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剑之忆
老李子惊魂未定，还了赌债低头便走。拿布包着的东西放在怀中，他虽不知那是何物，但能闹出人命的定然是值钱的东西，不过老李子爱财更加爱惜自己的性命。今日之事可着实吓到他了，如何敢随便出手，甚至连看一眼都不敢。“此物非同寻常，咱这小镇估计也找不着一个识货的，卖不起价钱不说弄不好惹得一身麻烦，得不偿失！要不”正想离开小镇到别的地方寻找买家。
忽觉脖颈一阵凉意。这凉意似曾相识，心中只觉不妙，眼看四周无人，原来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一条小巷之中。但听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道：“留下东西，否则要你小命！”
老李子脚下一软跪了下来：“什什么小的没有拿姑奶奶的东西！”
“还装蒜，本姑娘记得你的样子，你赖不掉的！”
老李子心下惊恐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这位小姐，小的上有老下有小，请高抬贵手，饶了小的一条狗命小的做牛做马也不敢忘小姐的恩情！”
娟儿听的一头雾水，她年纪轻轻江湖经验有限，哪里见过一个大老爷们如此求饶，一时反倒不知所措！
“妈的！不说是吧！”一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手持长枪的男子，却是小白。
小白掐住老李子的脖子把他按在墙上！
“把地图拿出来，不然老子现在就废了你！”他本是捕头出身，审犯人一事自是常事。
老李子害怕至极！连忙紧闭眼睛。
小白见了微微一笑，一手握住老李子左手小指，猛然一掰，只听一声脆响，老李子手指应声而断！疼痛传来，老李子刚要惨呼却被小白捂住了嘴。
“要不想痛苦，就说老实话！”小白冷冷的道，一旁的娟儿看的呆了，眼前的小白确实不是往常的老实人，似乎一审“犯人”他才恢复往日捕头的风采。
老李子吃疼顿时点头，想那‘宝藏’本来也不是自己的，何必为此付出这等代价！当下把怀中的布包拿了出来。
小白正待接过，忽而剑光一闪，一个黑影猛的闪过。小白反应也算神速，持枪横扫，谁知竟扫了空。
只见十步之外，一个俊秀男子手持长剑已将地宫地图夺在手中。
再看老李子张着大口，双目圆睁，颈中一条血痕已然成了一具尸体！
小白暗暗心惊：“好快的剑啊！杀人，夺物，逃跑竟在一招之间！”
这时娟儿挺剑而上，一连四剑招招狠辣。却见那男子并不回击，脚下微挪便轻松让过。娟儿见状，猛然变招尖峰横扫对方面颊，那男子食指轻点架开来剑，接着一掌击出，娟儿不及躲闪，眼看便要中掌受伤！忽而嘴角一丝轻笑，身子突然消失在男子眼前。
“幻雾梭空步！”男子惊呼，但下一刻娟儿已出现在他身后，并一剑刺来！
“娟儿小心！”小白忽然大叫一声。
娟儿不明其理，这‘雾里看花’威力非凡，此时对方正背对自己。却不知小白为何担心自己？一剑刺去但听“当”的一声！自己的剑被那男子手指夹住，而那男子的长剑指向自己咽喉，可却被另一把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长剑挡住。顺着那把剑锋看去，娟儿顿时大喜。口中叫道：“师父！”
原来时才娟儿一招‘雾里看花’早被对方识破，眼看那人挥剑刺向娟儿，沈心泉持剑相隔，这才救了这丫头一命！
“是你！”
沈心泉没有答话只是冷冷的看着。
“杨千雨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小白怒喝道，
