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室友
苏青走到隔壁的住宿楼,一楼堆着些蔬菜。
她顺着木梯拾级而上,两侧贴的全是各地过来的车票,重重叠叠。
她忍不住上手摸了摸,票面很干净,竟然没有灰尘。
左侧走道的尽头的房间门上写着两个字——青居,这个房间和其他的房间不太一样,其他房间只有门牌号就是数字,这间还有自己的雅称。
她摁了密码,门忽然弹开。
“不好意思……”苏青愣了一下,一个上身赤裸的女人正在换衣服。
“进来吧。”奕秋看她紧张的样子觉得好玩的很,她朝门外抛了个眼色,“快把门关上。”
“哦……”
苏青犹豫的站在门后,视线上蹿下跳的,还是觉得尴尬。
“你坐吧。我叫奕秋。神采奕奕的奕,秋天的秋。”她将长裙从腿边拾起,卡在腰间,又将内衣扣上,白色的衬衫衣摆塞进腰间。
“不好意思,忘记敲门了,不知道你在换衣服。”
苏青将肩上的包褪下,放到茶几上。房间的装修偏中式,红棕色的木地板新的发亮,她把堆在沙发上的几件衣服拿开,坐了下来,酸胀的小腿总算有所缓解。
奕秋瞧她一眼,把沙发背上的几件衣服丢到地上的塑料盆里,说:“没事,你又不是男人,怕什么?”
“你叫什么?”奕秋梳着刚洗过的头发,她看她的打扮真不像是过来旅游的,又问了一句,“你是过来出差?”
“苏青。”苏青往旁边移了点,“过来玩的。”
“你在这里住了很久了吗?”苏青环顾着房间,采光不算好,但是好在宽敞,两张床一东一西的摆放着,奕秋的东西到处都是。
“对不住了啊,我刚才才知道有人过来住,所以房间没来得及收拾,你先将就一晚,明天我再整理。”
苏青“嗯”了一声:“你是要出去?”
“对啊,这里有不少酒吧,我白天都没时间去,你要不要一起过来?”奕秋吹好头发,开始极力向她推荐这里的小酒吧。
苏青摇头婉拒:“今天有点累,不去了。”
“那行,你放心,我回来的晚,但不会吵到你的。”奕秋坐在凳子上换鞋。
“没事。”
“我发现你挺闷的。”奕秋啧了声,“我是个画家,白天画画,晚上一般去酒吧。你要是有空,晚上来酒吧找我玩,二爷知道在哪。”
“二爷?是那个老板吗?”
“是啊。”
苏青脑海里首先想到他喂猫的样子。
奕秋哼着小曲儿在画眉毛,苏青想到她刚才对自己的评价,说实在的,还挺准确的,但是她心里多少是有点不服气的,于是说:“我发现你倒是也没有艺术家的架子,艺术家的随性倒是看得出来。”
奕秋哟呵一声:“你也没我想象的那么闷嘛。”
今天二爷在电话里跟她说要来个人和她住一晚上,奕秋问他是什么人,二爷就说:是个有脾气的。
形容的还算贴切。
“你跟这里的老板很熟吗?”苏青想起来没换鞋,于是去找了双拖鞋。
“我每年都会来这里住一段时间,过来写生找灵感。”奕秋看着她换下的高跟鞋,欲言又止,“你说我跟他熟不熟?”
苏青点点头,没有接话,她想着拖鞋有点不太合脚。
奕秋看她挺讲究,看着她脚上的拖鞋说:“你放心吧,这里没有那么遭,多待几天,你会喜欢这个地方的。”
“我先下楼了,你早点洗澡,这里电路不稳。”
她走得急,房间里就剩苏青一个人,突然安静了下来,她看到窗台上有一个细口花瓶,里面插了一支叫不上名字的花,细长的茎,穗状的花序,渐变的浅红,莫名给这间房间增添了几分格调。
苏青休息了一会儿准备洗澡,浴室不大,镜子上还蒙了一层水汽。
她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浴室,才脱掉束缚在身上的裙子。
洗了个热水澡,头依旧昏昏沉沉的。她趿拉着大一号的拖鞋,头发捋到肩膀前,一缕缕的滴着水。
苏青随手拿了一条毛巾,将头发包裹住。
她刚走了两步,卧室突然暗了,窗外的月光影影绰绰的照在她的脚下。
她想起奕秋说的话。
断电了。
刚洗完澡脸上还有些干涩,她睡意全无,手叉着腰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摸着黑拿了件薄的长外套穿在身上,楼道里亮堂堂的,特别安静,她轻手轻脚的下了楼梯。
晚上的小镇有点凉,她裹紧了衣服。
奕秋坐在吧台前,老远就看见她走过来,她冲苏青招手:“动作慢了吧,断电了?”
