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月影未归人云亡
他手握长剑,拇指轻推剑鞘,赤红的剑身露出两寸有余。林墨竹注视着这一缕红光,心中竟有些不舍。指尖轻抚剑身,“玄寒魅焰噬群魂,凡体俗胎当鬼神哼,再美的剑也不过是凶器”
“爹爹!”马车上一个少女探出头来,约摸十二三岁,脸上泛着红晕,一双美目波光粼粼,端是秀美迷人。
林墨竹看了她一眼道:“放心睡吧,这里有我。”少女道:“我我们再也不能回去了吗?”林墨竹将剑插回剑鞘看着少女道:“慈儿,听爹爹的话,江湖险恶并非久留之地。离开这里平平淡淡过新的生活,难道不好吗?”林秋慈想了一阵道:“可是离开娘亲这么远,万一她想我们怎么办呢?”林墨竹面上闪过一丝苦涩,喃喃道:“ 紫菊,你泉下有知定会支持我这么做的。”
二人驾车又行了两三里,忽然狂风大作,四周笑声不绝,林墨竹朝四周望去不见人影,林秋慈心里害怕已极颤声喊道:“爹爹!”林墨竹道:“快回车里去!”女孩答应一声,拉起了帘子。而那笑声却更加凄厉好似发自身旁,当真说不出的诡异。林墨竹下了马车,大声道:“不知是哪位朋友,既然来了,为何不敢现身相见?”话音刚落前方忽然转出八人,当首一人高大魁伟,右手食指直直翘起,仔细一看却是一根铁指。
那人哈哈一笑道:“‘独臂儒生’林墨竹,好久不见啊。”
林墨竹冷哼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铁指断魂’谭老四。你以下犯上,拦我去路,按本部规矩该当何罪?”
谭老四哈哈一笑道:“你还真把自己当统领了?实话告诉你,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若不是受于当日之约,有几个人会服你‘梅兰竹菊’四人。”
“你!”
“谭兄,这花后之徒看来不过徒有虚名,大家把他做了,也好早些回去交差啊。”谭老四身后又走出一人道
林墨竹听了这话,气之已极,但想:“慈儿尚在车中,不可意气用事。”当下并不发作,只是问道:“你又是何人?”
那人尚未回答,身旁一人抢道:“我们是晋阳七狼,这是我们老大,怒大狼,我是老三嫉三狼,另外还有饿二狼,淫四狼,傲五狼,懒六狼和贪七狼。”
林墨竹道:“晋阳七狼?莫非是一年前杀死应龙镖局总镖头的江洋大盗?你们不是死了吗?”
那七人哈哈大笑起来显得十分得意。
林墨竹道:“今日挡住林某去路,到底所为何事?”
谭老四道:“天权禅师所铸‘焕日剑’在你这里吧?”
林墨竹奇道:“你怎会知晓?”转念一想恍然大悟:“是秦延灼让你们来的!”
见谭老四微笑不答显然默认。
嫉三郎道:“林大侠是个明白人,只要将那把焕日剑交给我们,我等立马走人,绝不再有半点纠缠。”
林墨竹道:“若林某不从呢?”
