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被沙子迷了眼睛
很明显,阿兄和她所想的是一致的,因为阿兄带着她从后门出去的。
不知道是他提前打了招呼还是怎的,今晚后门处竟然没有人守着,两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出了后门。
一出门她就戴上了自己的惟帽,小步的跟在阿兄的身后,她不知道阿兄要带她去哪里,但似乎出了那座院子之后,心情舒畅了很多。
这走着走着就到了正街,青州城没有宵禁,所以即便是现在,也还有人在街上,摊贩也都还未收摊。
林溪亦步亦趋的跟在阿兄的身后,一直是落后半步的跟着,谁料前面的阿兄突然停下脚步。
林溪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撞在了阿兄的后背。
林垚之瞬间回过身,“可有事?”
林溪摇头,“没事儿,只是撞到了帷帽而已。”
“阿兄,我们去哪儿?”
“等会儿就知道了,今夜你未用多少吃食,先吃点热乎的可好?”
林溪撩开一些帷帽,看到眼前的铺面。
吴记馄饨。
阿兄怎么知道她喜欢吃这家的馄饨?
恍惚的间隙,两人已经坐在了吴记馄饨的铺面中。
林垚之要了一碗馄饨,老板很是热情,看到小年轻一起前来,还以为是夫妻。
尤其是见这男子就点了一碗,然后就看着对面女子吃。
那种只要看着你就国泰民安的感觉溢于言表。
林溪小口微张,呼出气息吹凉白瓷勺里的馄饨,因为戴着帷帽的原因,一只小手要撩开帽帘,一节藕臂吸引眼球。
林垚之突然伸出手,将她的帽帘轻轻撩起,这突然的动作让林溪滞住。
嘴里含着的馄饨就这样停留,脸颊鼓出一个小包。
星眸明亮,带着惊诧,直视着他。
那眼神太过透亮,看一眼就忍不住沉沦的错觉。
林垚之有些仓皇的移开眼,解释道,“阿兄帮你,快吃。”
林溪嗯了一声,眉眼带着笑意,“谢谢阿兄。”
林溪吃东西很是缓慢好看,小小一个馄饨,她吹了好几口,才张嘴含住,紧接着细嚼慢咽。
林垚之本就在她对面而坐,又帮她撩着帽帘,所以一抬眸就自然的看到了她这一举一动。
好似每一帧都引人注目,幸好现在这馄饨店没有人。
林溪胃口不太佳,但因为第一次如此叛逆,还是跟着阿兄,心情抑制不住的兴奋。
所以比平常都多吃了一些,但一碗馄饨对她来说还是太多了。
“吃不了就不要硬撑了,小心肠胃不畅。”
林垚之低声提醒,她有些感激的抬眸。
林垚之突然一笑,因为她此时眼神里都是感激欢喜。
察觉到阿兄笑话她此时的表情,她脸颊不自觉间就带上了红晕。
为了避免她继续尴尬,林垚之放下帽帘,“走吧,跟阿兄去个地方。”
林溪微楞,“还要去其他地方吗?不是出来吃馄饨的吗?”
她真的以为阿兄就是带她出来吃个馄饨的。
两人一路往前走,随后转去稍微漆黑的小巷,林溪看着前面只有些微亮光的巷子,心里很是发怵。
“溪儿,莫怕,拉着阿兄衣袖。”
“阿兄,我们要去哪儿?”
林垚之抬步往前,“跟着阿兄走就好,溪儿害怕吗?”
林溪借着些微光亮看着手里拉着的布料,心里突然就不害怕了。
那种心里的恐惧瞬间消失不见的感觉让她很是欢喜。
她脆生生地回了一句,“不害怕了。”
有阿兄在,再黑的路都不害怕。
明明阿兄是个文人,清冷矜贵,可是在她面前,就很有安全感,虽然只是一小片的衣袖,但她就是突然不害怕了。
当两人走出黑色小巷的时候,林溪彻底的震惊住。
“阿兄,这是城楼?”
林垚之这才回过身,“对,这里看月亮会很合适。”
青州的城楼她去过,除夕夜的时候,父亲会带着母亲看烟火,她也来过那么几次。
只是这里很明显不是她以前去的那边。
这里无人看守,很少有人来,尤其是需要经过一条小巷,然后才上台阶,这里几乎没人。
林溪边上台阶,边忍不住的抬头看天边的月亮。
月亮很圆,也很大。
等她拉着阿兄的衣袖上了城楼,那月亮仿佛就触手可得一般,近在眼前。
林垚之回头,想问一句,可喜欢。
就见她双眼明亮耀人的望着天边的圆月,圆月亮如白昼,但也比不过她那双眸子。
明月很美,但在某些人事物面前,的确缺少些许的美感。
林溪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月亮,小阁楼虽然位置不错,但那月亮就算再圆,再亮,也是远在天边。
不如这里,亮在眼前,格外吸引人。
她爱月亮,她觉得月亮如她,都只在夜深人静时候出现。
她有些情绪,只会在深夜出现,或许说,她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任由自己情绪发泄,做心中最真实的自己。
月亮如此明亮,它可有委屈?
不知道是因为白日里被母亲冤枉,还是生辰之日竟然无人能懂。
林溪只觉得鼻头一酸,有些情绪就涌上心头,她怎么都压制不住。
眼前的月亮越来越模糊,她咬紧牙关,但却无济于事,有些情绪一旦有了突破口,那就再也堵不住。
就像漏了水的堤坝一样,能一点点的破裂,直到最后彻底的坍塌。
林溪这些年或许都在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和委屈,好像就在这一刻全都倾涌而出。
第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她赶紧抬起手去擦拭,但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她只能背对着阿兄,希望阿兄此时在看月亮而没有注意到自己。
她抬手擦眼泪,抑制着自己想要抽泣,想要哭出声的冲动。
“溪儿……”林垚之唤了一声。
林溪赶紧胡乱的擦了眼泪,回头强颜欢笑,眼里还有未干的泪意。
“阿兄,怎么了?”
她以为她这样强装镇定,阿兄一定看不出来。
可阿兄突然上前半步,俯下身子,用指腹将她脸颊上还未擦干的眼泪擦掉。
“有事就跟阿兄说,别自己憋着,可好?”
她看了看周围,“阿兄,我没事,可能就是有沙子迷了眼了。”
是伤心了还是被沙子迷了眼了,他怎么会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