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北地乱始·一

    最后一片叶子飘落，自此烽郡王的院子里只剩下了松树还算有一点生机，这生机也还是透着灰绿色。烽郡王眯起眼睛，将在砚台中磨好的墨锭提起，呼出一口含着水汽的清气，执笔提袖饱蘸浓墨刚要落笔，就被门外的一声喊吓得手一抖。一滴墨脱离笔锋滴在宣纸上，看的烽郡王直皱眉。

    “大人，那些蛮子又来要粮食了。”

    “哼，贪婪。”烽郡王冷笑道，把笔挂在笔架上。自己在城外设的谷仓刚好够北地蛮子们过冬，再给粮食那莫不是帮蛮子养精蓄锐来攻打烽郡，更何况，蛮子们许诺的牛马羊和皮革可到现在都没有下落。

    “大人，使节求见。”小厮再一弯腰拱手。烽郡王面色如常。

    “不见。”

    小厮离去了。过了约半刻钟，另一个小厮回来了。

    “郡王，李品被打伤了。”小厮一拱手，脸红肿的说道。

    烽郡王一皱眉，整理了一下衣冠，走到了议事堂。

    烽郡王麾下一众高手神情愤怒紧张的看着北地来的使节，若不是不斩来使，这几个来使怕不是早就被捉了去千刀万剐了，而他们最差的结果，就算来使全部是北地一顶一的高手，也不过是多了几个为郡王尽忠，家内老父老母兄弟姐妹每年要来领郡王发的例钱的人罢了。

    “早就听闻你们独孤家的小儿是个软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为首的来使脚坐着高背椅的靠背，踩在实木椅子上，翘个二郎腿，拎起茶壶将嘴含着茶壶嘴一仰头，茶壶内的茶水被一饮而尽。来使的大嗓门传到了门外，小厮面色紧张的看着烽郡王，而烽郡王脸色如常。

    “看我干什么，在你眼里，你们王爷我是滥杀之人吗？”烽郡王笑着摸了摸小厮的头。小厮吞了口口水，虽然自他来烽郡王府讨饭被收留起，烽郡王就从来没滥杀过人，但他面对烽郡王时依然会有种从灵魂深处升起的颤栗，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草原上的兔子面对酣睡的吊睛大虫一般。

    郡王他绝对杀过人，而且，杀过很多。

    “你们的查尔穆哈可汗呢？”烽郡王踱步而来，面色不悲不喜，暗眯着眼睛看向来使。

    “查尔穆哈就是个软蛋，早被我们乞雅希可汗给宰了。我们可汗要你再在城外设两个谷仓，里面不仅要放上粮食，还得放上一千斤的金银。”来使一脸轻蔑。查尔穆哈那个软蛋真是越活越回去，竟然害怕这么一个小白脸软蛋。

    烽郡王拦住了一旁快认不出上去打他的一个门客，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们用来交换我们粮食的牛羊，马匹和皮革呢？”

    “告诉你，我们乞雅希可汗就是要开战，不给你们牛羊又怎样？你不还是已经给了我们谷子吗？我给你们牛羊，我们就穿上羊皮混在里面宰了你们城门的守卫，不给，我们也要开战，生气吗，你倒是杀了我啊，我站在这里让你杀，你倒是杀啊？不敢吗？你杀了我，我们乞雅希可汗就要开战了！你不会不知道中原有句话叫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来使挑衅道。

    “带走好生招待。”烽郡王笑着揉了揉额头，挥了挥手让门客把来使送走。门客面色不善的把门客带到了偏房。门外还远远飘来来使的话：

    “烽郡王你个小白脸，要是不想回中原做娈童的话可以来我们草原，我们可汗会好生招待你的哈哈哈哈……”

    烽郡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取下笔架上的笔，小厮洗了笔砚，郡王磨了墨，在纸上写下一篇狂草。

    截土半入望北孤，

    杜康醉人无避处。

    倚坐任流逍遥客，

    仗梦天涯思何苦。

    怀恨怨九方，

    嗟怨心无藏，

    心残剑碎笑天殇。

    小厮在身边揣着手弯着腰，看着火舌渐渐舔上墨黑的字迹。

    “哎……”在字迹刚要烧毁字迹的时候，烽郡王用镇纸一压，火苗瞬间熄灭。

    “送你了。”烽郡王回头对着身后挎着剑的门客说道。

    门客一拱手，领了字去打算装裱。

    “就这么放过他们吗？”

    “我说了，他们是来使，动不得，要好生招待。”烽郡王眯着眼睛脸色如常。

    “哎，我喜欢冬天……咳。”烽郡王看着天空中飘起的雪花，逐渐冰冷的天气让他的肺部一阵灼痛。“冬天会让我感觉我更像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