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嘴里还在苦,心里却很甜
而且就在重新撒上药粉的时候,她担心伤口会刺痛,都低着头缓慢的吹着气,希望能缓解一二阿兄的痛意。
林垚之伤口毫无痛意,但是伤口处时不时传来的触感让他整个感官都放大了好多倍。
他似乎能感受到每一粒药粉接触到伤口时,溪儿呼出来每一分的温热气息。
心口的跳动声震耳欲聋,他双眼已经呆滞的看向正在认真包扎的林溪。
“阿兄,若是以后做些什么,都要小心些,这伤口有些大,多半要留疤了。”
林垚之整个人有种飘起来的感觉,好像在一朵极度柔软的云朵上面一般,上上下下,浮浮沉沉,让人眷恋。
“男子留点疤痕没有关系,这样更显得男子气。”
林溪突然的抬眸,“可阿兄是文人,不用男子气,你是温润的。”
耳膜边多出了很多的回声,你是温润的,你是温润的
“溪儿阿兄有话想对你说。”
林溪又再次抬眸,“好,阿兄你说。”
“我我”林垚之第一次觉得,有些事情是他做不到的,有些话更是他不知道从何说起的。
见到结结巴巴的阿兄,林溪笑出了声,“难道阿兄的喉咙也不好吗?说话都不利索了。”
他饱读诗书,不管是诗句还是道理,他都能信手拈来,可就是有些话,明明已经打好了腹稿,可真的要说出来的时候,他觉得怎么就那么难呢。
就在他准备再次的说出时,门外响起了则安的声音,“大夫,麻烦您快些,就在前面了。”
林垚之那已经到了喉咙的话,就这样的再次的卡住了。
林溪听到声音,立刻起身出去相迎。
然后就站在一边神色焦急的等着大夫诊脉,老大夫诊脉实在是太过缓慢了。
手搭在他手腕上许久,才一边抚摸着胡子,一边缓缓道,“公子身子并无大碍,只是近来气血有些亏损,想来是熬夜休息不足所致。”
林溪赶紧询问,“那旧伤可有大碍?”
老大夫摇头,“旧伤只需多加休息就行,公子年轻,一点旧伤应该很快就会好的。”
林溪心里的石块彻底的放下来。
老大夫将眼神移向了他包扎着的左手,看到已经包扎得很是服帖好看的左手,夸赞道,“这位公子,你这家眷手艺甚是不错,包扎得很好。”
林垚之看着左手,点头,“是,很好,一点都不疼呢。”
老大夫也不知道是看出了什么,抚着胡子一脸的笑意。
阿兄是因为这几日都在考场,本就休息不好,加之条件不行,所以是很疲倦的,回来后不仅没有休息,还熬着夜的给她做秋千,所以才会有刚才为了接住他而摔倒的事情发生。
这说来说去,都是因为她才会这样,她心里依旧很是自责。
按照老大夫的方子熬了药,林溪坐在床边,用小扇子缓缓的扇着药。
药的苦涩味道飘满了房间。
“溪儿,这药味道实在不太好。”
林溪听后回答,“阿兄莫急,我准备好了蜜饯,阿兄喝了溪儿立刻递上。”
说着还将小盘子抬起来给阿兄看。
林垚之准备找理由不喝药的苗头被掐灭了,只能伸手接过,准备一不做二不休的一口喝完。
这药是真的很难以下咽,那种苦到骨髓的感觉让人怀疑人生。
药汁前一瞬下咽,后一瞬,嘴里就被塞进来一颗甜甜的蜜饯。
动作太过迅速,他只觉得嘴唇被人触碰了一下。
随后对上了溪儿笑意吟吟的脸,她笑着道,“阿兄,现在不苦了吧。”
苦,嘴里还在苦,但心里却很甜。
他点了点头,“好很多了。”
“多谢溪儿了。”
说起感谢,林溪要感谢的地方更多,所以她不许阿兄说谢,若是阿兄说谢,她以后就每次都说谢。
林垚之有些无奈,“我们溪儿怎么变得这般圆滑了?”
这话是褒义的,他喜欢这样的溪儿,看着比较有活力,让人觉得她是为自己而活的,而不是为了那些规矩原则。
只是林溪却立刻的垂下眸子,出声道歉,“对不起阿兄,溪儿冒犯了。”
林垚之一听急了,赶紧开口,“溪儿,阿兄不是那个意思,阿兄喜欢这样的溪儿,喜欢溪儿嘴角一直带着笑意,喜欢溪儿能或打趣,或玩笑。”
“阿兄不觉得这样没有规矩可言吗?”
林垚之笑着摇头,“不会,阿兄说过,溪儿做自己就好,不管是什么样的你,都是世间最好的。”
这样的话,除了阿兄,再无人向她说起,她感动的用时也心里一片温暖。
“多谢阿兄这么多年一直包容溪儿,溪儿与母亲进入林家,对你们来说,是冒犯,可阿兄依旧把溪儿当成妹妹一样的对待,溪儿很是开心,能有这样的阿兄,溪儿是幸运又幸福的。”
她其实一直想找个机会谢谢阿兄,虽然以前的阿兄清冷不理人,但她知道阿兄心是好的,只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要他对一个后来的女人欢笑以对,那对他来说,太过残忍。
“溪儿,你可知,你没有来林家的时候,林家根本不像是一个家,父亲常年宿在衙门,为了往上爬呕心沥血,家中除了我,就是爱哭的阿川。”
林垚之看着前方,回忆起了以前的日子,那时候母亲病逝,父亲一昧的想着往上爬,家中自然就只剩下他一个。
他连伤心欲绝的时间都没有,就要照顾爱哭的弟弟,尽管有乳母帮着照顾,但他还是很累。
后来父亲带回来一个漂亮的女人,那个女人还带着一个好看的女儿,就这样住进了他们的林家。
起初他是排斥的,他觉得是那个女人抢了母亲的位置,抢了父亲。
他对张氏是讨厌的,但对她带来的那个女孩却讨厌不起来,因为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都是弱弱的,垂下眸子,小心翼翼的唤着他阿兄。
可能唤第一句阿兄的时候,他心中毫无波澜,但时间一长,他竟然心中有了期许。
每次下学堂,他都在回在府中遇到她,等她一句阿兄。
若有时候她在院中不出来,他一整日都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