怒大狼道:“那便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林墨竹将剑拔出。红光闪烁,如东升旭日,炙热而耀眼。他横剑于胸,赤色的剑身映红了他冷冷的面庞:“‘焕日剑’在此,有本事就过来拿吧。”
林墨竹阴沉着脸,死死地盯着这几个人,一动不动。
怒大狼道:“老六,老七你们两就陪他玩玩吧。”
贪七狼,懒六狼应了一声,拔出长刀,大吼着一左一右向他攻去。他外号‘独臂儒生’自是只有一臂,如今以一敌二却无半分怯意。
林墨竹待他二人举刀冲来,提剑自左往右,在空中划出一道红色的弧线,随着一声青啸,剑光渐渐消失,剑身上多了一层烈焰,懒六狼挥刀一格忽觉一股热浪袭来,刹那间灼热之感传到手上,肌肤如被火烧,懒六郎连忙向后回撤去。
贪七郎这边见懒六狼退去,心中正自不解,林墨竹第二剑又已斩来。这一剑平平无奇,好似将剑随意挥动。
贪七郎心想:“都说这儒生剑法精妙,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若能独自将这姓林的击败,这宝剑故然成了我们囊中之物,而我晋阳七狼就此一战成名。当真是大赚了一笔啊。”于是对这一剑毫不理会,提刀便向林墨竹脖子横砍而去。谁知半空中林墨竹竟转剑向下猛刺,接着反手一搅,就将贪七郎一条手臂斩了下来。断臂之处并未鲜血飞溅,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烈焰。从伤口处喷出的火焰迅速扩散,瞬间传遍全身,贪七狼只来得及喊出一声:“大哥救”那个“我”字已无法喊出,整个人被烧成了焦炭。
众人见状都是一惊,谭老四叹道:“好一把‘焕日剑’。”说着脚下一跃,铁指递出,连攻了数招。林墨竹使开长剑将其尽数挡开,心里却道:“想不到这铁指老怪,指法如此精妙,若非忌惮我手中之剑,此时我已败了。”
林墨竹舞动长剑,将门户守的极紧。谭老四不敢与‘焕日剑’相触,指法忽的刚正厚重,忽的轻巧阴柔,让人难以捉摸,渐渐的却占了上风。
怒大狼看了一阵,谭老四如此灵动精妙的指法令他既惊又忧,惊得是这“铁指断魂”武功之高超出了他的想象,忧的是击败林墨竹,那宝剑便成谭川的囊中之物。
忽见林墨竹挥剑向对方拦腰而斩,谭川猛的蹲下,翻身一滚,接着铁指探出,连点林墨竹左腿冲阳,中都,曲泉各处穴道。林墨竹站立不住险些栽倒在地,谭老四运指急攻,尽向林墨竹要害点去,怒大狼见时机成熟也提刀向他攻来。
“爹爹,小心!”林秋慈从车内探出头来喊道。
谭,怒二人一呆,不想车内尚有一人。一时间竟忘了手中之战。林墨竹得他二人这么一缓,刷刷刷连刺三剑将他们逼退,自己拖着那条麻痹的腿来到马车旁。
却听嫉三狼道“先抓住小妞,再收拾这儒生。”其余几狼听后芬芬涌上。林墨竹将剑往地上一插,顺势解开腿上穴道。见那八人来势汹汹,形势极为严峻。林墨竹掌凝于胸,忽然一掌击出,刹那间掌影纷飞,如千万流星在众人眼前划过,晋阳众狼不敢硬接,各自转攻为守护退了开去。唯有谭老四尚不变招,他看准一掌来势,铁指直击林墨竹手掌劳宫穴。不料铁指虽点中而未觉其阻,心中诧异却已然迟了,但听一声闷响,已被林墨竹一掌结结实实的打中胸口。原来适才自己铁指点中的只是手掌残影,真正一掌藏于手影之中,当真让人防不甚防。
一招逼退众人之际,林墨竹跳上马车。一仰马鞭,驰骋而去。晋阳七狼本欲追赶却震于那一掌之威,竟有了些迟疑。
马车越行越快,渐渐的消失在众人眼里。“蠢材,怎能将他放走了?”谭川捂着胸口站起。适才他中了一掌,胸口发闷,但终究内力深厚,稍加调息便恢复了正常。
怒大狼道::“那姓林的武功好生了得。剑伤我七弟,掌击你谭川,我兄弟几人就算追上也未必是他对手。莫非你想借林墨竹之手除去我兄弟七人不成?”
谭老四嘿嘿一笑道:“枉你也是个高手,这点伎俩也瞧不出。你们都被他骗了。”众人不解,他又续道:“适才他那一掌,看似掌影连连,虚实难测,掌风又忽忽有声。不知道还以为他内力雄浑,掌势惊人。实际上不过是虎头蛇尾罢了。”怒大狼问道:“你且说说,他如何虎头蛇尾?”谭川道:“具体如何做到我却不知,但是我中了那掌之后,尚且活动自如。试问若他掌力真如看似那般雄浑我哪有命在?再者林墨竹掌力如此厉害,又何须一击之后便就逃跑呢?他大可杀了我等再走不迟。”
怒大狼道:“原来如此。这姓林的可恶之极,用假招骗我兄弟几人,待我抓到他非活剥了他的皮不可。”
饿二狼含泪道:“对,为七弟报仇!”
