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往昔2
白词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穿戴整齐，喷上香水，搞得全身香喷喷的，才肯屈尊降贵慢吞吞地下楼去吃早餐。
白词的父亲白盛国坐在餐桌首座上看财务报表，西装革履，四十多岁的年纪并不显老态，头发有些许鬓白，是一个看起来温和英俊的男人。
但其实白盛国脾气并不是很好，是个一点就燃的性子，白千羽就完美的遗传了他父亲的这个性格。
商场如战场，白盛国与商场上的老油条们打交道将自己暴戾脾气收敛的很好，久而久之，人们只能看见温和儒雅的他，这种暴戾的脾性只有在面对他小儿子白千羽的时候才会偶尔原形毕露。白千羽就不一样了，正值花季的少年，一身荷尔蒙无处发泄，脾气不是一般的差。
看到白词下来了，白盛国连忙放下报表从座位上起身，看到稀世珍宝似的抱着白词飞快地在他侧脸亲了一口，白词皱了一下眉头，伸手用力擦了擦侧脸，随后又拿出湿纸巾再擦了一遍脸。
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白盛国摸着下巴，哈哈哈地笑了几声，打趣道：“小词现在知道嫌弃爸爸了，明明以前那么黏我的，小时候成天要爸爸抱着，一放下地来就哭，恨不得长在我身上，爸爸去工地视察的时候也黏的紧，也不嫌工地脏……”
眼看着白盛国要伤春悲秋一番，感叹儿子大了不与他亲近，坐在一旁的白千羽听不下去了，打断道：“爸，哥都多大了，你还指望他跟小时候一样呢？也从不见你亲我，哥是你的宝贝疙瘩，我他妈就是你捡来的是吧？”
白盛国瞪了白千羽一眼，正色道：“你确实是我和妈妈在垃圾桶里捡来的，你也要亲？你都多大了，也不嫌腻歪。”
这些他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话白千羽从小到大都不知道听了几遍了，白千羽和白盛国就像前世的仇人一般，隔几天就会上演这么一副“父慈子孝”的场面。
白千羽哼了一声，压高嗓子道：“跟哥哥亲就不腻歪，你驰名双标啊老爸？”
白盛国大步走过去重重地拍了一下白千羽的脑袋：“每天就会找我茬，啥正事也不干，逆子！”
白词见他们这样也见怪不怪，无奈地摆了摆手，轻笑了一声道：“爸，对千羽好一点。”
白盛国看白词护着白千羽不站在自己这边，心里酸的不是个滋味，只是气恼地哼了一声，坐着气呼呼地继续看白氏集团这一季度的财务报表。
白千羽大笑了几声一把将白词抱在怀里坐在自己的腿上，亲了亲白词的头发：“哥对我好就行了。”
白词整个人贴坐在白千羽身上，由着他抱了好一会儿。
程月淋刚刚趁着白词洗漱的时间，让佣人把之前煮的那碗面倒掉了，自己又去厨房煮了一碗新的端上桌。
程月淋在厨房的时候就听到了他们刚刚的对话，把面放下来后捧着白千羽的脸亲了好几口，白千羽的脸上立马出现了好几个口红印子。
程月淋笑道：“千羽，别听你爸乱说，你是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哪是什么垃圾桶里捡来的，爸爸也很爱你，打是亲骂是爱嘛。”
白千羽擦了擦脸上的口红印子，嫌弃道：“妈，这爱意还是给哥吧，哥和你们偶尔亲几下看着没什么，毕竟他有病，这轮到亲我咋就觉得那么恶心呢。”
白词瞪了他一眼，从他腿上下来，抽了张湿纸巾胡乱的帮他擦了一下脸，语气不善道：“千羽，你说谁有病？”
白词患有皮肤饥渴症。
如果长时间不与亲近的人肌肤接触，例如拥抱或者亲吻，白词就会情绪低落，躁郁，会有自残或者无意识伤害他人的行为。
白词小的时候很黏人，就跟挂件一样时刻都要白盛国和程月淋抱着，一放下来就会哭闹，除了睡觉的时间，醒着的时候就要黏着白父白母。
刚开始白盛国和程月淋只是以为白词比一般的小孩子黏人，直到白词上幼儿园的时候才意识到白词可能是得了什么病。
白词上幼儿园的前一个晚上，白盛国和程月淋两个人抱头痛哭，早上起来的时候两人眼睛都肿成了熊猫眼。
送去幼儿园还没过去三个小时，幼儿园老师就打电话过来让程月淋去接人。
