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想什么呢？”二爷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抱着她左右轻晃着，“跟镜子发什么呆？自己都觉得你这张小脸好看是吧。”
苏青淡淡笑着：“二爷，镜子里的人好看吗？”
“好看。”二爷干脆道，他紧紧裹住怀里的人，“苏青，累了吗？”
“有点儿。小泽还是有点重的。”她歪着脑袋，继续盯着镜子，手覆在他的手臂上，能感受到这个男人的臂膀是这么的有力温暖。
今晚，她怎么看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的唇停在她的脖子上：“你想说什么？把你心里想的说出来，我不想看你这个样子。”
她的心事还真是逃不出他的眼睛。
“没什么……”苏青低着头，几根手指轻划着他的手臂，“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他反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
“只是觉得我好像还不够了解你，”她嗫嚅道，“奕秋和你认识很久了吗？”
“还有谁比你更了解我？”二爷无奈，“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我还有哪儿你不了解的？”
苏青听到了他的画外音，不想跟他嬉皮笑脸，不料却被他抱的更紧，只听到他说：“苏青，我和奕秋认识了也有六七年了，你看到的就是我们习惯了的再自然不过的相处方式，明白吗？”
“我把她当哥俩。”
反正在他眼里，奕秋一直挺爷们的。
“我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的声音极轻。
“你现在好意思那个意思吗？”二爷笑，“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她儿子的干妈。”
“我都说了不是……”她鼓着腮帮子，掐了他一下，“我就是觉得我不了解你。”
“别听奕秋调侃我的。”二爷直起身，苏青转身靠着洗手台，眼巴巴地看着他。
“我就一个普通人，客栈用来住的不是吗？我们家几代人的根在那儿，值多少钱归根到底也只是用来住自家人的，你说呢？”
“哦。”她也不是在计较他没报家底，就是心里难受，难受什么呢？难受奕秋比她知道的多？她依然低着头，这坛醋吃的没来由。
“至于我的副业，最后也没去当个什么领导，就每年办个交流节我去帮帮忙。”他一五一十的对她说，抬手在她的脸上摸了摸，“所以你猜的是对的啊，我就是个业余的陶艺老师，偶尔做个木匠，做做小东西，当领导多不自由，我不是那块料。”
“确实，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苏青故意贬他。
她有偷偷用手机在搜索栏里搜索“毛沥”两个字——苏城交流节的创始人，苏城旅游文化的推动者，带动了苏城的旅游文化收入等等一些字眼。
二爷没有隐瞒，但他也确实谦虚了。苏青这时才明白了为什么小镇的人对二爷都客气有礼，无论大人还是孩子。
“我说的清楚了吗？”二爷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哄小孩似的，“我妈在我小的时候去世，是从那河里被人捞上来的……所以我比谁都在意这个地方，那就是她一生终止的地方，我不图什么，我就希望河水永远干净。”
哪怕他的力量渺小，那也是他要守护的一方清净之地。
“嗯，你跟我说过，不过你有我了，”苏青腻歪的抱住他，“二爷，原来人结婚了，有个可爱的孩子还是会离婚。”
她是指奕秋。
“这是两个人各自的选择，你不能以偏概全啊？”二爷觉得好笑，他现在都有点后悔今天带苏青过去找奕秋，“苏青，你不要想太多，我们两个谁都没有奕秋能赚钱，因为我们就不是个赚大钱的人。”
苏青想起奕秋的前夫是被她的钱“吓”走了，她忍不住笑出来，拳头打在他的胸口上：“你还能不能有点志气了？”
“我不用赚大钱，养得起你就行。”
“你该刮胡子了，好扎的。”苏青喘息着和他分开。
“好，明天记得刮。”苏青在他眼前，他现在哪有功夫关心胡子？
“别，”她的手抵在他胸前，“小泽还在呢……”
“没事，小家伙睡觉呢。”
“有声音，真的……”苏青探着头，竖耳听着，“他好像醒了，我去看看。”说完便溜去卧房。
二爷：“……”
