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兄弟仇
再说那日赵溢瑶在客栈醒来，走出房门去叫董霆梦，谁知敲了半天门，竟无人搭理，问了小二方知他已出门。
走出客栈寻了半天仍是不见，回到房中，又觉不安。回想那日二人喝酒谈天，盈盈顾盼，不由的喜上心头。
又过一日，董霆梦仍未回来，出门寻找也无半分头绪，回到客栈，只见一男一女询问小二：“喂，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十七岁的苗家女孩，大概有这么高，身上有淡淡花香。”
赵溢瑶吓了一跳，正要转身而去，忽听那个女的道：“蓝蝶，你可让我们好找啊。”
赵溢瑶苦笑一声：“这个，橙蝶大哥，青蝶姐”
男子走了过来，他左眼眼珠为橙色，衣服也是橙色。“跟我们走吧。”
赵溢瑶犹豫一阵，那女子一身碧绿，见赵溢瑶如此，怒道：“你这丫头，不要逼我们动手，还有要紧事要办呢。”
赵溢瑶道：“我现在还不能回去，我要等一个人。”男子摇摇头：“蓝蝶妹子，你该知道我们的使命，无论又有多重要的事都要放到一边，你逃跑的几日，师父非常生气。”
赵溢瑶似乎有些不舍，泪光在眼中闪烁。“不要做傻事，跟我们回去，我会为你求情的。”冷冷的声音，似在敲打赵溢瑶的内心，她微微点头，终于跟着二人走出客栈。
“那些在天部的探子发现了赤碟行踪。我们现在去抓他？”
“不！不能在城里动手。九蝶隐死士这张王牌还不能被他人知晓。”
沈心泉一众走了一日，殷笑天忽而长叹一声，余清灵问道：“怎么了，笑天？”
殷笑天道：“记得大理寺那次，我答应过你，待到剿灭魔教，便娶你为妻。一晃数月。莫说是灭魔教了，我们处境反而越来越糟，我真有些担心我们撑不到那时”余清灵伸手挡住他的嘴:“别，我不许你说这种丧气话。”
殷笑天微微一笑：“你不会像姚姑娘对心泉那般吧，其实我和他心里都很清楚，报仇却是无望了。”
余清灵默然不语，撩开席子，口中道：“今天我不愿说这个，时辰不早了，我去给董公子换药。”
她走了出来，杜晨峰微微一惊，将马车停下：“我的妈呀，刚要睡着，吓死我了。怎么了？”余清灵道：“我去看看董公子的伤势，你若太累一会换我来驾车吧。”杜晨峰笑道：“这倒不必，我白天睡过一阵。只是这夜似乎太安静。”“确是如此，没有伏击，太反常了。”
后面的马车也停了下来。沈心泉跳下马车问道：“怎么了？发现什么了吗？”
余清灵一脸歉意道：“没事，我看看董公子的伤。”
沈心泉松了口气，他走环顾四周，忽而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尘土。沈心泉心跳微急，忽道：“快上马车，走啊。”
余清灵忙回到自己车上。殷笑天拿出火铳，问道：“怎么了？敌人在哪？”
沈心泉道：“不知道，但我能感觉到，快跑,对方很强。”
马车疾驰，果见有三骑从小道南侧而来，正是赵溢瑶一行。
“青蝶去阻截前面那辆车，我负责后面的马车，蓝蝶支援我二人。要下狠手，不留活口。”橙蝶喝道。
三人马匹均是良驹，不一会便就追上。
青蝶手持长戟，驾马急刺。杜晨峰飞针击出，却被长戟挑开。眼见她要接近马车。杜晨峰忽然跳到车顶，“梨花暴雨！”他双臂张开千百根飞针击出。
青蝶一惊，旋舞长戟挡驾飞针，谁知仍有十几枚难以接下，手上肩上，接连中针，青衣霎时被血所染，更有一枚从其面颊划过。
青蝶怒嚎一声，那声音撕心裂肺，杜晨峰不由得倒退一步，她将面上的血用手抹去，接着向杜晨峰弹出。只见血滴在空中爆开成一小团血雾。杜晨峰本想躲避，谁知，血雾便如有了生命一般追着他，直至贴到他的脸上。
杜乘风心知不妙，只来得及骂一句：“怪物”随之一声惨叫，杜乘风的面容化作了一摊浓血。
“色蛤蟆！”殷笑天怒道，他举枪对准青蝶，正要开枪，只见又一团血雾向他飘来，他想也不想将外衣除下裹在头上。
衣服被迅速烧穿，待烧的露出一只眼睛，他提枪便射。适才青蝶见他举枪，又舞起长戟抵挡。殷笑天心知，若是被其挡住即便子弹射穿长戟也不会受伤，然这一枪，子弹竟然穿过青蝶的旋舞之戟，直击其胸口。
