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情况不明
周肆带着胃痛醒来,毕竟,他已经四五天没吃东西了,因饥饿而胃痛是一件很合理的事。周肆也想不到自己为什么会几天吃不下肉以外的任何东西,只能喝一点水。
“水,水……”他习惯性的喊着丫鬟,伸着手尝试吃两口丫鬟的豆腐,却只抓住了一把干掉的杂草。这惊的他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躺在自己由丫鬟铺好暖好的锦缎大床上,而是躺在野外。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缝合线的痕迹。他爬起来,衣服随着爬起的动作逐渐碎裂,他疑惑的低头,发现身上穿的是一件几乎被磨漏的麻布衣服,而不是丝绸制的华贵衣裳。“等等,缝合线是什么!”周肆一惊,这三个字他都认识,但合在一起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这是什么地方?”他拦住了一个打着灯笼畏畏缩缩的老头问道,老头却惊恐的往后退去,边退边叽里咕噜喊着一些听不清也不太听得懂的话。老头跑之前手里还提着个篮子,现在篮子也倒扣在地上,灯笼也摔在地上,外面糊的不知是纸还是布的一层也在短时间燃烧殆尽。周肆拽起篮子,发现里面是一摞蒸饼,和一大包用荷叶包起来的煮羊肉。
周肆可管不了白水煮羊肉好不好吃了,把东西吃进肚子才是正经事。腥膻肥腻的猪羊在他的牙齿之间变成小肉块,混合着牙碜的饼子吞进肚子。他感觉肚子舒服多了,突然肚子开始翻江倒海,他趴在路边开始吐,吐完之后狼吞虎咽的吃掉了剩下的食物,开始分析现在的情况。
“我现在是在哪?这是梦吗?我又是…”周肆浑浑噩噩的自言自语,这种情况自己可从未遇到过,自己明明是患了怪症卧床不起,可为什么又出现在野外,而且脑子里似乎还有……
他借着东方刚出现的阳光往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躺在一大堆尸体里面,而身上又疼又痒的感觉不止来源于破破烂烂的衣服,还来源于身上裹的稻草席子和乱葬岗尸体上还没死的跳蚤。
周肆的眼皮抽了抽,自言自语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一种可能,我现在在乱葬岗里。”
天已经全亮了,他从身下掏出一个脏兮兮的玉牌子,上面写着工工整整模模糊糊的“周肆”二字。
“当了应该能换点钱……”周肆感觉屁股下面还有个什么东西硌的有点难受,随手抓了出来,等到他看清了之后,手一哆嗦将那东西扔了出去,那东西在地上叮当作响一阵之后落在了地上。
那东西为铜质,小半个手掌长,一根指头宽,一边雕刻成丑不拉几的小鱼,另一边则是平的刻着个“同”字,同字下面还写着浅浅的“九仙门外右神策军”的字样,赫然是一枚鱼符!
他依稀记得,根据大唐律,盗取鱼符至延误军机者,是死罪!
远远的传来熟悉的老头的声音,这次他听清了,老头说的是豫地的方言,而如果根据豫地方言来分辨的话,老头大概说的是:“执灵司的大人,大概就是这,有鬼,有鬼!”
而被称作执灵司的人说的话有点像吴语,这回他是真的听不懂了。不一会,他顶着光看到一队人乌泱泱的走了过来,为首几人白衣黑裳拿银线绘着云纹虎,头戴着乌黑乌黑的绸巾绑住头发,腰间挎着带镶银鞘的宝刀,身边赫然跟着一个唯唯诺诺畏畏缩缩的老头。
“执灵司?这是个什么东西?我没听说过啊。”周肆灵机一动,一脚踢飞鱼符,张开嘴开始胡乱喊着,手脚也开始胡乱比划,就算问起来也能用自己有失心疯糊弄过去,执灵司?一听就是抓鬼的,别再把自己抓了。
那老头一看,往执灵司的人身后躲了躲:“大人你看,他还装嘞,刚才他说话我都听到嘞,听起来是幽州人嘞!”
老头说罢,后面钻出一颇为秀气的后生,同样是白衣黑裳腰挎宝刀。后生拔出刀横在了周肆脖子上,这次他听懂了,和河北方言差不多:“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你刚才装什么失心疯?”
周肆这可不敢装什么疯了,刀架脖子上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再一看那刀,嗬,冷咧咧闪着寒光,可谓是削铁如泥吹毛断发杀人不见血。于是周肆思索着几乎没用过的官话,回答道:“小的姓周,家里排行老四,前几日吃了毒物家里人误以为我死了,就把我卷了卷扔这里了。刚才毒气攻心实在难受,口不能言,只能乱喊。”
老头一听能说人话,乐了,也不怎么害怕了:“哟,大人,它还读过书嘞。要按老汉儿我说……”
“闭嘴!”为首的人衣服明显要华贵很多,上面用金线绣着半只麒麟,嘴里说的周肆勉强能听懂一句“再吵把你一起关起来。”
粗麻绳绑了手脚,闪着寒光的刀刃抵住脖子,一众人以西门庆请蔡太师发配武松至孟州的姿势将周肆押送到城门口。迎面走来一众一身蓝青的差人,领头的差人扫了一眼周肆,对着周肆说了些什么。
周肆没听懂,支支吾吾什么都不说,接着后腰就挨了一刀鞘,秀气后生说道:“问你姓名籍贯。”
“周肆,籍贯幽州。”周肆已经接受现实了,刚才那一下当即就把他抽清醒了,这绝对不是梦,他就没见过梦里被抽一下疼的这么酸爽酥麻又逼真的。
“手伸出来!”差人手拿小刀在周肆手指上划了一刀,殷红的血滴在一个铜盘上,将上面的糯米染成了红色。“不是鬼怪。”差人说完就不再言语。
“进去!”那个带头的一身青穿得像蛇精的人这次说的周肆可听懂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后腰刚刚挨了一下子的地方有个什么东西把他往前顶,疼的他龇牙咧嘴。经过城门后,周肆就听后生骂了一句:“祈命司的阉人……”
“你这细皮嫩肉的长得更像阉人。”周肆只敢在心里想,没敢说出来,他可对那个后生没什么好印象。“祝你早点遇到属于你的魏王,争取小花早日向阳开放,龙阳君。”他已经给后生起好了外号。
旁边小巷子里钻出来一个疯疯癫癫的老瞎子,离得远远的手舞足蹈唱了起来:“通天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这时候李白已经出名了?等等,李白又是谁?为什么我会突然想到这个人名?”周肆感觉这世界可真荒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