嫉三狼看看远处叹了口气:“如今他已走远,我们恐怕难以追上了。”却听谭老四道:“你们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怒大狼怒道:“你说什么?若你那几个兄弟也来帮忙的话,那姓林的能跑得掉吗?”谭老四道:“哼,我们‘黑水四怪’如何行事用不着阁下操心。”
众人商议继续追赶,可谭老四却看着马车前去的方向,嘴角留下一丝微笑
“爹爹,你刚才好厉害,一招就把他们吓得不敢来了。”林秋慈兴奋的说着,林墨竹喘着粗气道:“那些人的武功无一平庸,若是他们联手我决计不敌。倘若五年前我没被万无轩那厮废去武功,今日尚可一战。适才那掌几乎用尽我全身内力,一会若被他们追上恐怕”
说到此处,听见远处马蹄声响,见十余骑黑影迎面而来,林秋慈心中害怕:“莫不是他们追上来了?”
林墨竹道:“傻丫头,适才那些人尚在我们后面,怎可能这么快边追来,还挡在我们前面?不过这些人在夜晚挡下官道,拦我父女去路,定然是来者不善。”
那群人来到离马车数丈之余停了下来,此时天色已晚,看不清来人相貌。林墨竹心有疑惑,当下问道:“各位拦了在下去路,不知所为何事?”可那群人却无动于衷,仿佛与己无关。林墨竹又问一遍,那群人依旧不答。
林墨竹扬起马鞭便欲离开,不料一道黑影闪过,就听那车前马儿一声悲鸣,马腿竟被一物刺穿。马摔倒在地,马车也倾斜了起来。林秋慈从车中爬出,她心里害怕已极,忙喊父亲。
林墨竹却道:“待在那别动。”林秋慈也知危险便不再做声。
林墨竹细看刺入马腿之物不由一呆。那物无锋无芒,却是一根木条,可木条端口并不尖锐,反倒平整光滑。
他不由倒吸了口凉气,“‘秃头利刃’方老三,你是‘黑水四怪’的第三怪!”说这话时他声音都有些发颤。
那黑影却道:“交出焕日剑,我可留你父女一个全尸。”
林秋慈问道:“我们与你无怨无仇,你要那剑,给你便是,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林墨竹喝道:“慈儿,你说什么胡话?这把剑事关重大,岂能随便给人?”
“可是爹爹”林秋慈还待说些什么,见父亲眼神严厉,便不敢再开口。
林墨竹来到她身边将‘焕日剑’取下,又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双双递了给她,林秋慈惊道:“爹爹,你这是?”
