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矫情
“我懂了，大哥，立马就去。”尹天冬风风火火地跑开了。
尹大哥看着弟弟跑远的背影，忍俊不禁，还是那个急性子。
当天夜里，彩衣阁的钱掌柜就被人堵在了凤怡院，只见他衣衫不屡、满头大汗地被人从床上拎了起来，一脸懵地看着几个蒙面的高壮大汉。
钱掌柜蜷缩着身子，小心地问：“不知几位好汉找在下有何要事？只要不取性命，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们。”
顾二装腔作势地笑了几声，没好气地问：“一个破掌柜，能有多少银钱？问清楚之后，直接一道刀结果了，如何？”
“好汉饶命，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求你们不要杀我。”
“说那么多废话干嘛？你现在立马将有关尹家的事全部写下来，记住，出去之后不该说的话不要说。”顾三狠狠地威胁道。
钱掌柜胆战心惊地将已知尹家所有的事情都写了下来，交给了几位壮汉。
“不对，我们好像不识字，完全看不懂啊，这写的是什么玩意？”几位壮汉面面相觑。
“真是蠢死了，谁提出来的要写下来，皮给他扒了。”
“大哥，我看其他劫匪是这样做的，忘了我们不识字。”顾四挠着头，声音弱弱地说。
“那他不是没用了，要是尹家通过他找到我们，那我们不是亏大了。”说完，顾二就拿着刀走了上去。
“不要，求求各位，你们要是想抢尹家，我可以帮忙的，真的，尹家商铺里面有一些我的人，你们可以借他们打入尹家内部 ，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说谎。”
“这不失是个好办法，嗯···不行，你还是有些不可信，对了，他家在哪里，听说他有几个儿子来着？学问还不错，若是真杀了，还真是有些可惜。”
钱掌柜听到他们要杀自己的儿子，顿时痛哭流涕，不停磕头，求他们放过。
最后，钱掌柜将自己在尹家安插的所有眼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几个人，等他们彻底离开的时候，才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之后像是反应过来，不顾身下的湿意，匆忙地赶回了家。
回家看到自己大儿子还在，心里最后的怕意散了，可刚松口气，就听见小公子失踪了，瞬间情绪上涌晕了过去。
“公子，已经办妥，之后便会知道所有的名单。”顾一如实汇报。
“辛苦了，下去吧，对了，提醒一下那些小崽子，不要玩过火，暴露了身份。”顾南星看着书本一直未动的一页，吩咐道。
“明白，属下告退。”
隔天，钱掌柜家小公子丢了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玉溪镇，这是对他明晃晃的警告，若他还是存了不该存的心思，他家的其他人也会保不住。
接着几天，尹家其他的掌柜也不好过，他们相应在家中、赌坊、城郊被堵，同样交代了一些东西后，还想要反抗一下，可听到钱掌柜家的小儿子是他们带走的时候，顿时泄气，遇到这些亡命之徒，但凡他们为了家里面人的安全，也会纷纷选择默不作声。
而此时的尹天冬完全不理会，忙得不可开交，他在重新物色人手，只是忙着忙着，心里总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为什么大哥什么都不做，他却要在这跑东跑西？真不公平，大哥就是尹扒皮。
尹天冬带着陈三来到了奴隶市场，来之前虽然他做了心理准备，但真的看到那被束缚在小小空间的人时，他还是遏制不住地浑身发寒。
那一排一排的人即使看见他们，也没有太大的反应，满脸麻木地盯着地面或前方，这与牢笼外满脸笑意的小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尹少爷，您可有中意的，越往前面走，年龄越小，小人在这里劝您一声，年龄小的容易管教，但太小也不好。”
“你只管带路就好，其他的少爷心里已有主意。”说着，陈三给小厮一些赏银。
“谢谢少爷，是在下多嘴了，小的这就离开。”小厮也是个人精，明白尹少爷现在心情不佳，赶紧拿着钱离开了。
“少爷，要不您先离开，小的来选。”陈三纠结了半天，低声劝道，因为少爷的脸色特别难看，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求求您，带走我的孩子。”一位上了年纪的婆婆用嘶哑的声音祈求着，“求求您，求求您···”
尹天冬循着声音望了过来，发现身着破烂衣衫、佝偻着脊背的老妇，环抱着不到十岁的小孩，哀求着尹天冬。
尹天冬的心像是被扎破了一般，腿脚不听使唤地走了过去，看着他们就像是想起爷爷当初带着他艰难度日的时候，爷爷也为了自己这样哀求过别人。
“陈三，就他们了，其他的就交给你。”尹天冬不知为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即使他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可真的看到那些人的眼神，他发现自己做不到完全视而不见，将那些人当成牲畜一样挑来挑去。
尹天冬浑浑噩噩地走在路上，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顾府，他发觉自己很想见到顾南星，哪怕顾南星不懂自己，也没有关系，他现在只是想要寻求慰藉。
尹天冬走进顾府，才得知顾南星已经自立门户，搬到了城西的宅子里。
“你怎么突然就搬出来？是不是大哥说了什么？”尹天冬气喘吁吁地说。
顾南星吩咐下人拿来手绢，一点一点地擦拭尹天冬脸上的汗珠，轻声解释道：“不是，你别多想，这是我娘生前交代的，本来早就该搬出来，只是因为我的私心，才拖到现在。”
尹天冬听了之后，稍稍放些心，他虽然不喜欢顾家的那些人，但也不想顾南星因为他背上不必要的骂名。
“今日在忙什么？看着有些不开心，是下面的人犯错了？”
“不是，是我自己的问题，虽然可能有些矫情，但我就是不喜欢将人当成牲畜。”尹天冬将脑袋窝在顾南星的肩窝里，声音闷闷地说。
“不是矫情，冬宝儿只是太善良了，可是冬宝儿，你要清楚，这世间的很多事情都不是想改变就能改变的，遇到不公你可以伤心，可以抨击，但不能将自己困在里面，说到底，我们只是一个小人物，说不定哪一天，我们可能也是他们那样的下场，或许更惨烈。”
“明白，我不是救世主，现在能做得是先保住尹家，其他的实在不应该想太多。”尹天冬自嘲式地笑了笑，怜悯有时候是最无用的东西。
“乖，别想那么多，你没有错，凡是要尽力而为。”顾南星脸上露出笑容，因为尹天冬知道第一时间要来找他寻求安慰，这表示自己是他最信任的人。
回到家的时候，尹天冬发现陈三已经将买来的奴隶安置妥当，他稍微安定心神，决定要将事情说清楚。
尹天冬看着这一群人，没有情绪地说：“你们既然来到了尹家，以后就是尹家人，有些事情我要说清楚，尹家不是不讲情理的人家，你们中的任何人只要兢兢业业完成府里安排的事，到一定年限，尹家自会消除你们的奴籍，放你们离开。但若有人做那背主的事，就不要怪我没有提前警告过你们，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只要背主，即刻逐出尹府，变卖到荒漠地区。”
说完，尹天冬吩咐陈三给他们发放保暖的衣服和褥子，并腾出一个厨房，让他们自行做饭。
安排完一切，尹天冬去查看绣娘、裁缝的赶工情况，这是第一批货物，他必须仔细点，等他们熟练了，就不需要频繁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