青蝶摔下马来，赵溢瑶见状急忙赶了过去，下马查看她的伤势，“为什么不出手？”青蝶道，赵溢瑶不知所措：“我你伤的很严重，先别说话。”说着手掌按在青蝶伤口上，立时一股冰凉之感填满整个伤口，血液迅速凝固。
另一边沈心泉与橙蝶二人也同样打的难解难分。
橙蝶右眼金光一闪，马蹄下的尘土忽而腾绕在他的手上。沈心泉不等他凝聚沙土，一掌击出。
“赤碟的实力就是如此吗？真让人失望。”橙蝶冷冷的道，他并不闪避，任凭沈心泉掌力击中。然而这一掌似打在水中，橙碟身上竟然荡起涟漪。待得水波平息，掌力也消失殆尽。此刻尘土凝成沙球，他同样一掌击出。却听‘搜’的一声再看时，哪里还有沈心泉的身影。这幻身之法，正是‘幻雾梭空步’。
一连数次橙蝶掌掌落空，自己却挨了沈心泉不少招。橙色目瞳忽而旋转，霎时周身尘土旋绕，沈心泉每每踏出梭空步必会引得尘土散开。橙蝶一掌全力而发，沈心泉闷哼一声被打下马车。
“心泉哥哥！”林秋慈叫道，橙蝶见状调转马头，欲给他致命一击。却见沈心泉摔下之处红焰飞舞，忽左忽右，闪烁不定。一眨眼，便已到橙蝶面前。“去死吧！”沈心泉一爪击出，抓住橙蝶的脑袋，将他生生按下马来，橙蝶吃疼，想要挣脱，可哪里能够，他睡在地上被沈心泉拖出整整二十来步，接着又高高抛出。
橙蝶重重落下，头痛欲裂的他爬了起来：“赤蝶，你的心煞果然了得，值得见识我的真正实力。”再一看沈心泉他们的马车已远远离去。
走回去见赵溢瑶抱着青蝶，青蝶见他回来咬牙道：“橙蝶大哥，杀了她她是个叛徒”
橙蝶问道：“为什么？”赵溢瑶道：“我我想过普通人的日子，不想杀人了。”
橙蝶哈哈一笑，笑的如此苍白，如此无奈“蓝蝶，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自从被种下邪蛊，你我，甚至赤蝶便再也没有退路。”
次日，沈心泉一众身心疲惫，时时担心还会遭到伏击，而杜乘风的死也让每个人都不好受，尤其是殷笑天。他分给每个人干粮唯独自己没有吃。余清灵看见眼里，本想说些安慰他的话，可自己心中也觉难过，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
走至午时，见前方有个酒馆。众人停下马车，决定休息片刻。董霆梦听说，一心要下去与他们饮几杯。众人无奈只得将他扶了进去。
酒保安排几人坐下，点了小菜，沈心泉忽道：“昨天那些人，叫我赤碟，想必与那名册有关。”
“果真？这么说是魔教的人，可他们为什么会知道我们的行踪呢？不会是他们也和天部联手了吧。”殷笑天道，
沈心泉皱起眉头：“这件事情有太多不寻常的地方。似乎几方都有联系，但又似乎都没有联系。”
董霆梦道：“没错，从我来找你们开始，先是六大派高手的出现，接着又是什么扶桑武士，现在又是这些怪物，我脑袋都晕了。”
林秋慈想了一阵道：“会不会是秦延灼派来的人呢？”余清灵道：“自然不是，秦延灼手下我们清楚，他根本没有实力调动这么多高手。”
正议论着，酒保已上来了酒和两碟花生“几位客官这是本店特有的蜜酒，品时香甜可口。”
余清灵拿起酒杯轻轻一闻，道：“这酒蜜香扑鼻，不过酒味却淡了些。”酒保道：“客官有所不知，我家的蜜酒是采集上好的蜂蜜，酿制之法也有独到之处，闻着酒味似乎不足，但喝下后回味无穷。”殷笑天讶然道：“乖乖，清灵，想不到你还懂酒？”余清灵道：“我不懂酒，但我懂药。想用蜂蜜之味盖过迷药，这法子对他人有效可对我”沈心泉听了此话，身影一晃锁住酒保咽喉。
殷笑天反应也不慢，拔出鸟铳，蓄势待发。
这时一旁喝酒的‘客人们’也纷纷拔出兵刃，与众人对峙。
“这位姑娘果真了得，自酒店开张以来，一眼识破我们酒中有迷药的你只怕是第一人了。”一个棕袍胖子走了出来，眉目倒也清秀，圆鼓鼓肚子向外突出。他面带微笑，却是一团和气。
“在下‘刀狂’郭子丘，几位武功了得。斗下去对我们双方都没有好处，不如罢手言和，我保证你们安全离开。”
殷笑天道：“谁会信你的鬼话。老实交代，谁派你们来的？”
