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迷晕王爷
村长的院子里，绥峰一个不留神，司徒易峥已然冲了出去。绥峰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挡在司徒易峥面前：“主子，您不能去！”
“让开！”司徒易峥的目光冷冷地看着绥峰，本来就冷漠的眼神里此刻不带半分感情。果然不出他所料，血刃是紫月神教派在殷如歌身边的奸细，此刻殷如歌正和血刃在一起，殷如歌有危险，他怎么能不去！
“可是主子，今晚……”绥峰自然知道自家主子的着急，别说主子了，他也着急，可是他也不能放任主子的安危不管啊，“过了今晚，您爱去哪儿绥峰绝不拦着！”
月圆之夜，主子腿疾发作之夜，不能使用内力，否则主子将遭到严重的反噬。上个月的月圆之夜，主子已经为了殷大小姐受过一次寒疾反噬了，好容易一个月将养下又好了些，现在又来！
这紫月神教，根本就是看准了月圆之夜是主子最虚弱的时候对殷大小姐下手，为的就是引自家主子去送死！上回是在京城，大家一起对付紫月神教，也好在主子及时回到了殷家，才没让紫月神教的人得逞。
可是现在，这可不是在京城。不仅不在京城，更是在偏僻的朝原郡的偏远山村里，现在，主子还要为了殷大小姐进那寒冷的山谷，里头的危险，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呢！
“你连本王的话都不听了吗？！”司徒易峥的手紧紧地攥着轮椅，一想到殷如歌此时此刻可能有危险，司徒易峥便无法如平常一样冷静。他浑身的肃杀之气，从来不对着绥峰的，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主子，属下替您去，您留在这里，属下誓死将殷大小姐安全地带回来！”绥峰知道今夜是主子腿疾能否痊愈的关键时期，一膝盖跪下，下定决心就算是死，也要挡在自家主子的面前！
主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腿疾，十多年的腿疾，只要撑过这个月，痊愈的希望就会增加一大半，反之亦然！若是今夜主子再动用内力被反噬，从此以后，主子只怕只能和轮椅过下半生了！
“让开！”司徒易峥却顾不得那么多，冷袖猛抬，强大的内力将绥峰掀到一边去！
绥峰趴在地上，嘴角都沁出些血丝来。可他一把抹掉嘴角的血，爬起来仍旧挡在司徒易峥面前：“主子，您不能去！”
司徒易峥还想要动用内力，忽然一阵晕眩之感袭来！迷药！
司徒易峥一双凤眸猛地看向绥峰：“绥峰，你……”
“主子，情况特殊，对不住了！”绥峰一头磕下，再起来时，司徒易峥已然昏睡在轮椅之上。
“绥峰，你……”看到了全过程的青蕊一时有些错愕。他没想到一向忠心耿耿的绥峰会对自家主子下手。
绥峰将司徒易峥推进屋子：“我太了解主子的脾性了，也太了解那些人的手段了。这么多年来，其实主子有好多次机会可以治好腿疾，可那些人每每都在月圆之夜出来阻挠……”
“这么多年来？”青蕊却是疑惑，“易王回京，也不过半年而已。”
“从前主子身边有个药童，叫奕星，”绥峰道，“就像血刃一样，跟在主子身边好多年。可他却也是那些人的奸细，给主子喝了好多年的假药，让主子备受寒疾的煎熬。而这期间，月圆之夜，总会有些事情发生，让主子不得不动用内力，延缓腿疾恢复。你还记得十多年前边城的那场疫病吗？”
“记得，当时我和小姐也在边城，”青蕊帮绥峰司徒易峥安置到床上，将被子盖好，“若不是易王及时赶到，只怕我和小姐都没命了。”
“其实若没有那一场边城疫病，主子的腿疾早就好了的，”绥峰皱眉道，“本来我们在药王谷，并不知道边城疫病的消息，也是他们特意透露给主子的，还告诉主子说，殷大小姐救在边城。当时，主子的腿已经有了知觉，只要乖乖地用药，只要再坚持哪怕两日，主子的腿便能好了。可是那样的消息一出，主子就如同今日这样不管不顾，连着十几天赶路不眠不休到了边城，生生把治腿的最好时机错过了。”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青蕊从没听说过这背后的故事，此刻听来，心里有些感动，又有些不是滋味，“那后来呢？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后来就再没有好时机治腿了吗？”