林墨竹道:“慈儿,这人武功高强,且心狠手辣,我非其敌手,如今唯有你代为父将这封信和这把剑带去给你花后姑姑,她看了信后自会明白。”林秋慈道:“爹爹,我不去,慈儿不去。”
林墨竹道:“慈儿,听爹爹话,以我现在的功力尚可挡他一阵,你快些去吧。”
“爹爹,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林秋慈眼中含泪,使劲的摇头。林墨竹握住她的手道:“记住千万不可将这剑交与他人。”说罢他转身喝到:“方老三,让林某会会阁下的高招。”
林秋慈心里虽是挂念,但父亲的话不敢不从,再者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当下一咬牙,抱着将信放入怀中,抱起宝剑便跑。
“想跑没这么容易!”那黑影又道,但听“嗖”“嗖”两声,两道黑影向林秋慈打去,林墨竹飞身而接。他只有一臂,而那木条暗器却是两发。心急之下,将心一横,手接其一发,另一发以手臂挡驾。只见木条穿入臂中,鲜血直流。那方老三一行见一击未中,便率众驾马冲来。林墨竹虽手臂受伤,却无丝毫迟缓之意,当下展开掌法,拦下众人。
林秋慈听得身后打斗之声不断,也不再管,只是一味逃跑。她向路旁山坡奔逃,由于路黑坡陡,摔了数跤方到坡底。见前方树木丛生,又奔过去。就这样奔逃了许久,早已听不见喊杀厮打之声,可心中害怕,仍不敢停。
直至腿疼腰酸,行走不动,才靠在一棵大树之下休息起来。想起方才之事,再也忍受不住,失声痛哭。
此刻夜里寂静,只回荡着少女的哭泣。林秋慈哭了一阵渐感疲惫,便即睡去。
次日,她醒来,觉得有些饿。在身上摸索了一下,未发现半点干粮,失望之余,更添凄凉之意,竟又哭了起来。她拿起宝剑走了数里。就在这时隐隐听到有人叫道:“臭小子,可算抓到你了。看你还往哪跑。”
林秋慈一惊非同小可,刚要逃跑,忽然想到,自己是女儿之身,怎会被人叫做‘臭小子’“原来他们叫的不是我。”不免心存侥辛。忽觉一道红影闪过,自己脚下一轻,竟被那红影撞的飞起。
“哎呦,好痛,你这女人好生烦人,无缘无故挡我去路,我跟你有仇啊?”说话之人是个俊秀少年,他身形瘦弱,面色微白,一双乌黑大眼骨碌直转。
林秋慈看清来人与自己年龄相仿,不由一愣。
那少年见她盯着自己,脸上微红,忽道:“不好,那家伙要追来啦。”说罢,伸手将林秋慈抱起,“你你干嘛?快放开我!”少年道:“没时间解释了,跟我走。”话音刚落,只见那少年身上腾起淡淡红光,他脚下一点便如箭一般飞了出去。
身侧树木快速退去。林秋慈被吓得不敢动弹,直至跑得远了,方才停下。
他将林秋慈放下,不料眼前这女孩却怒视着自己,道:“你你怎么如此无礼,不说一声就就抱着我跑,简直,简直就是大坏蛋。”少年听后更是恼怒:“喂,你讲不讲道理?我刚才救了你,若不是我,你肯定会被他们抓去的。”林秋慈却道:“谁要你救了,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你你这个无赖。”少年道:“没见过你这么不讲道理的女人,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狗坐轿子,不识抬举。”林秋慈不会骂人,被那少年这么一说,不知如何回击,只急的紧握小拳头,连连跺脚。
少年哼了一声转身便走,“你去哪?”林秋慈急道,少年道:“少爷我自有去处,与你何干?”林秋慈看了看四周,心中害怕。“你你别走,我一个人怕。”
少年却道:“你怕不怕的,关我屁事。”说着继续向前走去。林秋慈见他如此,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少年停住脚步,转头看去,见这女孩楚楚可怜,忙道:“你,你怎么哭了?你别哭,我不走了还不行吗”林秋慈反倒哭更加厉害:“爹爹生死未卜,我无处可去,你,你又欺负我,呜~~”
少年听了这话,对眼前女孩的遭遇极是同情。“对,对不起。”他轻声道,
此时落叶轻撒,柔风微拂,看着少年带有歉意的脸庞,林秋慈心中荡起一丝涟漪。“你你既然已向我道歉,我也不会怪你了。”
话音刚落,少年脸色猛然一变,浑身散发出红色热气。热气迅速包裹住全身,如烈焰一般令他倒在地上连声惨叫。
由于事发突然,林秋慈不明其理,只得急道:“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说着走进少年,伸手一碰,只觉他全身炙热如火,林秋慈“呀”的一声退了开去。
这热气来的快,去得也快,不一会便消失了。虽是一会功夫少年却已疼的满头是汗。
此时林秋慈方敢走近:“你感觉怎样,好些了吗?”
少年有气无力的道:“没事了。”
林秋慈拿出手帕为少年擦去汗珠“你得了什么怪病吗?好生吓人。”
少年惨笑一声道:“说真的,我也不知。这怪病要么不发作,一发作起来,如烈焰焚身,让人疼痛难忍。”
林秋慈不解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得的这等怪病?”
