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痕与渊
十万年前。
深红色的天空之下，一名体型魁梧的魔族青年手持一把大剑站在一个比斗台上。
那大剑剑身通体漆黑，雕刻着复杂玄奥的纹路，深紫色的光芒在纹路之上流淌，散发着强烈的魔气。
这青年便是曾经的天魔学院最强学员——渊。
而此刻站在他对面的，则是当前的天魔学院最强学员——痕。
此时的痕完全褪去了少年稚气，他身材修长，身着紫色衣袍，如瀑的黑色长发下，一双暗紫色的眼眸如深潭一般深邃，神情沉静。
痕自从凝聚出魔格之后，实力大增，从曾经的最弱一跃成为最强，而今天这一战，则是要从两人当中选出魔族的魔子，周围天魔学院的所有的学员和导师都在观战。
渊豪放地大笑了两声，然后对着痕道：
“哈哈哈，痕，接下来，是我的最后一招，也是最强的一招，你若是接下了，那这魔子的位置便是你的。”
痕淡淡一笑道：
“来吧。”
渊握住漆黑大剑的手渐渐发力，回应道：
“那么……你可要接好了！”
下一刻，庞大的魔气从那大剑上迸发出来，向四周飞速地扩散，这魔气甚至遮盖了天空，将方圆数千里都笼罩在其中，顷刻之间，周围的一切都化为了渊的魔域。
在那漫天的浓郁紫色魔气之中，痕只能看到渊一片漆黑的身影缓缓靠近，宛若从深渊之中走出的恶魔。
随着渊的步伐渐渐地移动，周围的魔气也发生着剧烈的涌动，一只只巨手的轮廓在紫雾之中缓缓勾勒出来。
这些巨手从四面八方向痕缓缓靠近，每一只都散发着毁天灭地之威。
“这一招名为深渊之手，接下了，便是你赢。”
渊那依然只见一片漆黑的身影出声道。
痕那双暗紫色的双眸中没有任何神情的变化，只是轻轻地抬起手，然后用力一握。
周围的空间在这一瞬仿佛都变得冰冷，刹那之间，一道道铺天盖地的紫色裂痕在周围出现，将那向痕袭来的巨手覆盖其中，渊的魔域也被瞬间撕碎。
用尽全力的渊虚弱地扶着手中的大剑，此刻那剑身纹路上流动的紫色光芒也变得黯淡。
“结束了。”
痕淡淡道。
渊苦笑一声道：
“是啊……结束了……是你赢了。”
周围骤然响起一阵欢呼，为痕喝彩，可痕的神情却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只有他知道，他最想让看到这一幕的人……已经不在了。
“枯先生……我应该没有辜负您的期望吧。”
……
大会结束后，痕独自一人坐在学院一处石头上，望着眼前那血红色的河流出神。
一阵脚步声传来，痕寻声看去，只见身躯魁梧的渊背着漆黑大剑向他一步步走来。
痕先出了声：
“抱歉，抢了本该属于你的魔子位置。”
渊闻言，出声笑道：
“哈哈，这魔子的位置本来就是给强者准备的，你凭实力战胜的我，又何来抢走一说？不过你可想好了？据说历代魔子有许多都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天魔和长老们的秘密培训中，活下来的，也有不少变得疯疯癫癫，只有极少数真正顺利经历这些……”
“然后这极少数都成为了历代的天魔。”
痕淡淡地接道。
渊神情复杂地看向痕，问道：
“你真的很想成为天魔？”
痕摇了摇头，双眼看向河流的对岸：
“天魔之位魔族人人心向往之，可我对此并未有太大奢求，我只是想尽可能地变强，然后……彻底瓦解神族，为此，我可以不惜一切。”
渊顺着痕的目光看去，那里有天魔学院历代院长的雕像，其中，也包括枯。
“你……还在想着老家伙？”
痕转过头，那双暗紫色的眼眸看向渊。
“你知道么？曾经在学院里，我最羡慕的就是你，强大，开朗，所有人对你都很尊敬，而没有魔格的我，连一个名字都没有，只能默默地在一旁看着你们不断变强，我也知道当时很多人都看不起我，就连我自己都怀疑我的生命到底有没有意义。
可是只有枯先生没有放弃我，他对我依然予以鼓励和期待，给我信心，后来更是为了救我而牺牲，这份恩情如此之重，可我现在能做的……只有为他报仇，我也必须为他报仇。杀掉那个神并不够，我要用整个神族的血来为枯先生祭奠。”
“……”
闻言，渊没有出声，沉默了下来。
两人在这河边一片寂静，唯有树枝上的乌鸦飞起，在那深红色的天空中盘旋。
许久后，渊从一个袋子里拿出两壶酒，然后递给了痕一壶：
“再陪我喝一次吧，今日之后，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面，或许那时，我就得尊称你一句天魔大人了。”
痕接过酒，难得地露出笑容：
“放心吧，我会活下来的，而且……即便我成为了天魔，你也都是我永远的朋友。”
“哦？”
渊嘴角扬起，戏问道：
“真的吗？毕竟当初我也是无视你的人之一。”
痕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向来只喜与强者打交道，那时无视我也正常，你性情豪迈，真心待人，就凭这点，就足以让我视你为友。”
渊大笑道：
“哈哈哈，没想到，你也会说这些矫情话。”
面对渊的调侃，痕淡淡一笑：
“我只是说出心里话罢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愿意当你这个永远的朋友，”
渊递出酒壶，道：
“来……干！”
“干！”
痕也递出酒壶。
“砰！”
酒壶相碰，引起酒水在壶口激荡，两人毫不犹豫地将酒送入口中。
在这天魔学院的河畔上，时不时地响起两名魔族青年的笑声，与河流的声音相融，经久不绝。
……
远处，一身黑色衣袍的当代天魔——噬，此刻正站在一块高处的岩石之上，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们，或者说，看着痕。
“希望你能够尽兴吧，今日之后，你恐怕就要永远告别这样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