老师跟程月淋说了事情的经过：刚开始白词在幼儿园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不哭也不闹，小时候的白词是很乖的，程月淋告诉过他在幼儿园要乖，要听老师的话，他都记着，所以他始终没有哭闹。
老师看白词这么乖，就拿了个拼图让白词自己玩儿，刚开学哭闹的幼儿实在是太多了，老师就没有多留意角落里的白词。
等到留意到白词的时候，白词已经将拼图撕了个稀巴烂，还将自己的手臂抓的血肉模糊的。幼儿园老师抓住白词的手不让他继续抓，白词就哭闹不止，疯了一般将一个老师的脚踝都踢的肿了起来，手臂也被他咬的全是牙印，一片淤青红肿。
程月淋来接白词的时候看到小小的白词哭成了个泪人，还有那被他自己抓伤的手臂心疼的要死。
白词看到程月淋来接自己，马上要抱抱钻到她怀里，像只离了水太久的鱼儿般贪恋地享受着此刻被水簇拥的感觉，二人抱着对哭，白词被抱着好一会儿才慢慢冷静下来，哑着嗓子含糊不清道：“我不系故意的，麻麻，老师她……窝好想你……我不几道……我打了老师呜呜呜……妈妈缩不可以打人的呜呜……”
程月淋这才看到老师身上的伤，抹了抹白词跟自己脸上的鼻涕和泪水，忙跟老师道歉，心道白词怎么会这么抵触上幼儿园，竟然恶劣成这个样子，将老师打成这样。
程月淋再宠白词也不会是非不分，该教育的时候还是会教育他的。
她惩罚性地用了点力气拍了拍白词的屁股，正色道：“白词，妈妈有没有跟你说过不可以无缘无故地打人咬人，除非别人先打你你才可以动手，快跟老师道歉。”
白词眼里还含着泪，闻言乖巧无比的在程月淋怀里跟老师说对不起，跟刚刚癫狂的样子判若两人。
被打伤的那个老师意小心翼翼地将程月淋拉到走廊外，小声道：“小词妈妈，我的伤不要紧，有一件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您说一声，据我观察，小词刚刚的状态有点不对，我怀疑……小词有间歇性的精神类问题，建议您还是带他去医院做个检查，以前也有类似的孩子出现这种状况的。”
程月淋想了想也觉得奇怪，白词有时候是真的会发疯，莫名地暴躁，情绪低落，跟间歇性精神病也差不了多少，尤其是在跟爸妈分开了挺长时间的时候，程月淋初以为是分离焦虑，可是分离焦虑的孩子也不会像白词这个样子啊？
程月淋忙带他去医院的精神科做了个检查，但是都没有查出什么病症。
直到联系到一名从海外归来的心理医生，将白词和父母隔离观察才发现他的这个病症。
白词如果不发病的时候还是和正常人一样的，他现在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做定期诊疗，加上有亲人的陪伴很少发病。
白千羽猛地灌下去一大杯牛奶，讨好道：“哥，我错了，你没病，我有病行了吧？以奶代酒，自罚一杯，原谅我好不好？”
白词抚了抚长发，一双桃花眼要笑不笑地看着他。
白盛国从座椅上下来，把白词拉到餐桌首座上坐下，高兴道：“小词今天生日，坐这里。”
白词端正地坐着，姿态犹如一个贵族般优雅，他看了眼餐桌上的面，面是长长的只有一根，上面还放着两个荷包蛋：“妈，你做的吗？”
程月淋满心欢喜地看着白词：“妈妈特意为你做的长寿面，快尝尝，千万不能咬断了，一口吃完，我的小词才能长命百岁。”
白盛国和白千羽一脸痛心疾首地看着白词，暗暗心疼他，不断地朝他使眼色，要是吃不下千万别勉强自己！同时两人心里都在祈祷自己生日的时候程月淋千万不要头脑一热煮什么劳什子长寿面了，毕竟程月淋那厨艺煮出来的东西狗都不吃。
白词看着那碗狗都不吃的面，神色淡定地用筷子捞起来塞进嘴里慢慢嚼起来。
程月淋一脸期待：“还可以吧？小词。妈妈特意跟酒店里的大厨学的，学了好几十遍了，味道怎么样？”
味道怎么样？反正不是个能下肚的东西。白词真想把嘴里的面吐出来，这味道是人能煮出来的吗？不知道程月淋放了什么东西，一股咸鱼味，吃起来又腥又咸。
白词胃里一阵翻滚，真的太腥了，但是他看程月淋煮的这么用心，又不好伤了她的心，强忍着不适感，白词强颜欢笑道：“好，吃。妈你，放了，条鱼，进去，煮吗？我爱，吃鱼，谢，谢，妈。”
