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你！你！你！”他差点爆了句国骂，但是瞪着‘夏秋’那张脸，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孟小凡的胶质瘤，长在脑干附近的小脑处，这个位置的手术十分困难且危险，你到底懂不懂”？
“……这个没关系”。
一阵静默后，查主任直接抬起脚，准备扭头就走。
“我既然想救他，就是绝对有把握，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这种颅脑四级手术，我都不敢打包票，你一个心外科的小医生怎么敢”？
“我就是敢”
‘夏秋’在脑海里搜索了下，又缓缓说道：“查主任，以前我实习轮科时，也在神外呆过三个月。
据我了解，在我们医院的神外，基本上都只有给一些像脑内血肿，脑膜瘤之类的病人做做手术的机会。
像这种胶质瘤切除手术，病人都到宣坛，华大这种顶尖的医院。
小地方的医生，有很多，干到退休都不会有主刀这种级别手术的体验，所以，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放在你面前。
你为什么不敢试一试呢，我给你做一助，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查主任虽然坐到了天海市人民医院神外科主任的位置，但他在上级医院进修时，跟在那些手术大拿的屁股后面，也就是观摩手术过程，做个二助什么的。
像有些手术，他在脑海中预演过程很多次，也没有轮到上手的机会。
后来，他终于资历到了能够主刀的时候。
但在天海人民医院里，留下来做手术的病人都是如‘夏秋’所说的。
他心里微动，燃起了将脑海中的手术演练，付诸现实的冲动。
心外科的小医生参与颅脑手术简直就是前所未闻，期间跟医院几个领导如何争辩暂且不提。
但是当查主任站在手术台前，小患者上了头架时。
他突然就从那种难以言说的状态清醒过来，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被‘夏秋’蛊惑，同意了呢？
可是事已至此，也只能继续了。
于是查主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聚精会神，熟练的的切开头皮，另一边迅速的止血，上止血夹，一系列动作下来，‘夏秋’都跟他配合无间，行动默契。
查主任赞赏的看她一眼，接下来剪开硬脑膜，去除部分寰椎后部骨头，延长脑硬膜切口，显露出了延髓后
“完了”查主任脸色一沉，
在场观摩手术的几名医师看见这样的情况，心脏也都悬在了半空中，本来的手术计划是，避开延髓，切开左侧的小脑，从里面取出肿瘤。
但现在，胶质瘤不光长在了患者左侧小脑处，还蔓延到了延髓和脑桥之间，俗称瘤子长在了脑干上。
瘤体像个橡皮糖一样牢牢的依附在了那里，那个地方有很多重要的神经核团，负责眼睛的运动，听力，说话，吞咽，甚至心跳呼吸。
稍稍一碰，患者就会出现呼吸心跳骤停，这个手术根本无法继续下去。
虽然做手术前，都会拍片，预估肿瘤的大小和位置，但是有些时候，真的打开了患者的身体，情况比片子还糟的时候，实际上只能无能为力，中止手术了。
手术刚刚开始，就要结束，这种事情其实并不罕见。
见惯了生死的医生，此时的心情有些沉重，大概是趴在手术台上的小男孩，身体实在瘦小的可怜。
现场鸦雀无声
查主任也没有心情责骂撺掇他手术的人了，率先打破了沉默：“缝合吧”。
‘夏秋’注视着手术视野下的脑组织：“还没有结束，让我来”！
“你……你说，什么”？
她没等查主任反应过来，就拿起手术刀，轻巧随意的切断小脑与脑干之间灰黄色的瘤子血管，甚至腾出手来电凝止血。
“你快住手”！
“你这是在杀人”！！！！
她没理会现场已经快吓傻的几个人，反而速度加快，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分割，剥离，吸引破碎的瘤组织，像在处理着一块西瓜似的！
冷汗直流的查主任，下意识的看了眼，一直未报警的监护仪，总算没一脚把‘夏秋’踹开。
直到那块黏在延髓处的“炸弹“，像被清风扫落叶一样带走了。
确定已经清扫完所有的瘤体后，‘夏秋’终于抬起头对他们几个说到：“我做完了，剩下的看你们了”。
“”“”
从手术室出来后，患者被推到了icu，查主任这才从紧崩的状态缓下来。