杨千雨微微一笑，身周忽然一道蓝光，沈心泉与娟儿纷纷震退。
“想杀我凭你们，只怕还不行！”
小白自是不服，他心道：“这小子仗着有无形剑气护身便大放厥词，若我全力发动‘酒仙神劲’未必比不上他，再加上沈兄剑法高绝，轻功了得如何杀不了他！”
但见沈心泉伸手一栏，小白正自不解却听沈心泉道：“白兄，这人交给我吧！”
小白微微点头，他深知这二人仇怨颇深，自不便多事！
杨千雨淡淡的道：“你我迟早一战,何必赶在今日？”他说着把那残破不堪的剑谱递了过来。
众人大奇。
“姓杨的！你搞什么鬼？”小白道，
杨千雨道：“地宫地图你们难道不要了吗？只需几位答应杨某一个条件，这地图在下双手奉上！”
“你又要耍什么阴谋诡计？而且现在的你没资格和我们谈条件！”小白续道，
杨千雨冷笑道：“是吗？如果此时我以无形剑气毁了这地图，你们说会怎么样？”
“说你的条件吧”不等小白回答，沈心泉忽道：
“爽快！我的条件便是进入地宫之后你们同黄部一众帮我做掉苏夜楼！”
这句话一说众人更是吃惊，要知杨千雨一家为苏夜楼尽职尽责，甚至杨千雨自己都为此成了九蝶隐死士。如今最后关头他竟要杀死自己的主子，这如何让人相信。
杨千雨见了他们表情，道：“不必惊讶，我慕容家曾经效忠的是先皇，可惜先皇驾崩，为了了却先皇心愿，我等又复寻物之举。可如今朝政已面目全非，我慕容家为求自保只得与刘瑾合作！”
“利用完了苏夜楼的锦衣卫便要杀人灭口！果真是你做派！”沈心泉讽刺的道，
杨千雨却道：“这一仗无论谁得到噬魂之眼，我慕容家都将是最大的输家！若给你们或万无轩得了去，苏夜楼便怪我等办事不利自不会放过我们，同样的，若是给苏夜楼得了去，难道刘瑾会让知情最多我们多活一天吗？”
“所以你便想到请你的敌人干掉自己最大的眼中钉？这法子未免太蠢！”沈心泉道，
杨千雨道：“你该知道，为了慕容家我什么都愿意做！法子虽蠢，却是一个双赢之举！”
沈心泉反问道：“何来双赢？”
杨千雨道：“在你们杀苏夜楼之前，我会让万无轩死！”
沈心泉愣了愣，忽而哈哈大笑起来：“你能杀死万无轩，为何杀不了苏夜楼？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吗？”
杨千雨道：“我身上被万无轩下了蛊术，永远不能杀死自己的蛊主，否则蛊虫会爆体而出，死的残不堪言！”
“生魂咒？！”
杨千雨道：“不错！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狠你了吧？因为你是我们之中最幸运的一个！没有被下生魂咒，也不需要听谁的话。”
沈心泉愣了愣，他从未想过九蝶隐死士的无奈，从最早追杀他们的橙蝶，到为寻董霆梦孤身杀到修罗寨的蓝蝶。在他看来这些人只是没有恐惧的怪物。
小白问道：“那你如何对付万无轩，凭你的武功只怕接不下他一招，更何况还有十二圣使相随！”
杨千雨并不回答，只是将地图扔了过来：“三日之后万无轩以双剑破水，魔教全员及苏夜楼手下将设下埋伏，你们要先下手为强，还是进入地宫与其拼个你死我活就随便你们了！”
小白捡起地图，道：“你就不怕我们出尔反尔？”
杨千雨笑道：“你们不会。”说着扬长而去。
“就这么放他走？”
沈心泉双眉紧蹙，道：“他自己也说过，我与他终有一战！”
众人回到营地，陆玉虎与曹钦正怒目而视。
“陆玉虎我原道你忠厚老实，岂料如此奸诈恶毒！竟然背后捅人刀子！”曹钦道，
“你说什么鬼话！陆某做事光明磊落，若要杀你何须偷偷摸摸！”陆玉虎道，
曹钦伸手一招，几条黑影从身后闪出！沈心泉等人一见知道不妙，这二人倘若斗起来结盟就此瓦解。这世上尚有谁能阻止万武轩和苏夜楼
“住手！”沈心泉大吼一声！“那扶桑人死于魔教之手！”
