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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花家,非死不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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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狴犴怔愣了片刻,没想通王爷为何会有如此猜想。

    王妃虽然天赋异禀,修炼资质极佳。

    但若说‘天骄’,尚且不足为惧吧。

    就算以境界来论断,花不执的境界,甚至远不如九位魔尊,十二位星将。

    当然啦,施百草那个中途顶名额的姑且不算。

    无论是九魔尊,还是十二星将,都至少仙王境起步。

    之所以魔殿的战斗实力一直碾压仙宫,而仙宫的口碑名声一直高居不下。

    原因也很简单。

    九魔尊以嗜杀闻名,平均战力要高于仙宫星将一到两个品阶。

    位于前四位的囚牛、睚眦、嘲风、蒲牢的战力,更是几乎比肩即墨苍毓,几乎处在半步仙帝境的层次上。

    跟大哥们比起来,狴犴和负屃,那就是名副其实的‘弟弟’。

    而仙宫星将、少宫主禅仙羽、老宫主禅雾雨等管理层级。

    几乎那个势力里从上到下,浸淫的都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歪风邪气’。

    表面功夫做得比谁都好,在民间口碑更是顶呱呱,堪比灾难时刻免费开仓放粮的大善人。

    若花不执知道狴犴绞尽脑汁,都没想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他们的话。

    一定会笑呵呵地送他两个字:‘装逼’!

    可那群人在背地里,却又是机关算尽,唯利是图,自私自利且极度的冷血。

    在他们眼中,天下万物皆为棋子,只要对棋局有利,随时可以抛弃。

    在他们的认知里,除了禅雾雨和少数几位仙宫高层是‘人’外,其他世人皆不是人。

    就是麻木行走于世间的两脚兽、蝼蚁本蚁。

    打个比方,禅雾雨真若是想要炼制‘长生丹’,试图以寒天大陆的平凡人做血肉献祭。

    那在他眼中,这无论是十万、百万、还是千万的血肉之躯,就跟猪牛羊肉没啥区别,撑死了,屠宰起来费点儿工夫而已。

    可就算是这样。

    世上天骄何其多,为啥禅雾雨就专门盯上花不执了?

    眼下她不过化神境,能对仙尊境的禅雾雨造成啥威胁?

    连自家王爷,堂堂魔帝都做不到与之正面抗衡,不惜悄咪咪地联手禅仙羽,在背地里搞小动作。

    花不执?

    不能吧~

    即墨苍毓自然不像没狴犴那么‘无知’。

    小执身为御灵师的惊天大秘密,他是最了解的。

    别的不说,单论那老贼惦记花家多久了吧。

    自打花无错开始,从未中断过对花家血脉的肖想。

    也不知是谁给禅雾雨的错觉,能令他那般笃定,花家血脉绝非寻常的。

    要不是即墨苍毓对花不执穷追猛打,最终娶得美人儿归,令花不执放下谨慎,与他和盘托出。

    即便是他和禅仙羽均早有猜想,也断不可能那般笃定。

    笃定到不惜在寒天大陆布下那么大一盘棋,以天下万民为‘子’,肆意搅动风云。

    而且,禅雾雨在此时加大力度,又间接说明了很多事。

    比如,他已经确切掌握了,小执就是‘御灵师’的证据。

    比如,他不想等小执羽翼丰满,恐生枝节,从而早早将她掐死在襁褓中。

    更比如,魔殿内某位‘不安于室’的存在,与他达成了某种共识,将矛头一起调转向花不执?

    太多的猜测,太多的担忧,太多的紧张,令即墨苍毓一下子乱了。

    从来泰山崩于前而吊儿郎当的毓王,眼下,肉眼可见的嘴唇轻颤。

    他怕花不执遭遇不测。

    更怕花不执在面对危险时,自己根本赶不及支援。

    说句不好听的,他甚至来不及给花不执‘收尸’!

    视线轻扫过苍茫大地上,那一个个满头汗水、拼命挥刀、舞剑、负重、射箭的士兵们。

    即墨苍毓突然有些迷茫……

    他不仅是花不执的相公。

    他更是瀚宇帝国的毓王,三军统帅,九重魔殿的殿主。

    他肩负的——

    是瀚宇百姓、几十万士兵,以及成千上万忠心于自己的魔殿下属。

    万万人的命啊!

    他任性不得,更随心所欲不得!

    一步行差踏错,那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无关他自己如何,而是拉着整个天下,陪他共赴那一场豪赌。

    可他,同样是一名女子的夫君!

    若说狴犴之前的汇报,事关缮澜、荒穹,甚至瀚宇帝国之内,以及边境这一场莫名其妙、没完没了的拉锯战,即墨苍毓尚且能做到心如止水,淡定从容。

    因为他冷漠惯了,见惯了杀戮自然麻木,少数牺牲便觉得理所当然。

    但事情一旦涉及到花不执,明明简单至极,‘唯战尔’的问题,一下子却变得难以两全。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护天下苍生?

    亦或…

    护花不执一人?

