬间绚烂。
说话之际，烟花已然落幕，又化作粒粒废土，连同着几人短暂的笑容一起散落于黑夜之中。
徒留阵阵回响，盘旋于几人心间，似那愁情烦絮，久久不能散去。
苏蕤澜并不是因为烟花而做出惊叹，只是看气氛过于沉默，想要借机转移一下众人的注意力，谁知却被何小伍的一句话给破被坏了，心里十分生气。
来到何小伍身旁，揪着他的耳朵，气愤道：“就你话多，你不说话会死啊！”
“啊……疼，疼，疼。”
何小伍双手抓住苏蕤澜的手臂，求饶道：“澜澜，我知道错了，你快松手，疼。”
苏蕤澜哼了一声，随即回到座位上，端起酒杯咕嘟咕嘟喝了起来。只是喝的太快，一口酒没咽下去直接给呛了出来。
安秋禧急忙用手轻拍其后背，一脸关心。“慢点喝，怎么样，没事吧！”
苏蕤澜苦涩一笑。“没事。”
“来来来，继续喝，今夜一醉方休。”
叶清浅说完，一手拿着酒瓶，一手端着杯子，摇摇晃晃地找人喝酒，单青灼和何小伍自然是来者不拒，安秋禧和苏蕤澜刚开始还有些抗拒，在被叶清浅强硬的态度下喝了几杯之后，也开始放飞自我，只要有人举杯，就跟着喝。
众人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喝到后面，只有单青灼和何小伍还能保持清醒。叶清浅趴在桌子上哼哼唧唧，安秋禧和苏蕤澜早就上了头，搂在一起又哭又笑的。
这时，趴在桌子上的叶清浅喊了一声单青灼，只是说话早已不清不楚的，声音又小，单青灼并没有听到。
待到叶清浅又喊了一声，单青灼这才问道：“叶姐，怎么了？”
叶清浅喝的醉醺醺的，半天才抬起一点头来，额头上的刘海杂乱地黏在上面，眼神迷离。嘿嘿笑了一声，声音沙哑道：“你…你小子…不…不厚道。来了…来了那么久，也没给我唱…过歌。”
“叶姐想听什么歌。”
“爱江…”
叶清浅话说一半，打了一个酒嗝，又趴了下去。
单青灼点了根烟，不管叶清浅听不听得到，就开始唱了起来。
道不尽红尘奢恋
诉不尽人间恩怨
世世代代都是缘
……
人生……
叶清浅突然唱了两个字，随即又没了声。
人生短短几个秋啊！
不醉不罢休
东边儿我的美人哪
西边儿黄河流
来呀来个酒啊
不醉不罢休
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唱到后面，几人也跟着唱了起来，就连叶清浅也爬了起来。
哭腔，沙哑腔，嘶吼腔，交汇在一起，别有一番滋味。
来呀来个酒啊
不醉不罢休
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唱的既是歌词，又是心声，亦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