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木子春莹
另一边。
木子春莹好不容易逃离了现场，靠着以前留下的东西，换了数次身份，来到了便利店。
“酒虫？好久不见。”店员有些惊讶，看着那秃了几个洞的头发，怪异的说道，“你这一身伤是怎么了？”
“别提了，遇到个疯子，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杀我。”木子春莹生无可恋的说道，“还差点被警方抓到，好悬没栽里头。”
“谁啊，居然能打赢你？”
“等会和你说，先给我准备身衣服，我洗个澡，在搞点吃的，饿死我了。”
“等会我给你开盒药，洗完澡擦上。”
“还是开店的体贴，我先去里面了。”木子春莹说着，走向密室，“我存的几瓶酒呢？还在老地方吧？”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她走了进去。
这里就是很普通的房间，看着像是店员的休息室，不过她没有停留，而是走到书架前，毫无章法地取出几本书，拇指按在中间的圆点上，又把眼睛凑了过去，再输入一段密语。
紧接着，她走向卫生间，拉开门，是一个长长的银白色通道，蜿蜒曲折的。
走过通道，这才到了地方。
木子春莹不顾形象地瘫在沙发上，拎着酒猛喝一大口，沉沉地睡去。
似乎是这次消耗太大，她又回到了那个梦境。
入目的是一片鲜红，黑线穿插其中，粘稠怪异的蠕动声永不止息的吟唱着。
这是片长满肉瘤的空间，一个个鲜红跳动的肉瘤互相吞噬融合。
她就站在一块比山还大的肉瘤聚合体上，狰狞跳动的肉瘤令她站不稳。
上方的肉块向下生长，她奋力挥拳却阻止不了丝毫，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被塞了进去，滑腻的触感令人作呕。
然后，她被吃了，从毛发到肌肤，再到血肉和白骨，一点点融化，死去后在肉瘤体内复活，于这无止境的战场上，机械的搏杀着。
一次又一次死去，又一次次复活。
这是永恒的诅咒。
人类是脆弱的，不仅是肉体，还包括灵魂。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而她一次次直面这种恐怖，灵魂开始麻木腐烂，似乎属于人的部分也一同消亡，残余的只有本能。
进食的本能。
战斗的本能。
恐惧的本能。
木子春莹感到自己在下坠，从明亮鲜艳的人间坠入无止境的深渊，这里的腐朽与麻木令她作呕，黑暗与蠕动的声音令她恐惧。
这黑到连光都逃脱不了的深渊，她也无法逃脱的，唯有死亡才能解脱，而如今，她甚至决定不了自己的生死。
她痴痴地笑着，咿呀咿呀地大叫着，企图以此对抗响彻天际的蠕动声。
这一切直到那张图片的出现才终止。
这是东合佐证生前看过的一张图，由半边密密麻麻的鱼群，和半边空旷的海域组成。
蠕动的声音消失了。
世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随后，肉瘤开始暴动，木子春莹甚至能在一堆肉块上面，看出了狂热与激动。
声音再次出现了，这次不再是蠕动声，而是用着人类从未听过的语言，以一种奇特的韵律高声歌唱着，恢宏而壮丽，神圣且光辉，仿佛圣堂里的诵诗声，寺庙里的钟声。
这是能让人灵魂颤栗的声音，不自觉地心生景仰。
是的，他们在歌唱。
木子春莹可以肯定，自己从未听过这种语言，但确信这是在歌唱，这是一种直觉。
他们是在赞美一个事物，一个他们无比尊敬与崇拜的事物。
这一刻，她瞬间理解了艺术的魅力。
原来世界上真的存在一样东西，可以让人跨越种族与语言，时间与空间，毫无阻隔的灵魂相撞。
这一刻，她忍不住张开双臂，笨拙的模仿着肉瘤们，可人类的器官限制了她，无论如何尝试，都无法发出这样的声音。
于是，她拼命的尝试，专注的倾听，恍惚之间，她听懂了肉瘤们的语言。
可无法用人类的语言叙述出来，她只能尝试用自己那贫瘠的墨水，将其翻译成汉语。
然后，她发现了一个诡异的事实。
自己明明可以听懂，知道是什么意思，也了解汉语，可无论如何都不能翻译过来。
就像是个单核线路一样，可以听懂和了解这个语言，也可以听懂和了解汉语，但唯独不能两者一起听懂了解。
仿佛冥冥之中，有个神秘的力量，拒绝了她的翻译申请。
这就像是一层保护膜，很薄，但不是人类可以戳破的。
木子春莹几近崩溃地大喊着，如同失去了语言功能，无尽的挫败感充斥内心。
此时，肉瘤们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歌唱，齐刷刷地看向她。
虽然没有眼睛，但确实是在看，他们的视觉器官与人类完全不一样。
猛烈的注视瞬间冲垮了她的大脑，双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看见了一名医生和店员，关切地看着她。
店员担忧地说道。
“酒虫，这些天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刚刚你一直在说梦话，我们试了好久都没能弄醒你。”
“我认为你现在这个情况，不适合继续在这里进行卧底工作了，这样吧，我向组织申请一下，让你回国调理。”
医生推了推无度数眼镜，严肃的说道。
“……是。”木子春莹眼神涣散，好一会儿才机械地回答道。
她现在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大脑一片混乱，就仿佛里面不是脑子了，而是一团浆糊，还有人在时刻不停的搅动着。
恶心，晕眩，反胃等等负面情绪涌上心头。
唯一的念头就是：下次再也不消耗这么大了！
她可以肯定，这次之所以进去，就是因为自己短时间内消耗太大，精神力量消耗太多，无法抵抗那些呓语的冲击，险些陷入疯狂。
好在自己福大命大，这样都没有死成。
下一秒，她再次昏睡了过去。
期间反反复复醒了又睡，睡了又醒。
也不知过了多久，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的木子春莹，一口干了十多瓶营养液，准备离开时，店员走了进来。
“真能睡，都四天了。”
“这么久了啊……”
“你说呢？算你醒的及时，一起走吧。”
“去哪？”
“回国啊，之前问你你不是同意了嘛？正好今天有组织内的人要回去，你就去搭个顺风车，这是他的联系方式。”
“诶诶诶诶？！”
“等等等！我先去收拾东西！我猫还没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