曹钦淡淡一笑：“你说是魔教杀的便是魔教杀的？曹某人是这么好糊弄的吗？”身后几人已握住刀柄！
沈心泉道：“我没指望你信我，不过魔教正筹划如何将我们各个击破，你却要在此时发难曹钦你是真的想死是吗？不死在我们手里，就死在吗，苏夜楼手中！”此话正说到他心里了，曹钦一生孤傲，此次若非为了对付苏夜楼哪里会与陆玉虎结盟？但若结盟在此时破裂，纵使他胜了陆玉虎，早晚也会被苏夜楼干掉！
他面色铁青，终是忍住了怒火！忽然他目光一闪，猛的看向小白怀中残破之书。小白下意识的用手捂住，岂料曹钦已然出手。他爪若铁钩！朝着小白双目刺去。沈心泉在旁见他出手便要拔剑相阻，谁知曹钦竟然在半空变招，一掌打向娟儿。沈心泉心知不妙，忙使开轻功相护。谁知曹钦又复变招，一把抢过小白手中剑谱！众人此时方知曹钦的真正目的，曹钦出手并不如杨千雨快，也不如沈心泉招式炫目，更不如小白招式沉稳。可他的招数却如他人一般让人捉摸不透。一招三变，众人都知道他的目的却依旧被他所骗。
“杀了我的人抢走剑谱，陆玉虎，你这戏子出身杂种！曹某给你骗的好苦！”
“不是这样的，我们去的时候，那人已经死了”
曹钦摆了摆手：“最后一次！老夫最后容忍你最后一次！”
沈心泉听了这话终于松了口气。
众人打开剑谱，沈心泉与殷笑天眉头均是一皱，此物他们甚是熟悉，那些日子他们被西厂与锦衣卫追杀，吃了不少苦头，孙奇书更是命丧静心亭。
此刻又见到这不祥之物却让他们如何不恨？
却见曹钦与陆玉虎面色迥异，并不说话，均是在想如何在这最后的战场干掉对方。
小白见了沉吟半晌别过头去。
太阳泛着白光，从云中看去格外耀眼。湖水安静不见流动，湖畔树影无风自摇，人人心中焦虑不安，望着这死一般寂静的湖面三分期待又有七分心惊。
双剑剑影轻晃，一长一短，一红一蓝。每一次舞动都能带起一片阴冷，一片灼热。不一会火光与寒霜相融，一道夺目七色彩芒冲入云霄！天空云烟被刺出一个大窟窿，彩芒之中隐隐显出人形，一个男子挥舞双剑，身影闪动，剑光纷飞。他并非万无轩，而是一名老者，看不清长相，也看不出招式。只听有人高呼一声：“这便是天权禅师？莫不是他把魂魄附在这双剑之上了？”声音惊骇，
“不！这是双剑的记忆！剑亦有情，剑亦有义，这通神之剑怎会忘却造就自己之人？”
一声长啸，声音凄厉，带着极度的痛苦。那彩芒猛的斩入湖水。水花四溅似蛟龙入水，然而这雷霆万钧之势却无震耳欲聋之声。相反，毫无声响，无数的水花似清晨太阳，缓缓升高，浮在半空不曾落下一滴。
“那传说竟是真的！”所有人都呆住了，这般景象便是在梦中也不曾得见。
“我们走！”万无轩喘着粗气道，此时的他面色惨白，全身仿佛被抽干了水，一下子少了十几斤肉。
“教主你的脸！”贺三娘惊声尖叫道，众人此刻方才看见，一个横行天下的大魔头，此时一下子成了骨瘦如柴病夫，再也没了平日里的那种威严。
“害我们教主成了这样，老子废了你！”那大力神牛顿时发起了牛脾气，他揪住杨千雨的衣领怒道，
岂料万无轩却罢了罢手：“此事不怨他们，这双剑威力非凡，却纯凭使用者全身精气驱动，要让湖水不落，所需精气自然不少！”
几大圣使听了这话虽然有气却也不便发作！
苏夜楼看看四周道：“陆玉虎和西厂怎的如此胆小，此时发动进攻不是最好时机吗？莫不是其中有变？”他笑着看向杨千雨，
却听杨千雨道：“启禀大人，今日虽是教主破水之日，但如今形势真如鞭打快牛谁先动手谁吃亏。想必陆玉虎也不会不知，这双方僵持对我等未必不是好事！”
苏夜楼道：“言之有理！”
万无轩命道：“我教所有教众听令，留守护洞口，不准任何人出入，违者-杀！所有圣使与本座一同进入地宫”说到这里忽而看向苏夜楼：“看样子苏大人是想保全全力与本座一战啊！”