少年坐起身,缓缓的道:“一年前,我让人贩子给抓了,他们将我们带到马车之上,与我同行的小孩,一路上不是生病就是死去,试图逃跑的都被他们打的半死,没人赶跑,我能熬过来算是完全是运气。走了很久很久这帮人竟然将我卖给了一群怪人,说是叫五莲教,那些人不像中原人,说的话我也听不大懂。在那儿他们喂我吃药,在我身上画满符咒,每日作法念咒,直至昨日他们将一条赤色巨蝎子的血顺着我的手臂滴入我的胸口。说来奇怪那血如活物一般竟会钻入我体内,进入我的心脏。当时只觉火辣辣的疼痛,到了后来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我的奔跑速度快了很多,而且我能让碰到的东西着火,但有时会烧到自己。我的手有好几处都被烧伤了,你看”
林秋慈自然不敢去看,忙道:“那那你后来是怎么逃出来的?”
少年卷起手袖:“后来他们开始杀我的其他同伴,小胖,乐乐,欣儿他们都被杀了,我很害怕,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是我,于是我我烧死了一个守卫跑了出来。”
“你你杀人了?”
“我我不想的不不是”少年看着双手“我想,我要把他们全杀了,学好最强的武功,为小胖他们报仇!”
少年眼中满是恨意,林秋慈本有些怕,但想起昨晚之事,少年此时之言是否便是自己内心所想呢
“聊了这么多,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呢?”
少年道:“我叫沈心泉。你呢?”林秋慈道:“我叫林秋慈,家里人都叫我慈儿,你也叫我慈儿吧。”
沈心泉‘嗯’了一声,忽听一阵奇怪的声音,林秋慈脸一下子红了。“你饿坏了吧?”沈心泉问道,林秋慈点点头。
“在这等我一下。”说着身上再次散发出红色光芒,此时林秋慈方才看清,沈心泉身上
红光渐渐化作红色烈焰,那火焰不同常态,红的吓人。只见他脚下一点搜的一声便在林秋慈眼前消失。
过了一阵,见沈心泉还未回来,林秋慈心中着急。刚要起身去找,见红光游来,这才放下了心。
“看我抓到了什么?”沈心泉高兴地说着,林秋慈见他手上拿着一只兔子,一时也高兴的道:“兔子,是兔子,心泉哥哥,你好厉害。”
沈心泉听得称呼脸上微微一红,转问道:“慈儿,你杀过野兔吗?”林秋慈摇摇头,“我我怕。”沈心泉看了看手中野兔,寻思着:“乖乖我哪里杀过兔子啊,但在这小姑娘面前出丑岂非更加丢人。”无奈只得道:“借你手中长剑一用。”林秋慈递过剑来,嘴里却道:“这把剑是爹爹拼了性命保住的,你可不要能坏了。”沈心泉白了她一眼:“世上哪有这么不顶用的剑,杀只兔子都会弄坏?”说着伸手去接,可刚碰到剑身,心中猛然一跳,“这剑好像在排斥我!”沈心泉觉得触手极烫连忙缩回,“怎么了?”林秋慈奇道,
沈心泉看着长剑一脸疑惑:“抱着这剑,你不觉得烫吗?”林秋慈摇了摇头,
沈心泉道:“这该怎么办?你不敢杀,我又拿不了这剑。总不能生吃吧?”林秋慈看着沈心泉一脸无助。
沈心泉想了一阵:“唉,看来你今天还真是幸运。”说着放开兔子,那小兔子没了束缚,蹦蹦跳跳一转眼就不见了。
“心泉哥哥,你怎把它放了?”
沈心泉道:“你我都吃不了它,又何必多伤害一条生命呢?”
