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人间过客
“谨遵我佛法法旨。”一众僧人以及佛门信徒齐声说道。
而李烊则是飞掠到莲花佛的身边，二者近乎许久不见，在见到了熹平以及板角青牛之后，李烊也知道眼前莲花佛的难度，二者先照不宣的一同从原地消失，进入李烊祖剑小世界之中。
因为莲花佛的出现以及李烊的作证，所以这场来自大小佛法之争，尚未落下最终的帷幕，双方都在等待着李烊与莲花佛的归来。
小世界之内，莲花佛的反应与当初的初次前来的熹平相同，感慨着李烊对于这个世界的完善速度，要远超于他原本的意料之外。
“看来剑主已经见到了熹平、板角二位道友了，如今寻找贫僧，是要一并聚集三教气运之事？”莲花佛看着这个世界之内流转着的儒、道两家气运，他便明白了，李烊已经见过了熹平以及板角青牛。
李烊点头说道：“确实为此而来，不过最为重要的不仅是此事，如今天下纷乱多年，未能重新一统，缺少三教之言作为构建的秩序，若是想要凝聚众生之力，不得不打造出一个能调度人间一切力量的天庭，从而勾连诸天万界，以抵御封困在天界之中的域外天魔。”
如今虽然诸天万界都在不同程度受到入侵，但是极道界的域外天魔主力，被天界的诸仙封锁在天界之内，能够入侵其他诸天的，也不过是这些域外天魔之中的弱者，从而躲过了众仙的封锁，弃徒成为彻底他入侵炎黄界的先遣部队。
“而且像诸天之中，如今也缺少三教的信仰传播，如今不是内乱之时，儒道两家都已经准备好派遣修士前去布道传经，好增加你们的气运，如今正是缺少了佛门的支持，便可三教再一次传遍诸天万界。”李烊继续说道，他将自己此前与熹平以及板角青牛所商讨之事全部告诉了莲花佛。
此行他原本吃不准最终的结果会如何，没想到李神通倒是帮了一个大忙，否则即便自己前来，也见不到莲花佛。
他正是因为长眉老僧与陈玄奘的辩经所惊动，从而在此现世。
莲花佛撵着佛印，而后手掌摊开，将属于佛门的那一道气运同样放置在这个世界之中，如此一来，三教气运便再次全部集齐。
莲花佛这才开口说道：“此事颇为麻烦，如今佛门之内，正处于大小乘佛法之争，尚未有个结果，去传经布道，传的是哪一道……”
李烊沉思了良久，同样说不出所以然来。
他的前世是见过佛陀不假，那时候所提倡是修己身以成佛，类似于如今的小乘佛法，但是又有着些许的不同，最修着此法的佛陀修出了无我的境界，后世被佛门修士奉为圭臬，不容有错。
可是就在后来莲花佛因为天界的混乱无暇顾及道统之时，一位自称姓毛的凡人与当初人间的佛门之主辩经之后，其所阐述的“大乘佛法”便开始进入了佛门的视线之中，从而也就有了后来的大小乘佛法之争，只不过这大乘佛法看着强大以及美好，始终无人能够修成真佛。
但是从其所阐述之中，确实能够实现，又贴合了佛门的无我。
后来两种声音的争辩愈演愈烈，才有了莲花佛一人分化三人的事情。
都在为了印证这件事。
大乘佛法所阐述的普渡世界，在他们佛法之中，是真实可以达到的境界，可是在这个过程之中，如何抵达此方彼岸，便是佛门众人争论了近乎千年的事情了。
“你是说，毛先生？”李烊惊觉因为世间能够有如此的觉悟的，也就那位奇人了。
当初无论是李烊，还是蔡言芝，都经过了那位奇人的点拨，而他此生的见解以及对于世界的态度，多少也是因为此人的影响。
可是当李烊一路走来，似乎处处都能看到此人的身影，影响着不少的人。
甚至李烊隐约觉得，此人在进行一场巨大的布局，唯一让他感到讶异的是，对方确实自始至终，都是凡人之躯，却又横跨了许久的时间。
“不错，正是毛先生，怎么剑主也曾与之相遇。”莲花佛惊讶，没想到李烊也知道此人。
李烊笑着说道：“我这今世之身在尚未获得祖剑之时，在那皇极道宗之下修行，此人在一处城中教书，也就有了交集，家妻同样是在幼年之时，受此人蒙学之恩惠，所以我今生对于世界的看法，皆是受了毛先生的影响。”
李烊将自己以及蔡言芝当初遇到的毛先生的事情与之全部道来 ，而莲花佛同大为惊叹。