苏青推开玻璃门,对奕秋点点头,她视线稍微往上瞟了瞟,就看见客栈的老板目光也聚了过来,她极快的撇开头,装作没看见。
说来也奇怪,可能是每个人身上都有属于自己的磁场,苏青就觉得和那人磁场不对,怎么都觉得别扭。
“苏小姐,不好意思,最近电路在翻修,电流一直不是很稳定。”
二爷从吧台里走出来,在奕秋身边放了把椅子,又给苏青递了杯温水。
苏青说了声谢谢,她好奇的看着奕秋:“你不是去酒吧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没呢,跟这位老板聊了会天,”奕秋很不见外的在二爷的肩膀上拍了拍,“顺便他要还我个人情,请我喝了杯酒。”
二爷专注的擦着酒杯,听到这话嘴角不禁弯了弯。
“好了,我先走了,那边还等着我呢,有什么事你跟二爷说吧。”
玻璃房里就剩下苏青和二爷两个人,没有太多交谈,各做各的事。
等他擦完所有的酒瓶后,他看向她:“苏小姐,空调温度要打高一点吗?”
“不用了。”
二爷手撑在吧台上:“这是你口头禅?还是我太不招人待见了?”
苏青觉得聊不下去,只是将外套紧了紧,看到大白舔着猫步走过来,嘴里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她弯腰把大白抱在怀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是不太想搭他的话。
二爷也不急,他说话慢条斯理的:“从我接你过来到现在,这应该是你说的第五遍‘不用了’。”
苏青愣住,脸上热热的,她把大白放走,主动迎上他的视线,将他的脸看了个遍,语气似在夸奖:“那你记性还真好。”
“还行,”二爷拎着一个工具箱在前面领路,“上楼吧,你头发还没干,别着凉了。我跟你一起上去,电路修好了你就早点休息。”
苏青跟在他身后,他穿着半截短裤,露出来的小腿结实有力,他虽然看上去高高瘦瘦,却不单薄。
苏青别开了眼,卧室里还飘散着沐浴露的味道,二爷站在小圆凳上面检查电表箱:“来,帮我举着手电筒。”
苏青接过又回到墙边靠着,朝他的方向举着:“每间房都这么断电,你岂不是一个晚上都很忙?”
“没。”
“没?”
“其他房间好好的,也就这一个房间,”他的脸对着手电筒的光,死亡光线里也能看到他的鼻梁高挺,轮廓很大气。
“这个房间比较老旧,没动过,电路老化的严重。”
苏青疲惫的打了个哈欠,听他平静的语气莫名有点来气,暗暗给他送了个白眼。
“怎么了?”他疑惑的望向她,脑袋耷拉着,“继续帮我打着光,还差一点就好了。”
“我累了。”苏青靠在墙上,她就是不想帮忙。
苏青到现在都觉得。那个大姐和他是一伙的。
大姐负责运人,他负责接人。一运一接,插翅难逃,完美的抢占市场份额……
二爷看她耷拉着脑袋,猜测是脾气上来了,他声音更温和了,像是在哄小孩:“现在是不早了,你手酸了吧。”
他从凳子上下来,走到她面前,拿过手电筒:“今天服务不周,见谅,这间房除了电路有点老没有其他毛病。”
苏青余光瞥了他一眼,服务行业的人真是热情和蔼,看他这么一笑,她都不好意思摆脸色。
“啪”的一声,屋里的灯光亮起,蓝白色的光。
“好了,嫌暗了就开这个大灯。”二爷伸手按了墙上的开关。
房间霎时亮到可以看到他笑时眼角的细纹。
“谢谢。”电来了,她想起来还没吹头发,两个人站在一条水平线上,相距很远,苏青侧头看向他,“为什么大家都叫你二爷?家里排行老二?”
二爷眯着眼睛思考一番:“家里就我一个,小时候野得很,邻居调侃我爸是老大,我老二。”
“哦,看来你还没有野出天际,”苏青笑出了声,“要不然别人还得叫你大爷。”
他嘿嘿笑了两声:“那乱了辈分。”
吹风机的热风吹得她打瞌睡,她干脆买了眼睛沉浸在呼呼的风声中。
“这是你的手机吗?”
干净的嗓音穿过耳边嘈杂的轰隆声,苏青猛地睁开眼睛,发现二爷正站在自己身边,她按掉开关,空气又恢复平静。
她强作镇定,清了清嗓子:“是的。”
可是二爷并没有给她的意思:“刚才你手机一直在响。”
“哦……”苏青接过来,发现一个未接来电。
很快,又有一个陌生号码打来,正当她要接听时,铃声断了。
“这是我的号码。”二爷把手机揣回裤兜里,“要是有什么事情直接打我电话,就不用上下跑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