林秋慈点点头。
沈心泉道:“我们多走一下吧,看看一路若有果子什么的也是好的。”
二人走了许久,终于走出丛林。由于腹中空空,二人越走越是劳累,忽然见一个村庄坐落山间,一时惊喜交集。
“慈儿快看,那里有个小山村,哈哈,我们有救了,有吃的了。”
林秋慈自然也是高兴,但摸摸包袱又是失望之极“心泉哥哥,我们身无分文,进了村后又该如何?”沈心泉微微一笑从怀中取下一枚净白的玉佩:“这是我娘给的,本是保平安,能换好些银子呢。”林秋慈道:“这,那怎么成?”沈心泉道:“怎么不成?为今之计只有先保住自身,若能雇辆车,回到家里。那比什么都强。”
不待林秋慈再说些什么,沈心泉已带着她走入村庄。
沈心泉识得些字,在地上写上“家传宝玉,只卖五十两!”
然而二人等了许久仍不见人前来询问,沈心泉失望至极,“心泉哥哥,你不要着急,说不定再等一下就有人来买了。”林秋慈道,沈心泉无奈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名灰袍男子走了过来,他拿起玉佩看了一阵道:“小兄弟,这玉佩成色不错,但卖五十两未免也太贵了吧?”
沈心泉等了许久不见人早已气愤,听了这话那还忍得住:“要买便买,买不起就滚开,废话这么多干嘛?”
那人听后怒道:“你你小子怎的如此不讲道理。”沈心泉还待骂他几句,林秋慈见状忙抢过话头:“这位大哥,实在对不起,我哥哥性子烈了些,你莫要在意。”
那人道:“罢了,罢了。我汪云踪何等人物,怎能与这毛头小子一般见识。”沈心泉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区区穷鬼,也好意思叫做云踪。”
汪云踪怒道:“老子叫什么,要你多事,还有,你凭什么叫老子穷鬼?”
沈心泉拿起玉佩,道:“五十两的玉佩都买不起,还说不是穷鬼?”
“臭小子,小小年竟敢跟我这么说话?”说着猛一跺脚,沈心泉见他如此,正觉奇怪。忽见那人脚下尘土翻飞,便这一下,入地数分直没脚背。
两个孩子看的目瞪口呆,那人却得意之极。
“哈哈,知道厉害了吧?”
沈心泉心里害怕但口中依旧不服:“这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武功再好还是个穷鬼。”汪云踪打量了一下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两个孩子相互看看甚感奇怪。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竟有这份胆气。有趣有趣。臭小子,想为朝廷做事吗?”
沈心泉一愣,随即笑道:“臭穷鬼,莫要唬我,跟朝廷做事有什么好,混的跟你一样穷?”
汪云踪冷笑一声道:“我是刑隐官。仔细考虑一下吧,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机会的。”
一句话说完,从怀中拿出五十两银子,递给沈心泉,之后转身便走。
沈心泉看着手中银子,甚是不解。在抬起头时汪云踪已不见踪影。
“咦?那个穷鬼呢?”沈心泉问道,林秋慈道:“走了,他的轻功非常好,我爹爹都远远不及。”
“真是奇怪,他没有拿玉佩,丢了钱就走。看来他不是穷鬼,而是个十足的疯子。”
林秋慈忽然急道:“心泉哥哥,你别骂他了,他可是刑隐官,得罪了他可不得了。”
沈心泉奇道:“什么是刑隐官啊,有必要这么害怕吗?”