李烊在记忆之中寻找，一直没有找到上古之时，与毛先生对得上号的，似乎他就像是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一般，虽然平凡，却带着神秘的色彩，影响着长久的时间。
“这位先生，是否是上古某位修士前辈的转世，才能够做到如此手段？”李烊询问道，莲花佛作为人间古史变迁的见证者，应该知道一些事情。
然而当李烊询问之时，莲花佛却摇了摇头，说道：“他不曾是一人的转世身，更看不到未来，似乎就是直接从这个天地路过一般，却将属于自己的智慧留下，从而又离开这个世界，只是一个人间的过客。”
莲花佛直言，自己曾经推演此人是否是某位佛陀或者未来的佛陀跨越岁月长河而来，可是在他所得到的推演结果之中。
他只是一个人。
一个真真正正的普通人而已，可是看他所拥有的智慧、眼界，确实让莲花佛都自叹不如。
所以这才是莲花佛所心悦诚服的事情。
如此一人，却做到了他们这些修士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李烊也不是没有想过去寻找这位毛先生，但是无论李家派出多少寻找，这位奇人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查无此人的踪迹。
经过几次的寻找，皆是无功而返，李烊也就没有再过多的坚持下去，久而久之便因为其他的俗事，从而将这件事所遗忘了。
“无因无果，无法寻找，或许这样之人，才是真正的神人。”莲花佛感叹道。
当初那场辩论，一个凡人却能够力压佛教众人，甚至当初一众尊者、金刚皆要奉其为新佛，不过这位先生笑着拒绝，坦言自己只想当一个教书先生，之后便坦然离开了雷音寺，在之后不久，此人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无法寻找到其踪迹了。
“既然大乘佛法是先生所传授，那煌阳天之中的传道，便将此法传出。”李烊开口说道，在佛门内部还在争论之时，李烊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断。
“噢？难不成剑主对于大乘佛法有着不少的见解？”莲花佛问道。
李烊笑道：“见解谈不上，但是这佛法虽说是能够让佛门中人修行成佛，可是在此之前，佛门所讲究的功德，不单单是每日诵经便可获得，那是需要经过行善积累，那何尝不正是普渡众生，加之上如今整个炎黄界都处于危难之中，仍在争执着大小乘佛法，南边眼界浅了一些，无论是何法，最终能够守护炎黄界，才是最为合适的之法。”
当然最为关键的是，这大乘佛法的提出者是那位毛先生，而李烊又是李先生学问的受益者，他自然相信，毛先生从未出过错。
“这个世界，已经经不住你们这般内耗，长此以往下去，恐怕只能沦陷于那些域外仙天魔，皆是无论是大乘佛法，还是小乘佛法，皆要成为过往云烟。”李烊继续说道，他多少因为佛门自己的内乱，从而有了一些火气。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往往最先出现问题的是内部，要不是当初天庭的那些仙人内乱，也不至于让域外天魔有机可乘，从而殃及了炎黄界之内的各处世界。
李烊丝毫不留情面，将自己的不满倾泻出来。
莲花佛陷入沉默，而后祂这才说道：“那便依了剑主所言，将佛门之中的大乘佛法传到煌阳天之中。”
“不仅仅是大乘佛法，而是佛法，如今天地的秩序既然要重新建立，那就不能再如此前那般，各执己见，争抢传道，而是三教合一，一切的一切， 都为整个天下的发展去前去，放下门户之见，走出去。”李烊正声说道，他的身上带着一个霸气之意，似乎如同真正的世间主宰者。
“佛门愿意随追剑主行事。”莲花佛这才恭敬的说道。
当初三者能够留下，正是三教祖师留下言语，让他们帮助李烊阻挡域外天魔，如今这莲花佛何尝不是在遵守佛陀留下的言语。
李烊这才满意的与莲花佛返回人间之中，而那些等待着莲花佛以及李烊继续执行西行之约的事情。