苏夜楼也不否认：“与教主为敌在下还是有些自知之明。”
二人相视一笑步入地宫！
滇王离宫，曾集千万人之力，如今成了湖下之墓。城池百姓已是陪葬器物。水下多少光景，如今重见天日，早已没有半分欣喜之感。青石板路，瓦砾残片，千百年来已是依稀难辨。
万无轩走了许久忽然双目一亮朝着一堆废墟走去，长箫猛然一挥，箫声涛涛卷起尘土三丈来高，只见其间一个深深的洞穴，万无轩吐出鲜血，一时痛苦之极，但见了这景象嘴角依然露出一丝笑意。
“洞口共有四个，每一个都由魔教弟子守着，兵力不是很多，若集中兵力可轻松进入洞中！”孙旭堂道，陆玉虎点点头，忽道：“我担心的是苏夜楼手上那一百多条火枪，洞中狭小若设下埋伏谁也别想活着出去，再加上魔教高手如云我们虽然人多，在里面未必占得到便宜！”
殷笑天看了看天空浮着的湖水忽而笑道：“我们何必进洞？等他们进去，我们把洞口一炸什么火枪什么高手一股脑全都只有一死！”他这一句话说的突然却让所有人都为之一动。跟随陆玉虎的人无一对噬魂之眼感兴趣，若能让西厂锦衣卫，乃至魔教全都葬身洞中，那自然比什么都好！
但听陆玉虎忽而问道：“如今有几路人马进入洞中？”一名军士道：“启禀将军，西厂全员高手未有一人进洞，还有苏夜楼手下火枪队也不曾进洞！”
陆玉虎默默点点头：“姜还是老的辣！”
小白忽而插口道：“看来最笨的还是魔教人马啊，谁都防着咱这一手，就他们居然全员出动！”
沈心泉忽而摇了摇头：“万无轩可不笨，在我们四路人马之中以他实力最强，只要他拿到噬魂之眼，只怕再无人能阻止他了。再说，万无轩想必也知我们会炸掉入口，但曹钦和苏夜楼却不会让噬魂之眼深埋地下，因此他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去取噬魂之眼。”
孙旭堂沉吟道：“炸不了他们！杀进去呢又害怕被埋伏那怎么办？”
忽听陆玉虎道：“陆某的白虎军足可歼灭守护洞口的魔教弟子，并取而代之。只需有人出动，陆某凭着这两百精锐骑兵，自信尚且与万无轩一战。但洞中的噬魂眼沈老弟，看来要拜托你了”
沈心泉听了这话，立时会意：“将军放心！在下拼了这条性命也会夺得噬魂之眼！”言下之意，正是要独自前往滇王离宫。
四奴听了单膝跪地：“四奴愿追公子！”
殷笑天与余清灵站了出来他拍拍他的肩道：“沈兄，你该不会把我与灵儿忘了吧？”
“多谢！”
接着孙旭堂与小白都走了出来站到沈心泉身后。娟儿见了吵着过来。
陆玉虎点点头，忽道：“一共十位十位英雄！这一战艰险异常，诸位无畏险阻，足见气魄。请受陆某一拜！”
说着忽然跪了下来。众人一惊，正要上前劝阻，却见陆玉虎一脸真诚，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沈心泉等人面面相觑，向湖中相望，浮湖之下无不透着杀气。
马吟萧萧，百十铁骑绝尘而来。魔教教众见了无不惊呼，马若风，刀若虹。手起刀落，不少魔教弟子立时身首异处。刀光带着沙沙之声将活人斩成碎片。马蹄过处留不下半个生灵。
“终于出手了！”一个声音在远处说道，那声音带着笑意，身后一群人默默点点头
陆玉虎下意识的朝着那个方向微微一望，虽不见半条人影，他面上却多了一丝冷漠的忧愁。
“全军听令！不许任何人出入路口，违者杀！”
几百条大汉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便在这时，似鞭炮般声音的火枪也发出了一阵低鸣。
十来人从马上摔了下来。陆玉虎见了大喝道：“这里有我！尔等速速进洞！”
沈心泉抱拳道：“将军保重！”说着带着另外九人步入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