郭子丘道：“我修罗寨向来独来独往，从不听从任何人的命令。”
“‘刀狂’倒是听说过，一套墨香静魂道法威震江湖，不过那人早已成名不像你这么年轻。至于修罗寨却从未听说，分明是假的。”董霆梦道，
郭子丘听后不悦：“这江湖外号千奇百怪，他可以叫‘刀狂’我为何不能。而这修罗寨是我取的名字，哪里假了？倒是你们几个是什么来路不妨说说。”
殷笑天道：“这两位是天部幻雾，惊雷堂堂主，我身边的这位姑娘便是毒医嫡传的徒儿‘毒附子’余清灵，至于我嘛，江湖人称震慑天下，霸气乱露，人挡杀佛，佛挡杀人的乱力怪神殷笑天。”
郭子丘道：“除了最后一个，其他的都早有耳闻。”
殷笑天怒目而视，无言以对。
郭子丘续道：“幻雾堂堂主可是沈心泉？”
沈心泉道：“正是在下。”
“原来是自己人，之前多有得罪，你们都撤了兵刃吧。”郭子丘道，在场众人均是一呆。沈心泉也松开酒保的脖子,问道：“这位郭兄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我们几时相识过？”
郭子丘道：“沈兄难道忘了？那日魔教四大圣使到白虎屯，若非沈兄与天乞神丐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你莫非是白虎屯的人？”
郭子丘微微叹息：“那是以前的事了，不提也罢。这些也都是听明婧所说。”
林秋慈喜道：“既然是心泉哥哥的旧识，那便不是魔教的人了。吓了我一跳啊。”
郭子丘道：“沈兄，你们可是被魔教追杀？”
余清灵‘嗯’了一声：“此事说来话长，我们正要去翠雨楼找梅大姐他们避一避呢。”
郭子丘听后，面色微变，问道：“可是嵩民县的翠雨楼？”
“正是！”
郭子丘道：“听说，前几日翠雨楼失了火，除了几个妓女和客人，其他人无一生还。”话一传出，殷笑天火铳竟掉落在地。
“你是说梅大姐，兰儿姑娘，小五还有小松他们已经”余清灵道，
“不！”殷笑天一声悲鸣，
“笑天你”
郭子丘歉然道：“对不起几位若不嫌弃，便到鄙寨先住下。”
沈心泉道：“那么多谢郭兄美意了。”
到得晚上，郭子丘拿出陈年好酒招待几人，寨中人多，众人露天而坐，很是热闹。殷笑天接连失去好友心中苦闷，不等郭子丘敬酒，一口便将碗中的酒喝干。
“殷兄，常说独饮伤身，兄弟之情固然重要，但也莫要太过悲伤。”
“天意这都是天意，我们命该绝也。”殷笑天喃喃道，
沈心泉喝了几碗，酒性顿发：“老殷，莫要绝望，你看我，身有不白之冤，如今又走投无路，是老天无眼。但我沈心泉只信人定胜天，你给我振作起来，把那些害我们的人个个击杀，还自己一个清白。”说着泪不禁流出，他语无伦次，但想到自身遭遇，也不由悲愤交集。
董霆梦这时摇摇晃晃走了过来：“心泉说的不错。魔教与四部斗得不死不休，害了老百姓，也害了我们。如今有家不能回，我早已受够了这一切。现下我们不属于任何一方。他们既然抛弃我们，我们为何不能反将他们都杀了，那时大可回家享受天伦之乐。”说到此处，他的眼泪也流了出来。
郭子丘听他二人说的痛快，可均流出眼泪，心中也似乎想到什么，他拿起碗一饮而尽。“殷兄，告诉你件事，我郭子丘文才武略，五军都督府佥事之职本是唾手可得，然朝廷将我分到黄部，做了一个小小千户。这也罢了，谁知这白虎军设立之后不曾一战，还处处受制。我一怒之下辞官隐退，如今落草为寇，过的逍遥自在。但你可知我心中之苦？我不甘心啊”
说到此处一拍桌子：“沈兄，殷兄，董兄，你们放手大杀，郭某自当奉陪，我一心想干一件大事，我相信与你们一起定能如愿。”
殷笑天看着三人，道：“兄弟之仇不可不报，师尊之仇更不可不报。我殷笑天干了！”
四人将酒坛高高举起，‘呯’的一声，酒洒，人醉，四人哭笑相容，恩仇自知，当真不亦快哉。
林秋慈看在眼里,甚是不解，问余清灵道：“清灵姐，他们怎么又哭又笑，好奇怪啊。”
余清灵冷哼一声：“男人之间的义就这么简单，一杯酒，论恩仇。一醉香，生死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