    这两个选项,对即墨苍毓而言同样沉重,重如一座巨山压在心尖上,令他窒息。

    但非要做选择的话……

    小执应该能够谅解自己吧。

    毕竟,她那么要强,那么独立,不过是时间不足,羽翼未丰而已。

    若她得知自己娘们儿唧唧的在这纠结,恐怕会毫不留情地扇过来一个大逼兜吧。

    思及此,即墨苍毓苦笑着扯了扯唇角,疲倦不堪地撑着膝盖起身,挺直胸膛,负手而立于荒山之巅。

    此刻的他,如一柄矗立于天地间的傲然长枪,坚韧不拔,一往无前。

    狴犴偷瞄即墨苍毓伟岸的背影,心里这才放松些许。

    之前围绕在王爷周身的气场,时而杀气冲天,时而狂暴凌乱,时而尽诉哀愁。

    哪怕仅须臾片刻,也足以令狴犴看懂即墨苍毓的内心,有多么不平静了。

    堪称惊涛骇浪。

    如今,浪潮尽褪。

    王爷的内心终于归于平静,亦或是,归于冷漠了。

    对!

    就是冷漠,那种无悲无喜,无爱无恨的空洞。

    饶是如此,狴犴却认为,王爷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很多年前。

    将自己的所有情绪、爱恨,全部压制于心底,以一种邪魅于世的姿态,把自己包裹得坚不可摧。

    王爷,应该是做出了他认为对的抉择吧!

    狴犴仰头望了眼繁星耀眼的星空,悄声感叹——山雨欲来风满楼。

    王爷、魔帝…他,太苦了!

    “报——”

    即墨苍毓与狴犴一前一后地沉默了一路,心照不宣的不再多言。

    刚回到主帅大营,驻帝都的传信兵便一个滑跪,双手捧来几卷卷轴,递到即墨苍毓面前。

    他只是淡淡地扫了眼其中的明黄卷轴,一拂衣摆,大步走入营帐之内。

    狴犴让传信兵进去回禀,同时,把八位主将一同唤入营内。

    他知道,王爷也要动了。

    即墨苍毓从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人家都打到脸上来了,不一巴掌呼回去不是他的脾气。

    即墨苍毓靠在楠木圈椅靠背上,再次揉了揉眉心,漠然道:“说!”

    传信兵被这道仿若淬了冰的声音,吓一激灵,在心里哀嚎,‘为啥我那么倒霉,抓阄输给那些家伙了!王爷今天的心情,明显不咋好啊!’

    “禀王爷,陛下下旨,召您率苍狼军,回撤百里,驻扎飞流城外。”小兵哆哆嗦嗦,却不敢耽误正事的语速飞快。

    即墨苍毓勾起邪肆冷笑,轻‘哼’一声,“就这事儿?狴犴,书信皇兄一封,告诉他,三军…本王说了算!萧邕这场仗打不打、怎么打,本王做主就好,无需皇兄操心。”

    狴犴一怔,随即恭敬颔首,“遵命。”

    八位将军不知内情,一时炸了锅。

    都是刀尖上舔血的硬汉,不喜玩弄权谋,一切以武力说话的人,怎能轻易接受这一纸莫名其妙的调令?!

    “陛下怎么想的?仗都打了那么久,事到如今,让咱们退兵?”

    “是啊,岂不等同甘愿将边境拱手萧邕狗贼?本将不服!”

    “边境一旦被攻破,萧邕狗贼踏破咱瀚宇山河的日子,还远吗?!陛下糊涂啊!”

    将军们怒气腾腾,骂骂咧咧,红头胀脸地怒瞪传信兵。

    小兵:夭寿呀,又不是我下的令,我多无辜不是?!

    即墨苍毓正了正身子,轻咳两声,示意将军们安静。

    明明他一句话没说,但通身释放出的冰寒,却令在场所有人犹如坠入冰窖,通体发寒。

    眨眼间,帐内再次安静下来。

    即墨苍毓微敛眸光,手指在衣摆上绞来绞去,看起来挺无聊的。

    “帝都内,近日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小兵愣了半天,直到头顶传来一道道滚烫温度,他悄咪咪偷瞄其他几位将军,才发现——原来王爷是在问他话呢。

    小兵赶忙颤巍巍地快速回答:“回王爷,帝都内近日是发生了一些动荡。”

    “说来听听~”

    “呃…十天前,陛下偶感风寒,不想风寒来势凶猛。陛下一病不起,已经卧床好久了,近段时间因太子殿下尚在秘境之内,暂时由太子太傅代管朝政。”

    “所以说,给本王的这封诏书,是太傅大人下的?”

    “属下、属下不知。”

    “还有吗?”

    “还、还有就是…太子殿下在进入秘境之前,曾奏禀陛下,瀚宇帝国诸多城池的市井之间,似有大量伪造官银流通。

    经太傅、户部尚书及监察院核查,伪造官银、买通运输、勾结官员若干,以及大量流通伪造官银的源头,乃花家商号。

    陛下为此龙颜大怒,据传,气到吐血不止。当天便亲下一纸诏书,令花氏满门十八家分支,一律流放望关城。

    花家名下一应商行、产业,全部查抄,核查校对后,半数充入国库,半数由柳家接管。

    花氏本家因位列世家大族之首,德高望重,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令其囚禁于花府之内,非死不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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