“既然双方皆是同意此事，那这个赌约便就此生效，金蝉以凡人之躯，一路西行而去，直至最终到达雷音寺旧址，我等佛门众僧，皆是皆在雷音寺等候，见证这场大小佛法之争的落幕。”莲花佛开口说道：“如今天下正是千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寺中大小僧侣，无论修行何法，皆前往世间行走，谨遵夏李皇室之命。”
莲花佛的声音不大，但是其所修之法，却精准无误的将每一个字传入众人耳中。
在一众佛门修士看来，莲花佛的话语便是佛陀的旨意，心甘情愿地前去实行，不会有任何的迟疑。
“阿弥陀佛。”一众僧人开口佛唱，算是谨遵了莲花佛的旨意。
“既然如此，玄奘，自行散道吧。”莲花佛对陈玄奘说道。
陈玄奘毫不犹豫，双手合十，那一身刚恢复了没多久的修为，全部散去，而他又重新成为了一个凡人。
陈玄奘对于自己失去修为一事，并无任何留恋，似乎这些才是他真正印证自己心中佛法的一道挫折而已。
没了修为加持，他的样子不再如此前那般佛法加身，好似一尊佛一般，少了高高在上的佛性，却多了几分普渡众人的慈悲之意。
“此锦镧袈裟，以及九环锡杖乃是你前世之身所持之物，如今物归原主，作为你最终的保命手段，但一经使用，这场证法之行，也就落下帷幕，你自人输了辩经。”莲花佛捻着佛印的手掌摊开，随后一张带着耀眼光彩的袈裟以及串着九道金环的锡杖飞出，返回到陈玄奘的手中。
“弟子遵旨。”陈玄奘恭敬的朝着莲花佛行礼。
李烊则是飞到陈玄奘的身边，将一个文牒交给了陈玄奘，李烊叮嘱道：“还望法师每到一处城池能够获得当地的家族印章盖上，这文牒之上是我李家的印玺，法师此行，不单单是传播佛法，还请劳烦告诉世间所有的势力，古夏国李氏，回来了。”
那张文牒所制作精美，原本不过是李家家族内部用以呈递政务的折子，被李烊留在储物戒之内不久，等到陈玄奘说要西行而去，李烊便有了新的念头，便是要试探那些家族，是否还记得，曾经的夏国李氏，记得最少。自己无需再去征讨，如果不记得，那便让他们好好回忆起，夏国的强大，以及化神期修士的战力。
陈玄奘从李烊的手中接过了这张文牒折子，他翻开了这折子，扉页之上，简单的写着一些字。
“此乃我李家所派遣的得道高僧，让其通行，要么他过去，要么本座过去。”
简短的话语，落款更是简单，散发着剑气的李烊二字，以及李家的族印。
这何尝又不是李烊给陈玄奘的另外一张护身符，可以避免一些麻烦。
陈玄奘恭敬地说道：“玄奘定不辱使命。”
他将折子以及袈裟一并收到了包裹之中，随后李烊一路送着他走出了法相寺所在的佛城的大门之外。
就在一众信徒以及僧人们的注视之下，陈玄奘开始了他的西行证道之旅。
法相寺之内，莲花佛返回莲花蒲团之中，继续积攒自己的气运。
而长眉老僧等佛门高僧，都返回了佛塔之中，这佛塔外观看去，不算太大，但是内里之中，却如同一方小天地一般，这些金丹、元婴等境界的佛门修士分别位处于不同的阶级之上，而最顶上的正是长眉老僧。
“古灯佛，如今玄奘已然出发，我们是否要为其路上增添劫难，阻碍让他的西行速度？”有佛门的金刚开口问道。
他所修行之法，正是小乘之法，修己身以成为金丹。
法相寺的分级金丹为佛门金丹，元婴为佛门菩萨，至于作为如今佛门领袖的长眉老僧，则是被尊称为古灯佛。
“渡难金刚，虽说你我之间，有着大道之争，但是如此背后实行手段，是否过于卑劣！”另外一般修行大乘佛法的僧人开口呵斥道，虽然分属不同的阵营，可是如此手段，确实为人所不齿。
那位称为渡难的金刚开口说道：“修我佛法，本就是要经历磨难，否则何以见修道之心坚固，而且既然玄奘要以自身证道，如此劫难正是最好的证道之计，渡舟金刚又何必如此激动。”
于是乎在场的僧人又经过了一番激烈的争辩，都在互相斥责对方的手段卑劣。
但是很快这些争论之声便就此停止，因为首座之上的长眉古灯佛开口说道：“一切劫难皆有定数，你等不得出手为难，不得出手相助，玄奘此行西行，是为证道，不可过多的干涉，除去留守于寺中的部分门人，去余皆谨遵我佛法旨，前去传经布道，再一次将佛法带临人间。”
“谨遵古灯佛法旨。”
有了古灯佛的旨意，众人也就不再争吵，纷纷前去办事。