他一个人站在浴室的镜子前，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在下巴上左右划了划。
他现在真觉得奕秋是在给她捣乱，只顾自己快活去了。
苏青接了盆水，一边给他擦脸一边问他：“你怎么醒了呀，给你换件睡衣，今天和干妈睡好不好？”
“嗯。”宋云泽云里雾里的点了点头，一脸懵懂的样子真是可爱。
苏青挺佩服他的，这么小的年纪来到陌生的地方，淡定自若不哭不闹，倒真有奕秋的风格。
“我来。”二爷看着苏青手忙脚乱的样子，便接过她手里的衣服，他握着宋云泽的肩膀将他拎起来，宋云泽乖乖的站在床上，二爷三下五除二人就给他换好衣服。
苏青站在一边根本插不上手，也压根不需要她帮忙。
“小泽今天睡中间吧？”苏青掀开被子等他钻进去。
不料小家伙一言不发，抠着手指对苏青摇摇头。苏青一脸茫然，看向二爷时发现他已经靠在床头，一只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在看手机。
“怎么了？”他敛起笑容，按灭了手机屏幕。“宋云泽你有什么问题？”
“我只要和干妈睡！不想和你睡在一起！”他回头对着二爷哼哼了几声。
二爷：“你睡个觉还这么多讲究呢？”
苏青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招小孩讨厌！”
二爷：“……”
苏青想了想，抱住小泽，仰着头和他商量道：“那你睡在外边，万一掉下去怎么办？很疼的……”
“掉不下去。”二爷探身捞了一把，把小泽塞进被子里，笑道，“以前没发现你这个小家伙这么懂事啊！”
这回该换苏青无语了。
最后的睡姿自然是如二爷所愿，即使他被挤到床的最边缘。苏青侧身抱着宋云泽睡在床的中央，而他则紧紧挨着苏青，将她搂在怀中，手臂伸的老长，护在小泽身后。
三天的“感情交流”的结果就是：宋云泽是边哭边闹不情不愿地被二爷送回去的。
“你回来了？”苏青在客厅收拾杂物，她穿着睡裙坐在木地板上，两腿交叠，顺滑的长发被抓夹胡乱的夹在脑后，脚边是一个个东倒西歪的收纳箱敞着口。
“怎么坐在地上？快起来。”二爷几乎是命令的语气，他见苏青小小的一团背影缩在茶几旁压根没理他，便大步流星的走过去，“叫你别坐地上还不听了。”
苏青挣扎着“啊”了一声，便被他从身后架着胳肢窝拎了起来：“你干嘛呀！”
她略有不快地抱怨了一声：“我又不冷。”
她悻悻闭嘴了，不甘愿地坐到沙发上：“小泽回去了？”
“不回去我能回来？”
苏青：“……”
脾气可真大。
“后来没哭了，就是惯的，”二爷蹲下身去，看着收纳箱里各种证书，便随手捡起一本打开摊在手里，嘴里念叨，“我送他回去他就乖乖的坐在位子上，不让你跟着是对的。”
“哦……”
你什么都是对的行了吧。
“大学还拿过不少奖？这个‘挑战杯’好像还挺有名气的，挺厉害的。”二爷看向苏青笑了一声，把证书原封不动的放回去，又捡起一本仔细端详。
“哪里厉害了……优秀奖而已，优秀奖的意思一般就是跟你‘意思意思’，以资鼓励……”苏青一字一句道，她刚屈腿从沙发上滑下去，看见二爷看她的眼神，又乖乖的伸手拿了个抱枕扔在地上，坐了上去，“行了吧！”
苏青双手扒拉着另一个收纳箱，那是她大学时候朋友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各种大小的盒子整齐排列，盒身外的包装纸还被她留着。
二爷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
苏青：“你笑什么？”
二爷不答。
“这几个证书不都是一等奖吗？你看看——”二爷手里叠着几张证书递给她，另一只手在收纳箱里继续搜寻着。
“一等奖？”苏青眉毛挑了挑，竟不记得自己的光辉历史。几个校级的比赛，即使成绩出类拔萃她也没放在心上，这么长时间她早就忘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都是小比赛啦……”
她兀自说着，空气静止一般，连呼吸都是分散空洞的。二爷一只腿拱起，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指尖捏着一张照片。
好像很久了，她没有这样仔细地看过他的侧脸，她很喜欢他的鼻子和眼睛，好像只有经历过事情后豁然开朗的人才能拥有那股子气质。
苏青凑过去，双目有些失神，她酝酿了许久：“给我。”
她从他手里夺过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