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梁宵来了兴趣,“你小时候路子还挺野啊,密谋成功了没?”
陆茶摇了摇头,“没有。”
“是钱没有攒够吗?”
“钱攒的差不多了。你知道这些书正版有多贵,我偷偷让人都换成了地摊货,差价大得很,一下赚了得有好几万吧,加上那年学校发的奖学金,零零总总加起来得有十万出头了。”
虽然跑路没有成果,但说起这事儿陆茶还是成就感满满,“我们是私立学校,学校在奖学金上很舍得下血本,期中期末加起来我攒了得有小五万。”
梁宵说:“确实是不少了,当时你多大?”
陆茶想了想,“大概十来岁吧。”
梁宵估摸着一算,“应该就是零几年的时候,那个时候物价很便宜,我记得十来万都可以在偏远的地方买个小房子了。”
陆茶显出几分得意来,“可不是嘛,到哪儿都能吃香的喝辣的。”
梁宵看他那嘚瑟的小样儿,忍不住调侃,“你那么能干,为什么没有成功跑路?该不会是半路被逮回来了吧。”
“小爷有那么菜吗?”陆茶冷哼一声,“我那是想开了,这是我的家,凭什么我走,白白让人家鸠占鹊巢。”
“年纪不大小心思倒是挺多。”梁宵不由得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一个十来岁粉雕似的娃娃,每天躲在自己屋子里把存钱罐数了一遍又一遍,随时准备着找机会永远离开这个让他不舒服的家,可又不甘心便宜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弟弟,最后下定决心忍辱负重,想想真的有几分可怜。
陆茶冷笑一声,“我自打出生小心思就多,不像白炼一样单纯善良,怎么了?”
梁宵看陆茶那样儿,知道他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柔声道:“没什么,挺好的,总比像个包子一样任人宰割来得好,很多人的单纯善良不过是没有感同身受罢了。”
陆茶看着梁宵认同甚至带着赞许的眼神,试图从里面找到表演的痕迹,但确实怎么也找不到,有些仓促地移开了目光,“不用说这些糊弄我,我自己心里有数,谁不喜欢跟白炼那种人在一块。”
梁宵握着陆茶的肩膀,语气温和却无形中散发出让人难以拒绝的坚定,“我就不喜欢白炼那种人。历经磨难而愈发顽强,善恶分明却始终坚守底线,这样的人难道不更有魅力吗?”
可笑,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从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合作伙伴嘴里听到这样的话,陆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就像久旱的庄稼突然被路过的行人施舍了一瓢清水,贪恋不已又知道这瓢水不过是对方偶然的一次善心,不可能靠他生存下去。
陆茶奋力挣开梁宵的手,冷笑道:“谁说我有底线了?我恨不得把白炼母子弄死。”
梁宵不明白他和白炼母子到底有什么血海深仇,见陆茶也没有想说的意思,轻叹了一声,“不管你怎么想,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
可能是太久没有被人关怀过了,陆茶看着全身都是刺,实则就像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果子一样,除了皮全都不堪一击。梁霄不过是简简单单几句话,就勾得自己失了分寸。
就像当年被人围攻的时候,梁琛不过是看不过去说了声“谁在班里闹事别怪老子不客气”,自己就傻乎乎地喜欢了把他当神一样供了那么多年。
陆茶太过厌恶这样不争气的自己了,再三警告自己他和梁宵不过是合作关系后,狼狈地转移开目光。“不说这个了,你还看书不?”
梁宵定定地看了陆茶一眼,好像明白了什么,一身微不可闻的叹息后拿起那本封面都掉了一半的《坏蛋是怎样炼成的》,问道:“这书好看吗?”
陆茶眼中终于有了些光彩,“当然好看了,我东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简直是牛逼坏了,帅得不要不要的。”
毕竟还是二十出头的小孩子,说起自己喜欢的东西,稚气一下子就显现出来了,看得人心里有些软,软到甚至有些惭愧,这孩子可是整整比自己小了一轮。
梁宵避开陆茶灼热的目光,翻开第一章看了一下,“确实是挺热血的。”
陆茶为人有些孤僻,这些年又都围绕着梁琛转了,一个像样的朋友都没有,难得有人可以分享,兴致勃勃地说:“而且很有用,这世界本来大多数人都是烂人,欺软怕硬,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们还以为自己了不得。”
梁宵看他深有感触的样子,说:“我听着觉得你有故事。”
陆茶说:“你有酒吗?”
梁宵举起边上的茶杯,“以茶代酒。”
陆茶笑了,“也不是不可以。”然后思绪开始蔓延。
“你知道我这性格挺不讨喜的,成绩好,家里又有几个臭钱,就有不少人想从我身上捞点好处。我不肯,就经常和他们打架,他们人多势众,每回吃亏的都是我,到最后钱没了不说,还总是鼻青脸肿地回家,再被白希鹏骂一顿。”可能是戳到痛处了,这个时候的陆茶对着白希鹏连一声“爸”都不肯叫了。
“你为什么不跟老师说呢?”
“说了有什么用,贵族学校,老师哪个人也不敢得罪,只能口头上说几句。”
“那你爸不管吗?”
“跟他说了一回,他说小孩子间打打闹闹很正常。”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再多的悲愤也已经淡化了,陆茶轻描淡写地回忆,“他还说为什么白炼没事,让我反思反思自己是不是做人有问题。”
梁宵难以想象为人父母可以冷血到这个地步,一时之间竟难得有些语塞。
陆茶接着说道:“其实现在想想他说的也没错,但凡我那个时候脾气好一点会说话一点,可能也不会沦落到那个地步。你不知道,那里面还有一些算是白炼的护花使者,看我欺负白炼,打抱不平呢。”
梁宵神情凝重,“那些都不是他们可以欺负人的理由。”
“这世上很多东西都是没有理由的,就像白希鹏当年跟陆清雅海誓山盟,转眼间又和沈淑天雷勾地火。”
陆茶承认,他这么多年一直致力于在梁琛和白炼中当搅屎棍,除了是真的喜欢过那个人,还有就是骨子里的破坏欲,他不信还真能有人能海誓山盟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