林秋慈道:“当年朝廷在云南设立了一个神秘组织叫做西南监察司衙门
,做什么用倒是不知道,里面的成员成为刑隐官,他们在云南分作天地玄黄四部,势力极大,就连天南三十六派掌门,都得听他们的。”
沈心泉叹道:“哇,这么牛!”林秋慈道:“还远远不止呢,他们的人无处不在而且内部成员都是武功极为高强之人,江湖上无人不惧。心泉哥哥,刚才那人既然说自己是刑隐官,只怕所言非虚。你可不要错过这个机会啊。”
沈心泉冷哼一声,道:“这人看起来,身无二两肉,怎么可能这么厉害。”林秋慈见他不信,也不知该如何劝说,只得不言。
二人拿了银子,见前方有间酒家,一时乐不可支。“小二哥,来一笼蟹黄水晶包,一个桂花雪莲鱼,无锡小排,花雕富贵虾。素菜嘛就来素香粉丝,翡翠油焖笋,西湖紫菜汤” 沈心泉道,小二听后一愣,为难的道:“客官,这些菜小店没有。”沈心泉听后奇道:“这些菜我在家里时时吃的到,怎到了这儿便没有了?”小二不知如何回答,林秋慈却道:“心泉哥哥,这些菜我也没有听过,想必是你的家乡菜,这里是滇南之地自然没有啦。”
沈心泉脸上微红,忙道:“既然如此,那么将你们这儿好吃的上些来吃便是。”
小二连连点头,随即退下。
待菜一上,不出一盏茶,菜盘便已见底。沈心泉连声称赞:“这些菜与家里的大有不同,但味道却极是鲜美。尤其这烤乳猪,肥而不腻,入口即化,更是爽口。”
林秋慈笑道:“心泉哥哥,你在家里定然吃过不少好吃的,不然怎能说的头头是道?”沈心泉摇了摇头道:“家中饭菜可口,我也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林秋慈微微点头,忽见门外走进六条大汉,个个肩身长刀,凶神恶煞林秋慈倒吸了一口凉气,只因那六人正是丛林所遇的“晋阳六狼”。
她拉了拉沈心泉的衣角,轻声道:“心泉哥哥,我们快点走吧,这些人来者不善,一会只怕又要寻我麻烦。”
沈心泉不解问道:“你见过他们?他们为何要寻你。”林秋慈不答,只是抱着宝剑一个劲的发抖。沈心泉见状猜出一二,于是轻声道:“我们在此先静观其变,如此出去反倒打草惊蛇。”林秋慈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但见六人找了张长桌座下,当首怒大狼道:“该死,那姓谭的好生可恶,骗我等往这小村庄,自己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傲五狼言道:“大哥说的有理,下次见着,我定叫他吃些苦头。”嫉三狼摇了摇头:“老五莫要狂言,那谭老四武功极高,莫说是你,只怕我晋阳七狼加起来也未必是他对手。”
这时小二拿了些菜来,饿二狼不管三七二十一,抬来便吃,且吃相难看,只看的一旁林秋慈连连摇头。
嫉三狼道:“谭老四那厮与我等走散已有一日,只怕现已寻得‘焕日剑’。”怒大狼看了看四周,道:“老三,你可识得这其中利害?若我们不能按时取得‘焕日剑’五莲教那些人根本不会放过我们。”
这‘五莲教’三字一出,沈心泉立时身子一颤。便在这时见一乞丐从门外走入,他穿着破烂,但不十分脏,头发蓬乱,看不清长相。那人来到沈心泉面前轻声道:“这位公子,行行好,我已几天没吃东西了。您多有多给,少有少拿,小的在这里谢过了。”
沈心泉注视着晋阳六郎,哪管得了这许多,只怕他六人见这边异动,有所察觉。身上摸索一阵,并无散碎银两,只得拿出一两银子,打发了那乞丐。谁知乞丐连声谢过后又去找林秋慈。林秋慈忙道:“对不起,我没有钱。”乞丐摇了摇头,伸手在茶水里一蘸,往桌上大大写了个“逃!”然后冲林秋慈微一眨眼,便走向晋阳六郎。
林秋慈尚自不解,沈心泉却立即醒悟,忙抱拳道:“多谢!”说着带着林秋慈夺门而去。
懒六狼此刻一眼瞥来,见林秋慈抱剑而出,已经非同小可:“大,大,大哥,那儒生的女,女女儿。”他自幼口吃,待说完,沈心泉已出得门去。怒大狼见状当真怒道:“你这老六,看见了还不去追,在这废话什么?”懒六狼却道:“对,对,对,对不起大哥,我这,这,这便去。”话音刚落,他脚下一点,刚欲出门,却被一人拦住。定睛一看,正是向沈心泉要钱的乞丐。
沈心泉拉着林秋慈奔出很远。身上红芒隐现,脚下踏步如飞。忽觉心脏急跳,沈心泉暗叫“不好”忙松开林秋慈的手,停了下来。林秋慈奇道:“心泉哥哥,那些坏人马上就到,怎么不走了?”
