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笑面人生
废墟中，胡世胡搅蛮缠，打算以这种方式来减缓小丑的脚步。
他的目标是林一，只是还没有认出来，也许是闻到了一些熟悉的气息。
胡世心里着急，我是舍了命的帮你拖延时间，你倒是赶快离开啊！
此刻的林一正在为婴儿做人工呼吸，他从声音中已经听出了三人。
他没有工夫相认，时间也不允许。
小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胡世有点过分了，三两米的事，至于这样吗？
当听到他说虚有其表，不堪一击的时候，小丑彻底爆发了。
他心眼不大，不能接受来自外界的质疑，这根本就是诬陷，简直血口喷人！
“你找死！”
胡世一怔，询问顾全，“顾叔，他说了什么？”
顾全道：“我年纪大了，耳朵有点背，没有听清楚。”
胡世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问题。小丑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自称小丑，果然要出丑了。”
接着便传出一阵奸笑声，一副小人得势的嘴脸，模样十分欠打。
顾轻舟皱眉，他两个怎么回事，这不是找死吗？
小丑嘴角抽搐，背后有人说他坏话，他听到了。
“你们想怎么死？”
他有一百种办法弄死对方，他想让对手选着，然后背道而驰，叫他们死不瞑目。
胡世摇头说道：“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死呢，你觉得呢顾叔？”
顾全说道：“我上了年纪，没几年可活了。剩下这几年，我想自己做主，可以吗？”
嘻嘻……呵呵……哈哈……
小丑脚步一顿，很好笑吗？笑从何来？他发誓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这两人为何笑得如此开心。
小丑摇头不计较这些了，免费送的笑点不要白不要。
这样也好，把力量全部吸收过来，你们就不会乱叫了。
胡世察觉到体内的力气正在疯狂流逝，着实吃了一惊。他也知道，流逝的力量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胡世看了顾全一眼，意思很明确，你打算还要笑多久。
顾全不管，为了可以持续发笑，他把这一生经历过的所有的好笑的事都想了一遍。
这大半生看似漫长，其实也简单，几件事情给填充了。
年少轻狂，是他三十岁之前的状态。唯一值得回忆的就是学会了一门手艺。
然后结婚生子，女儿出生，老婆去世，欢喜一阵，悲伤一阵。
后来走了狗屎运，顾氏筋骨推拿开到全国连锁，风光了几年，接着便开始走下坡路。
全国几百家连锁店，最后只剩下一家，勉强维持温饱。
女儿去读大学，剩下他一个人看店，似乎又回到了三十岁的状态，可是他再也轻狂不起来了
他想过用死来解脱这一切，可是他做不到，有太多牵绊的事了。
这时候林一的命运和他牢牢绑在了一起。有时候觉得生活没有意义，或许是少了这么一个人，一个值得自己无私奉献的人。
顾全继续笑着，同时眼中有泪珠闪烁，啪嗒一声落到了地上。这滴眼泪是他为自己的前半生而流。
为了林一他可以从容赴死，这是他唯一能做的，哪怕对结果没有任何帮助，为了儿子，他只想做点什么。
胡世看在眼里，顾叔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可以一边哭，一边笑。
哭的悲切，笑的开心，这两种情绪他是怎么揉和在一起的。
同时也想到了自己的前半生，其实不能算半生，毕竟还不到三十岁。
胡世笃定，自己可以轻松活过八十岁，因为他心态好，豁达乐观，这是他天生的优势。
其实他活过的几十年很好总结，他没有童年。童年太过悲剧，他努力抹掉了那一段回忆。
二十多年，他只做了两件事：杀猪、开包子铺。
两件事极其平庸，他本来就是一个平庸的人。
胡世想着有些酸楚，曾经他也对抗过命运，但是很快就选择妥协了，因为根本掀不起一滴浪花。
他的努力和现在的情况差不多，哪怕拼尽全力，也不能阻挡小丑。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如同两人身上的笑点，一去不复返。
笑声渐渐微弱，两人的力气大量流逝，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胡世看了一眼顾全，五十多岁的人了，精力这么好，现在比自己笑的还大声。
胡世不甘心，不能被老人家比下去了。
哈哈哈哈……
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小丑看得清晰，此刻的胡世，头顶上的笑点即将耗尽，只剩下百分之一的笑点。
这百分之一是最原始的笑点，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保护，连他也无法吸取过来。
顾全看了轻舟一眼，有些不舍，有些惭愧，好闺女，再见了。他不想留下那百分之一的笑点，自己不能自理，只会变成女儿的累赘。
顾全脸色通红，他想努力笑出剩下的笑点，发现根本做不到。好像体内有一堵墙，百分之一的小点被隔绝了。
顾全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无论女儿如何叫喊，始终无法得到回复。
胡世静静看着他，老家伙终于撑不下去了。
是不是很傻，白白把力量送给了人家？也许不傻，只是活的不耐烦了。
林一是他们的爆发点，也是作死的借口。
顾全的思想还在转动，自己成了植物人，女儿不可能抛下自己不管。她会放弃学业，然后精心照顾自己。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最后泯然众人！而她本来有大好前程的。
顾全可以为了林一送死，为了女儿，同样可以从容赴死。
死，很简单，只要把剩下的笑点送出去就可以了。
怎么送？是个难题。
因为他把此生所有经历过的开心事都想过了，现在笑不出来了！
不，也许还有一件。
他想到为了挣钱，自己换上女儿的衣服装扮成女人去和顾客筋骨推拿，最后虽然被打成了熊猫眼，不过在其威逼利诱之下，最后血赚六百块。
顾全露出淡淡的笑容，发自内心的。
仅存的笑点有些波动，一次又一次的冲击墙壁。
顾全看向顾轻舟，乖女儿，再见了，老爸想你妈妈了。
砰的一声轻响，笑点冲破壁垒，径直朝着小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