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单歇暮笑弯了眼,推着抱着两个可爱玩偶的白筵走出了丢圈小摊。
白筵手捏着玉米和小熊,看不出这两只奇怪的东西有什么特别的,不过看到单歇暮开心的样子,他也跟着笑眯眯起来。
更多的,他的眼睛掠过周围的街景,也第一次见到了书中所描绘的集市,热闹,繁华,人声鼎沸。云一样的东西,突然冒出的烟雾,会飞的圆状物,箱子里冒出的声音,人类的发展快速得让他有些跟不上。
单歇暮推着白筵走,路面平坦,并不费力。这里除了看的,也有许多特色小吃,但是因为白筵对吃的不感兴趣,所以单歇暮专门挑一些摆工艺品的街巷走。
走着走着,白筵问她,“集市,有否灯谜?”
单歇暮想了一下回他,“应该没有。”她往年过来逛,并没有发现猜灯谜这样的摊位。前方面有小石阶,并不适合下去,单歇暮推着他转了个方向。
拐角处有一家卖灯的,摆挂着各式各样的复古灯,古时的近现代的都有。
白筵游离的目光定在了那里,他眼睛莫名深了,他拉了一下单歇暮的手,指了指那里,“暮暮,灯。”
灯铺不大,里面人不少,并不适合他们进去,好在店家在门口竖起了两个架子,也挂了不少的灯,还有一些放在玻璃罩子里。估计是撑门面,门口的灯十分精致好看。
“你喜欢灯?”单歇暮停在其中一个灯架旁问。“……喜欢。”白筵抬头,很认真地看着这些灯,目光中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半晌单歇暮又听到白筵问,“灯会,次数,多?”
“每年两次。你要是喜欢,以后我们都可以来。”单歇暮说道,灯会已经成了兖宁的一个重要旅游节日了。
白筵把玩偶挂在轮椅上,控制着轮椅围着这些灯转,灯很多,灯光颜色也多,看得单歇暮眼花缭乱,她对灯没有什么兴趣,看得晃眼了,索性就离得远了些,不远不近看着他在那里看。
周围人来人往,白筵闲适自得,只是这么一会,他似乎已经习惯了人群在他身边穿梭,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惊惧惶恐,就连挑灯的姿态都赏心悦目。
单歇暮看着他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
突然,远处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听到声音,很多人都朝那边赶去,单歇暮的视线下意识跟着人群看去,一会后等她再抬眼,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生正从架子上帮白筵拿下一盏灯,白筵接过灯,朝女生笑着说谢谢,面目祥和温柔。
单歇暮走过去,只看到了女生纤弱的背影。她笑着推白筵,“怎么不叫我?”
他没有答她的话,反而举起了手里的灯,眼中有异样的光芒,问她“暮暮,灯好看吗?”
单歇暮正眼看向他手里的灯,灯是木制的,朱红色,莲花灯座,做工精巧,镂空花纹,榫卯结构,里面放着铜底座,红色的蜡烛火苗摇曳,有淡香。
是挺好看的。
“好看。挑好了?喜欢这个?”
听到她的回答,白筵侧头看了一下她,才答道,“喜欢。”他手握着灯柄,荡了荡灯上的流苏。
喜欢就买。她看了一眼价格,唤来了老板,扫码支付。然后推着他往前走,白筵由着她推了好一会,突然回头看向她,“钱没给老板。”他神情有些严肃,然后还往后看了看那个灯铺。
他的样子太过认真,她才想起他好像不知道现在的支付方式,她忍住笑意,有意逗逗他,“不要钱的。”白筵愣住,怀疑地看着她,显然是不信的,可是等他往回看,那店老板离他们还不远,很是和蔼可亲地朝他们笑了笑。
单歇暮正了正神色,良心不会痛地再次说道:“都不要钱的。”白筵欲要说些什么,可是好几次组织不出语言来和单歇暮辩驳,最后只得作罢。随着后面看了几次单歇暮拿东西,都没有付钱,才真的从心底相信了这个集市里的东西都是可以免费拿的。乐得单歇暮笑弯了腰。才想告诉他真相,一道清亮的声音打断了她。
“小暮!”单歇暮止住笑意,定睛看去。一个看起来清隽的人走过来,笑得清朗,“好巧呀。”
本是不记得是谁,不过当扫到他脖子侧的一颗小痣,单歇暮记起了这个“前男友”,更确切的说是邻屋□□男友。
认识她比较久的人都知道,她交过的男朋友不少,但是很少人知道,这些男朋友真的就是名义上的男朋友,他们唯一的作用就是按照规矩办事,住她隔壁屋。谁让她怕黑呢……
她揉了一下太阳穴,感觉有些糟心。看到单歇暮迟迟不出声,那人看了一眼轮椅上的人,才发现是自己打招呼并不合时宜,刚刚人太多了,并没有注意到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此时轮椅上的男人手挽着一盏灯,扇子半遮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没有感情色彩,却莫名让人觉得冷意。想起和这个奇怪前女友的约定,他收起笑脸,遵守约定,疏离开来,“认错人了,抱歉。”然后快步走进了人群中。