而首座之上的古灯佛手中，已然浮现出玄奘一路西行行走的画面，果不其然玄奘一路步行而去，脸上虽然已经冒出汗水，仍旧脚步不停歇，真的要以凡人之躯，前去证道。
良久之后，这古灯佛才将这画面捏碎，闭上双目，似乎又在修行，以准备突破那化神境界，证道小乘之法。
李烊送陈玄奘出了法相寺的城门之后，他便朝着那边而去，此行收获颇丰，不但是得到了李神通的所有布局，还获得了佛门的气运以及陈玄奘所代表的大乘佛法一脉的支持，唯一让他不满的是，佛门内部并不算太过于和谐，甚至彼此相互使绊子。
“不行，稳妥起见必须让玄奘法师的那几个弟子前来护送，否则一路上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又持着袈裟、锡杖等重宝，难免有胆大包天之辈。”李烊思来想去，仍觉得这件事不是太过于稳妥，便立即直奔洛阳城。
回到了玄奘的住处之后，陈玄奘的那些弟子终于出现。
“前辈，我家师傅哪去了，为何没有与你一同回来。”那即便化身为人，仍旧是体态肥胖的猪精开口询问道，而另一旁的猴精则是警惕的望着李烊，手中隐约有金光流转，似乎一个棍状的法器。
李烊将陈玄奘在法相寺之内的赌约告诉了四妖，四者皆是脸上浮现出了焦急之色，从法相寺来到洛阳，距离可不短，如今加之上各处家族割据在各地，陈玄奘要是想来到这洛阳没有三四年的时间可不行。
“不行，按老齐要去护送师傅！”那猴精站起身来，火急火燎的已经准备前去了。
其他的三妖同样是想要跟在他的身后。
而李烊立即将四者阻拦了下来，说道：“你们一同前去，目标太大，容易引起小乘佛法那些僧人的不满，虽然事先已然与你们家师傅定下可以带上弟子，但是太过于一帆风顺，会致使他们明目张胆的使绊子。”
“那我们该如何？”年轻公子哥模样的白马精开口问道。
李烊说道：“你们可以前去，但是不能直接出现在你们师傅面前，要适当的成为他的磨难，然后再名正言顺的加入他的队伍之中，一路一同西行。”
李烊的话说出之后，四者面面相觑，而后互相传音了许久，作为四者之中领头的猴妖开口说道：“那便如你所言，我们会在路上等候师傅，而后再与他一同西行。”
在商量好出现的顺序之后，四者便一同离开了洛阳城，前去陈玄奘的路上等候。
李烊则是掩盖了气息以及修为，在洛阳城之中，旧地重游了起来。
故地重游多少有些感慨，特别是这里承载了李烊的不少回忆，随着他的行走，脑海之中过往一幕幕的浮现在自己的眼前。
不知不觉之间，他走到了一处学堂的门口，学堂之内那些稚童读书声传来，虽然稚嫩，但是十分的有朝气，听之令人心生欣慰之感，似乎如同初升的朝阳一般，带着无尽的活力。
李烊脸上露出笑容，似乎是在自嘲自己的走路失神，正当他准备离去之时，却听到了屋内稚童提问的声音。
“先生，我们都是凡人，没有灵窍，永远比不得那些出身名门甚至有灵窍的修士，甚至前些时间我邻居家的那个阿叔说，我就算是读再多的书也没用，只能读读书，做做题，成不了大事。”少年稚嫩的声音传来。
“错咯，你们呀，是清晨的太阳，朝气蓬勃，读书是有用滴，能够看到更加广阔的世界，将来呀你们也能够改变世界，人都是有用的，虽然我们是凡人，人微言轻，但是我们存在这个世界之上，相互团结起来，就能够起到不亚于修士的作用，这便是先生给你上的最后一课。”
屋内那个熟悉的腔调传来，李烊的心头大震，顾不上其他，直接闯入了学堂之中，在场的那些学童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毛先生？”李烊轻声地询问道。
屋内并未有那道熟悉的身影，只剩下这些学童，其中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少女站起身来，说道：“先生已经走了，说接下来进入学堂的人，就是我们新的先生，让我们跟着新先生识字，还说桌上的书，是留给新先生的。”
李烊顺着少女所指的方向望去，桌上的那本书籍封面之上，只写着两个字。
《人道》。
屋外一阵风悄然而过，好似人间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