得到了白词的肯定，程月淋脸上顿时笑的跟朵花似的，暗道自己的厨艺有所长进，下次白盛国和白新羽生日的时候也要再煮一碗长寿面。
白千羽看白词吃的都结巴了，实在看不下去了，道：“妈，去给我热杯牛奶可以吗？对了，再煎块牛排，肚子好饿。”
程月淋一脸不情愿，不满道：“你要吃等会儿，我要看着小词吃完我做的面。”
白千羽脸顿时沉下来了，装作愠怒道：“我看着哥吃完行了吧？妈你这心都快偏到天上去了，都是你儿子，哥好吃好喝的，让我饿着肚子？你跟爸都是这样的，我现在都怀疑要是我跟哥掉进水里你和爸肯定先捞哥！干脆我现在就饿死算了。”
程月淋不知道白千羽大早上本来全家高高兴兴，他突然又发什么疯，他的脾气一向如此的。
但是她最怕白千羽说她偏心，她不情不愿地扭去了厨房，嘴里还嘀咕道：“小词要是掉水里先急死的还不是你……哪用我和爸爸救……”
程月淋去了厨房，白词松了一口气，把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面给吐回碗里去了，白盛国皱了下眉头，一脸痛心疾首，对一旁的管家道：“王伯，赶紧的，等下吃出人命了。”
王伯会意，拿出个垃圾袋将碗里的面倒进去，吩咐女佣赶紧把面拿出去处理了。
程月淋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白词的碗里已经是空的了，白词毫不吝啬赞美之词，春风拂面道：“妈，我都吃完了，味道很好。”
程月淋笑着摸了摸白词的头，颇为得意道：“你喜欢就好，知道你爱吃鱼，妈妈特意放了条鱼进去煮汤，下次生日妈妈还给你煮长寿面吃。”
白词咽了口口水，嘴里咸鱼的味道经久不散，他嘴角抽搐了下道：“谢谢妈。”
白盛国因为还要去公司，胡乱吃了几口就匆匆忙忙地要走。
他走之前拿出了一把限量版迈巴赫的车钥匙塞到了白词手里，笑道：“给小词的生日礼物，我们小词又长大了一岁，生日快乐！晚上爸爸回来再给你好好庆祝。”
男人没有不爱车的，白词也不例外，他虽然现在不能开，但是成年以后可以开，白词接过车钥匙在手上甩了甩，随后抛给了白千羽。
白词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对白盛国道：“爸，今晚不用准备什么，你忘了，我今晚要去见男朋友的。”
白千羽和程月淋一同朝白盛国望去，朝他挤眉弄眼的。
白盛国会意，咳了一声，道：“见完男朋友总要回家的吧？不管多晚我们都会等你回家的，这样吧，要不今晚带他回家来一起给你庆祝生日好不好？”
白盛国让白词带沈离回来主要是想亲自把关一下，看看沈离这个人怎么样。白词喜欢男人没什么，白父白母向来都是顺着白词的意的，况且传宗接代的担子有白新羽挑着。
白盛国心里的算盘打的啪啪响，要是沈离太差劲，配不上他的小词，他一定会采取一些强制手段棒打鸳鸯，绝对不会让白词受一点委屈。
白词犹豫了一会，道：“这样好吗，爸，我跟他才第一次见面。”
白盛国笑道：“有什么不好？爸爸妈妈都不介意，你不是说以后还要和他结婚的吗，迟早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不好的。”
白词想着确实是这么个理，就答应下来了。
白词的生日从来不会大肆举办，他不爱热闹，每次生日只是和家里人简单的过。
白千羽就不一样了，喜欢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每次生日宴会都搞的跟皇帝登基一样，奢华至极。白词每次都会骂他穷奢极欲，说他的生日会搞得自己跟个王子一样，俗不可耐。
无数璀璨的烟花划过夜空，让漫天繁星都失去了色彩。在12岁的生日会上白千羽抓着白词的手看着烟花大声道：“我是王子，那哥哥就是公主。王子会永远保护公主。”
白词一头黑线，拳头攥在手里忍住想打白千羽的冲动，咬牙切齿道：“千羽，收回你刚刚的话，如果你不想在自己的生日宴会上被哥哥打的满地找牙的话。”
白千羽哈哈大笑，注视了一会白词，认真道：“好吧，我收回刚刚的话，因为公主肯定没有哥哥万分之一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