他转个身，竖着眉毛，对夏秋厉声怒吼着：“你…！!&”
这次，就算她长得天仙下凡，也阻挡不了，一个差点被她的举动吓死的人，肾上腺激素退后，爆发的汹汹怒火了。
身旁经过的护士和医生窃窃私语：
“我的天，她这次把查金刚得罪大了”。
“可不是，我都惊呆了，谁想到她一个给心脏做手术的，居然抢了神外老大的刀呢”
知道纸片人干的那些事儿，真正的夏秋回过神后，哑然失笑，“算了，已经这样了”。
她旷工了好几天，今天来后，暂时手中没有病人。
夏秋悠然的坐电梯去了住院部19楼的神外那层，看了一圈，来到了小男孩孟小凡的病床前。
他在哭闹，床边照顾他的孟母，眉目柔和，不似那天歇斯底里的样子。
她一见到夏秋，就连忙站起来，笑容可掬的亲切喊了声：“夏医生……”又紧接着一句：“查主任”。
正巧，从门外进来的查金刚，率领着5名年轻的男医生来这查房。
他一见到夏秋，脸色僵了一瞬，拧着脸，背过手去。
询问孟小凡的母亲，患者今天如何，交流了会儿，又亲自上前，哄着让小患者跟着照做了几个动作，几分钟后，他才点了点头：“再观察住个5天吧”。
孟母欢喜的问：“查主任，我孩子脑子里的病，都好了，瘤子都干净了是吗？”
“从患者的状况来看，可以出院了，但是还要等一段时间，等脑组织里的一些xx都吸收了，再来复查mri，那时才能准确评估这次手术的效果”。
他说完，横了眼夏秋，才又开口道：“总体来说，这次手术是成功的，但是……”！
恶性胶质瘤哪有这么容易呢？
没过多久，又重新长出来的时候……，这句话，他看着患者家属欣喜的样子，不忍往下继续说了。
在查金刚带领的查房队伍，浩浩荡荡的离开以后，孟母的笑容渐渐淡去，看着她孩子的输液瓶，喃喃道：“我在网上查过胶质瘤……
她的声音透着些疲惫和无力：“夏医生，你说，我孩子还这么小，怎么就得了这个病呢”。
病床上的小男孩，光着头，虚浮的脸，大概是遭受了太多痛苦折磨，黑白分明的眼睛，不像一般的小孩子那样懵懂。
夏秋见他目不转睛，带着点好奇的看着自己
便伸出了手，停在他小脑袋的上面，温柔的隔空抚了抚：“他这么可爱，上天怎么会忍心呢”。
天海市一家环境优雅的西餐厅内，伍旭锋坐在卡座那，婉拒了侍者点餐：
“先等等，我还有一个朋友”。又等了十多分钟后，才等到姗姗来迟的人！
沈昕翊踱步走来，吸引了一众用餐人的目光，他自从小岛上荒野求生回家后，就剃掉了中短的头发，现在的发型更接近寸头，反而更加凸显出他优越的头颅骨相和五官轮廓；
清俊的眉眼中似乎氤氲着终年不化的冰雪，笔直高挺的鼻梁下，唇色浅淡，让人无端想到开在四月的春色海棠。
伍旭锋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后，略显酸溜溜的说：“有时候我真的羡慕你，只需要站在那儿，什么也不干，就有一大堆美女，前赴后继的往你那扑”。
“羡慕？你喜欢就拿去”。
“我也想啊，也要她们肯哪”。
侍者端着餐盘过来，在桌子上放下两杯柠檬水，打断了他们俩这个话题。
伍旭锋拿起餐单递过去，并大方的说：“为了庆祝你身体终于康复如初，今天我请你”。
沈昕翊笑笑，直接点了，海鲜酥皮忌廉汁、法式烩土豆，鹅肝酱煎鲜贝……等。
“哎，哎，你还真不跟我客气，再点下去，要吃掉我半个月工资了”
“请客还这么没诚意”，沈昕翊没再逗他，合上餐单，递给了侍者一张卡。
“哎，我确实是要请人吃饭的，定好位置，谁让别人不肯来了……”，
“噢……”听着他絮絮叨叨的沈昕翊，只是冷淡的回应了一声，并不太感兴趣。
“你说，她前几天还愿意跟我一起吃饭，看电影，为什么突然又把我拒之门外，我是不是哪里惹她不开心了”。
看了一眼伍旭锋突然丧气满满的样子
沈昕翊挑了挑眉：“我觉得，这个问题，你不如直接问她”。
“你以为我没问，你猜她怎么说”，伍旭锋顿了顿，调整了下嗓音，模仿了下女声的调调：“我是个不婚主义者，也不会跟任何人恋爱”。
切~~~他信了才有鬼呢。
“呵呵。”从沈昕翊的嗓子里传出一连串低笑。
“哎，我当时真的是这心里五味杂陈，我就真这么糟糕？至于她找这种借口来拒绝我”？伍旭锋虽然是笑着说的，但其实他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跟他相识也数年了，沈昕翊第一次听到他这种自我怀疑，妄自菲薄的话。
思忖良久，沈昕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的话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