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太阳
夜晚。
繁星点缀着天空，群山上树木的枝叶随着夜风摇摆，奏出和谐的旋律。
叶尘站在一个山头上，目光平静地看向下方的一片空地。
空地上，柳重明身穿黑色大衣，将叼在嘴里的烟掐灭，丢在了地上。
在他的对面，立着一名身穿黑色罗裙的少女。
少女的眼眸很黯淡，就像她的穿着一样，亭亭玉立的身姿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
“终于还是到这天了么，黯然。”柳重明叹了口气道。
“是啊，父亲。”柳黯然顿了顿，嘴角挂着冷笑，又道：
“啊不，【炎帝】。”
听着带着讥讽意味的称呼，柳重明神色不变，开口道：
“事到如今，我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了，你执意认为七年前我是为了自己的荣誉抛弃了你和你母亲，我也没法再去辩解。而你加入幽阁，成为幽阁的【暗主】，这也是事实。身为炎华殿的将，我有义务……铲除你！”
“呵呵。”柳黯然笑了两声，道：
“还真是冷血呢，也对，这也符合你给我的印象。无所谓了，反正，今天我也是冲着杀你来的。”
言罢，柳黯然双臂向前伸开，双眼迅速蒙上了一层漆黑，一抹黑暗以她为中心释放开来，转眼间，本就昏暗的天空中的光线尽数消失，天地变的一片漆黑，柳黯然的身形也随之隐匿在黑夜中。
柳重明见状，神情凝重，喃道：
“这力量……是大道？”
这时，黑夜中传来柳黯然的声音：
“此乃本源大道【原暗】，是包含世间一切黑暗力量的大道之力。七年前，就在你离去之后不久，母亲就葬身在了大火之中，而我也在那时，觉醒了属于我的……大道。讽刺么，一生与光与热相伴的【炎帝】，留给自己女儿的，却只有这无边无际的黑暗呢。不过我倒要感谢这股力量，有了它，我才能活下来，才能变强，才能……杀你！”
“原来如此么，天生大道。怪不得，在这个年纪就能成为幽阁的几位主之一，有些麻烦了啊。”柳重明孤身站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自语道。
寂静的夜吞噬着一切，刺骨的寒意开始向柳重明的皮肤上漫延。
他身躯震了震，一团火焰从他的身上升腾而起，覆盖了他的全身，将寒意驱散开来。
而后，火焰向四周迅速地扩散，化为一片火海。火焰剧烈地翻滚着，如同一只挣扎的猛兽。柳重明立于这一片火海中，仿佛是火焰的帝王。
接着，他双臂向两侧张开，手掌用力一握，一道道冲天的火柱从他的四周升起。火焰不断向外延伸，像是要撕开周围的黑夜。
然而，明亮的火焰不久便开始被夜色所吞噬，黑暗顺着火柱不断地漫延，接着将火海吞没。许久过后，那明亮炽热的火海便消失无踪，唯余柳重明立在原地，身上微弱的火焰还在挣扎着。
“【原暗】，世界本初之暗，光明降临之前是充斥着这座星球的元素，仅凭我的玄因，无法对其奏效么。”柳重明暗暗思忖着。
“但是，我还能感受到她的气息，说明她并未与这黑夜融为一体，只是隐藏了起来。”
柳重明闭上双眼，一股玄妙的气息从他身上释放。不久，他睁开双眼，手臂上的火焰骤然扩大，朝着某个方向一拳轰出。火焰凝成一个巨大的拳头飞射而出。
“嗯？”空中传来柳黯然惊疑不定的声音，只见周围平静的黑夜顿时躁动起来，疯狂地向着那火焰拳头汇聚而去。
转瞬之间，火焰巨拳便被黑暗所吞噬。
这出乎意料的攻击让柳黯然察觉到了危机，她隐藏在黑夜中，控制着夜色向柳重明身上聚拢。
柳重明身上的火焰瞬间消失，黑暗开始侵蚀他的身体。
感受着身上传来的冰冷与痛感，柳重明喘着粗气，额头上渐渐有汗珠浮现。
“看来……是时候了。”
只见柳重明的气息骤然一变，覆盖了大半个身躯的黑暗瞬间褪去，一团金色的火焰从他的身上升起。
他抬起头，双眸为金色，瞳孔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感受着身上的力量，柳重明感叹道：
“这便是大道么。”
接着，他心念一动，金色的火焰急速扩大，转眼间，化成一轮灼日，耀眼的光芒照破了四周的黑暗，接着又照亮了整片夜空。
柳黯然的身影显现出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的男人。
柳重明立在那轮巨大无比的太阳之前，整个身躯都为金色，大衣的衣摆在剧烈的热浪中猎猎作响，淡然地看着她。
少女银牙一咬，目光凌厉。手掌一挥，化出一柄柄黑色的刀刃，向着柳重明射去。
柳重明打了个响指，一团团金色火球从背后的烈日中飞出，与黑色刀刃撞在一起。
明亮的金芒与漆黑的夜色仿佛中和了一般消失不见。
这时，柳重明身形一闪，只见一道金光从空中划过，他便到了柳黯然的身前。
柳黯然大惊，右手中凝出一柄漆黑长矛，向着柳重明刺去。
柳重明伸手一抓，手臂上携着金色的火焰，将那黑色长矛握在手中。
二人皆眉头紧皱，长矛在柳重明的手中剧烈地晃动着。
忽然，柳黯然左手一挥，又一根漆黑长矛出现，向柳重明刺去。
长矛洞穿了柳重明的胸口，鲜血飞溅而出。
柳重明咳出一口血，另一只手臂却紧紧地抓住了柳黯然。
柳黯然惊慌失措，用力地想要挣脱，却是动弹不得。她一双美眸瞪大，看着柳重明一步一步向她走来，鲜血顺着他的伤口不断流出。
远处那轮灼日依旧闪耀，映照着二人的身影。
柳重明走到了柳黯然身前，一把将她抱在怀中。
触碰着那金色火焰，少女并未感到灼烧的痛感，而是一种暖意。
她麻木地站着，看着嘴角流着鲜血却在微笑的男人，仿佛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只听到一阵虚弱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
“女儿……对不起。但请你相信……黑夜固然不会消散，但光芒亦是终将到来。”
柳黯然正欲开口，却见柳重明整个身躯化作一团金色的火焰在空中消散。
柳黯然一下子扑到了地上，眼泪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
“为……什么？”
那轮金炎化成的灼日也渐渐散去，而这时，朝阳刚刚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和煦的阳光照亮了这片场地，和少女的脸颊。
朝阳下，叶尘看着这一幕，沉默不语，许久后，才转身离去。
一道金光从柳重明消散的地方升起，飞向了微亮的天空，去到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