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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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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凝玉从楼中出来,恰巧看到了在站在不远处的温景渊。

    他背对着酒楼,望着远处黑漆漆的一片。

    温景渊察觉到了身后的脚步,可他并没有回头,任由那脚步朝着自己走来。

    “温大人,本将的烂摊子收拾完了,何时离开荆州?”

    温景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问道,“吝才良方才与你说了什么?”

    葛凝玉走到他的身边,也望着面前那黑黢黢的一片景色,轻叹了口气,“无非就是要我告诉他那妇人的去向,他还想让我把她的女儿带走,献给圣上。”

    “哦?”温景渊有些出乎意料,“对于将军来说,岂不是一件好事?”

    “哪门子的好事?你别看他嘴上说着什么他不配在朝堂上,可吝才良这么些年的作为,肯定想破了脑袋都想回到富足的长安城去继续做她的御史大夫。这点,温大人应当比我清楚得多。”

    她瞥了温景渊一眼,周围的灯火很暗,看不清他的脸,却依旧能看到那双深邃的眸子中映着光。

    她还想问些什么,可奈何她又问不出口,不如说,这事儿也轮不到她过问。

    在这儿吹了好一会儿的风,她才与温景渊一同回了驿站。

    此时天边都已经泛白了,她愈发觉得要撑不住了,又是一个不眠夜……

    ——

    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阳光浑浑噩噩地洒在身上,她一边打着哈气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下了楼。

    走到驿站的外面给马喂草。

    不过才一天,这街上仿佛就变了样儿,不再似刚才时的那般悲凉惨淡,也已经有大批的人在重建这街上的一切。

    淮南王和周石还挺识趣,动作也是真利索。

    既然荆州安顿好了,动身应当就是这两日的事。

    玉玺的事,究竟该怎么办……

    她看着眼前两匹吃得正欢的马陷入了沉思,她甚至觉得偷马逃跑并非是个明智的选择。

    簌簌——

    头顶上的树叶倏然发出声响,她向上望去,是花花。

    花花是她豢养的小鸽子,一身毛茸茸的褐羽,很能吃身材也是圆乎乎的,可别看它这般,却很能跑,送信那是杠杠的。

    这些天她也偷偷摸摸地安置着花花,生怕被温景渊发现花花的存在。

    “咕咕?”

    花花歪了歪头,仿佛看出了她这般愁的脸色,再问她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她脑中顿时浮现姜辰奕说过的那句话。

    路上有什么事,记得飞鸽传书,别总是一个人撑着……

    可又想到路上温景渊对她说的那些话,不禁蹙了蹙眉。

    心想,还是算了。

    此时的温景渊刚从驿站外面回来,看到葛凝玉正在一旁喂马,看着葛凝玉这副样子不免生出了几分嫌弃。

    咕咕——

    他抬眼望去,一眼便认出了葛凝玉头顶上的那只褐色的鸽子,不禁有些诧异。可他想到了那日姜辰奕来找他时所说的话,豁然开朗。

    呵,原来如此……

    他漫不经心地走到一处桌子,桌上早已摆好了清酒和吃食。

    温景渊冷眼看向对面的男人,挑了一抹笑,“吝叔叔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这么差?”

    吝才良沉着脸色,想说些什么却难以出口。吝才良看了看身边带着的女子,示意她说话。

    可少女一见到温景渊,便羞红了脸。

    她攥着吝才良的袖子,垂着脑袋细声细语道,“渊、渊哥哥好,我叫吝、吝娇兰,是爹爹的女儿。”

    温景渊打量了一番,那少女不过七八岁,鹅蛋脸上嵌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小小的嘴唇,宛如未曾沾染过尘土的白莲一般清纯。她虽然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若是等长大些,再修饰一番,定会是个上等的美人儿。

    温景渊弯了弯眉眼,“兰兰啊,你愿不愿随渊哥哥去长安?”

    吝娇兰有些踌躇,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仰头看了看爹爹,爹爹的神情告诉她一定要说愿意。

    “兰兰啊,你忘记爹在家怎么与你说的,京城里面有好多兰兰没见过的东西,有好看的衣裳也有好吃的美食,兰兰哪能成天呆在这乡村里面,与鸡犬为伴,种田为生呢。”

    “那爹爹会去么……”

    兰兰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吝才良眉心紧蹙,安慰道,“爹爹会去的,只不过兰兰先在长安城等爹爹,可好?”

    她看了看温景渊那温和的笑,心中不断地泛滥起涟漪,又看了看爹爹,开心地应了声。

    随后,吝才良便让兰兰去一旁玩,桌上,便只有他二人。

    吝才良神色许是难看,他看着桌上的酒一下也没碰,本就不安的神情又多了几分恐惧。

    “温、温大人……”

    “吝叔叔,别这样称呼鄙人,哪里受得起。”温景渊拿着酒壶在倒到了酒盅中,可刚端起来送到嘴边,便又放了回去。

    “吝叔叔莫要担心,既然是鄙人找的你,那鄙人定会将叔叔的女儿,送到皇上身边。”

    “为、为何……”

    吝才良怎么都想不通,温景渊是最忌讳别人提及她的母亲,更别说是他当年那大胆的觊觎,如今他与葛家混在一起,更不好得罪。

    “昨日是鄙人唐突了,不过一个为了个妇人就将吝叔叔这么些年对鄙人母亲的照顾抛之脑后,今日之举也算是跟吝叔叔道个歉。听葛将军说,那妇人对叔叔很重要,敢问叔叔,那妇人是谁啊。”

    吝才良支支吾吾道,“那是、是我的妻。”

    ——

    葛凝玉喂完了马,便慢慢悠悠地往房间走去,楼梯走了还没两步,突然瞥见了一张桌子坐着的温景渊,还有吝才良。

    她瞬间起了疑,他们俩昨天不是还闹得不可开交,怎得今日又坐在一个桌子上喝酒。

    她本想绕出去从外面偷听他们在谈论什么,她走得急,刚出驿站就被撞了一下。

    面前的小女子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她满眼闪着泪光,强忍着泪水,眼尾红红的看着她。

    可那小女孩儿还是太疼了,忍不住一下子呜咽起来。

    “对、对不起……”

    吝娇兰强忍着疼痛站起身来,这番景象可把葛凝玉给吓到了,她也赶忙道歉,并上前去查看她的状况,“对不起,是我不好……”

    “你家大人在哪里,哥哥送你回去,可好?”

    吝娇兰指了指里面,“不用了哥哥,我爹爹正在和渊哥哥谈话,兰兰、兰兰不便过去。”

    渊哥哥?

    葛凝玉往兰兰指着的方向看去,倏然一股凉意涌上脊梁背,“兰兰,你爹爹可是吝才良?”

    吝娇兰止住了呜咽,点了点头,“嗯嗯,哥哥难道也认识兰兰的爹爹么?”

    听到兰兰如此回答,她浑身一紧。

    不好,她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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