不过一个小插曲,却勾起了单歇暮那些以往的回忆。她看了看轮椅里的白筵,很快释怀了,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她摸了摸白筵的脸,冲他亲昵地笑了笑,然后推着他继续走。
只是白筵,神色淡了许多,刚刚那个人他见过,在照片里。他捏紧了手里的灯笼,抬头望了一眼冲他笑着的单歇暮。
前面舞狮子,外加天女散花,并不适合他们去凑热闹。因着人流都涌向了主街,副街道显得冷清了下来。
在穿过一道小巷子后,有个卖烧饼的小摊,摊主是个老婆婆,手脚麻利地做着烧饼,香喷喷的。
单歇暮来了兴致,要了一个。
趁着人少,单歇暮推着白筵,跟他一块把能逛的地方都逛了个遍,每逢到了哪家店停下来,白筵露个脸,总能得到店家的夸赞,什么般配啦、郎才女貌啦,好看啦等等,这让白筵原本有些郁郁的神情明朗了一些。
这其中,就属照相馆的老板最会说话,然后他们就在照相馆里那单调的背景图下,拍了足足三四十分钟,最后抱着厚厚一沓的相片出来。
拍照出来,单歇暮巡视了一下周围,终于看到了厕所的标志,叮嘱了白筵几句后,就走进了厕所。
等单歇暮排完队上完厕所出来时,才发天又下起了雨,她心底一沉,急忙跑了出去。
朦胧的雨幕中,白筵很听话的还是在树下呆着,只是他身边多了一个穿白色裙子的人,多了一把伞。
单歇暮来到树下,两个人同时转头看向她。白筵看着她身上的雨水,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皱起了眉,塞了玉米玩偶到她手里,指了指头顶,然后拉住她的手,控制着轮椅就要走。
单歇暮抱着玉米,没动。
撑伞的女生挪动脚步,把伞再次撑在白筵的头上。
“姐姐。”女孩子柔柔弱弱的,脸色苍白憔悴,头发稀疏。她有些牵强地扯起一个笑容,“想不到,还会遇到姐姐。”是山里那个一同被拐的女孩。
世界好像小得可怜,大家都挤在一个圈里,兜兜转转不经意地总能遇见。单歇暮目光往白筵身上转了一圈,又对上女孩,笑,“换个地方?”
单歇暮推着白筵拐进了某个巷子,那里有一家茶馆。坐下后,单歇暮点了茶。
桌面上有纸巾,白筵伸手去拿纸巾帮她擦手上和脸上的水。
“今天的灯会很热闹。”女孩声音不大,双手规矩地叠放在桌子上,视线落在白筵身上,“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了。”
单歇暮笑而不语,山里的回忆除了白筵那部分,其他的对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这个女孩最后是怎么出来的,她并不知道。甚至若不是她今天出现在她面前,她可能都不会想起她了。
说她冷血也好,说她无情也好。
她此刻全身上下细胞都在叫嚣着的是,她见过白筵。而且,有可能相处过?怎么相处的,相处了多久?她会不会也知道他轮椅之下是尾巴?心头就这么窝上了一点烦躁,这是属于她的独一无二!
而且她黏腻腻的视线让她非常的不爽。
单歇暮假笑着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然后毫不客气地抓过白筵的手撑在自己的下巴处,说道,“过去就不要想了,未来才值得期待。”
女孩笑容淡去,“姐姐不懂,我也在努力活着,只是破碎的镜子再怎么修补,也不可能看起来和之前一样。”
女孩敏感地感受到单歇暮眼中的不快,她挪开了视线,“姐姐不要误会,我和他……只有一面之缘。他很善意,我很感激他。”
很善意。单歇暮很会抓字眼,“是吗,他一直都很善良。”
女孩的视线只是挪开了一会,很快又看向了白筵,“请问你怎么称呼,在山里一直没有机会谢谢你。”
白筵懒洋洋地靠在轮椅上,另外一只手拿着扇子在挑动着刚刚买的灯的流苏,仿佛没有听见一样。眼皮都没有掀起。
女孩有些尴尬,“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谢谢你。”
“白筵,她谢谢你。”单歇暮咬着嘴里的软肉,提醒他。
“不用。”听到单歇暮发话,他近乎冷淡地吐出两个字。
女孩有些黯然,刚刚在街上她和他说话,他也是一语不发。他不是不记得她,是根本不想搭理她。果然,美好的东西都与她无缘。
对面两个人的气氛好像也不太对,她也不好再待在这里,随便聊了几句后,她有些狼狈地匆匆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