沈心泉道:“慈儿,你一个人先走吧,我挡住他们。”林秋慈道:“心泉哥哥,你不要做傻事,他们很厉害,你会送命的。”
沈心泉摇了摇头,道:“他们不认识我,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林秋慈听后一惊:“你你不管我了?”沈心泉想了一阵,道:“就算是吧,你快走!”林秋慈心中咯噔一下。她天性单纯,听什么,便信什么。此刻听见沈心泉亲口所说,哪里受得了,眼泪立时夺眶而出。“心泉哥哥,你,你是个大坏蛋!”
沈心泉心中一沉,红焰缓缓燃起,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眼中,林秋慈颈部的每一根血管都清晰可见,一种对血液的渴望从未有过。沈心泉喉头干涩,唯有一丝意识让他保持冷静。“走,快走!”他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林秋慈见他神色有异,不免生出关切之心,“心泉哥哥,你你怎么了?”话音刚落,一人道:“原来你在这啊,可让我好找。”林秋慈定睛一看吓得叫出声来。
说话之人正是谭川,见到沈心泉,心下奇怪:“这小子是谁,丫头的同伙?”再看他年纪幼小,自嘲的笑笑:“糊涂了,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娃娃,何须担心”当下向林秋慈径直走去。沈心泉被对他站着,忽然伸手一栏,
谭川浑然不顾,一伸手将他架开,这一下含着内力这小子就算不被震死,也必定受伤。殊不知沈心泉头不回,身子却早已生出反映,他反手扣住谭川手臂令其不能伤人,然后顺势一搅。红炎立时腾起,谭川只觉自己身入火海,火焰在周身缠绕,身子不知不觉被卷的飞起。但这谭川终究武功高强,他身在半空,翻身回旋,转了数周,竟能以铁指拄地,撑住身体。
“臭小子,你使得什么妖法?”谭川道,沈心泉浑身赤红,却不答话。谭川见他行为怪异,火焰奇特,不免心中发毛。
忽然,他一声狂啸,红焰奔腾,他二话不说,便直奔而来。本来以谭川的武功是绝不会如此狼狈,但他不明其理,不知如何拆解对方招式,沈心泉速度却又极快,此消彼涨,终是不敢硬接,他忙向后退了几步,铁指轻点,轻探虚实。
沈心泉目露凶光,顷刻间化作一团烈焰,将谭川包裹起来。
火焰之中立刻传来打斗之声,林秋慈担忧沈心泉,不敢离去。忽见火势陡升,打斗之声已毕,化作谭川的惨叫惊呼,同时伴有凶猛野兽的怒号。只吓得林秋慈惊声而叫,心生逃跑之念。
不一会,火焰渐消,沈心泉从火中走出,此时的他目光已恢复常态,但嘴角满是鲜血,再看地上谭川颈部伤口,不用多说也知在火中发生之事。
“心泉哥哥,你”林秋慈颤声道,沈心泉此时清醒,眼见懒六狼尸体,心头一惊。“我我这是怎么了?”沈心泉喃喃的道。他年纪尚小,首次杀人,心中忐忑,只呆呆站在那儿,久久不语。
“心泉哥哥”林秋慈本想安慰他几句,忽见一道黑影闪来,她只觉脚下飘飘便被那人抱起。“心泉哥哥!”林秋慈喊道,沈心泉本来神色恍惚,忽见这等变故,立时醒转,脚下一点,追了上去。却听那人“咦”了一声,转头看来,沈心泉已然欺进。沈心泉伸手拉他,谁知手上红芒忽然化作红焰,不但烧瞎了一只眼睛更在那人脸上留下一道烧伤痕迹。那人吃疼,反手一掌将沈心泉远远打出。
沈心泉体内如翻江倒海一般,但只一瞬,立时恢复正常。一摸身上竟未受伤,再看那人早已远远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