“后来又三年，又到了关键时期，主子的药童却死了，”绥峰恨恨道，“后来便是奕星来了。主子有了防备，便偷偷地背着奕星用药，好容易到了去年，主子的腿又有了知觉，殷大小姐……”
绥峰顿了顿，看向青蕊：“殷大小姐又进了寒冰谷，更是奕星故意让主子知道，紫萱要对主子不利，主子二话不说便进了寒冰谷，上了冰崖……之后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青蕊听了这些，内心有些感慨。易王，真的是对自家小姐情深如此，令人慨叹。今晚若不是绥峰先行给易王下了安眠之药，只怕易王又要不管不顾进山谷，错过治腿的最佳时机，又不知道多久才能真的站起来了。
“所以，你留在这里，我去山谷找殷大小姐，”绥峰道，“你也不必太担心，主子来这之前，已经和朝原郡里的自己人打了招呼，若是主子三日不曾回去，便会派人过来。”
青蕊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花溪山山谷深处的山洞里，血刃却对阮一贤所说的话不以为然，不过冷漠地朝洞外而去。
“清高什么？不过都是走狗罢了！”阮一贤自然感觉出血刃的不屑，对着血刃的背影啐了一口，扭头看向面前的圣女石像。
殷如歌，看你这回还怎么逃！
圣女石像后面的密室里，被解了绑的卢璐很快坐直了身子靠在墙面上好支撑自己的身体。她虚弱地看向殷如歌，道：“你是何人？看样子，你不是被山贼抓进来的。不过，这下咱们都出不去了……”
殷如歌却并未回答，她仍旧站在原地，已然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密室不大，陈设也简单，不过是一张床一张桌子几张凳子，看起来像是简单的躲避之所。不过在正对着门的墙面上，挂着一张姬氏一族圣女画像，笔法纯熟，看起来时日久远。
而密室里的光源，来自墙上挂着的壁灯，燃烧得很安静，晕黄色多少给人带来一丝温暖。
观察了一圈，殷如歌并未发现别的出口。看来，只能从方才进来的石门出去了。如此，便真的只能等外头的人来救她了？
殷如歌柳眉轻皱。她不喜欢这种将命运交在别人手上的感觉。
然后殷如歌看向卢璐，既然暂时出不去，便尽可能了解周围的讯息。卢璐失踪了二十多天，应该知道什么。不过，卢璐的面色看起来很憔悴，面色也不太好，浑身没有力气的模样。
“你还好吗？”殷如歌问。
“二十几天了，我一直在找机会逃出去，”卢璐道，“不过他们是今天才把我带到这里来的。本来我还不明白他们想做什么，现在看到你来，就明白了。也许，我就只是一个工具，为了引你进这密室罢了。你一定是个大人物，才配得他们这样花心思对付你。”
殷如歌不语，一来是她不习惯和陌生人说太多话，二来是她也不知从何说起。紫月神教到底在计划什么，她一直都闹不明白。她明白的是，他们一直在围绕殷家做文章。
这也是为什么其实她早就注意到血刃有问题，还是要跟着血刃来这山谷的原因——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半年来紫月神教对殷家，对她的算计，没有一回落空过，只能代表她身边的人有问题。
本来她一直都找不到，但上回在用苏辞换如懿之时，看到那个紫月神教的紫鸢，摘下紫鸢面具看到紫鸢脸上和血刃一样的“死”字的时候，她便多了一个心眼。只可惜那个时候，血刃已经被她派出去了。
而后来，血刃从紫月神教“逃脱”，还带了凌雪回来，一切都不在她的视线之内，看起来好像合情合理，实际上已经暴露了自己。
她只是觉得有些可惜，十年来她同血刃朋友一场，最后竟是这样的结局。果然，人心变幻无常。
殷如歌的面色越发冷然。
“对了，”卢璐见殷如歌不答话，也不再问，只道，“你是从村里来的吗？村里的人都还好吗？”
“很多人得了疫病，不太好，”殷如歌想了想，道，“是丑妞告诉我你在这里的。她很想你。”
“妞妞……”听到丑妞的名字，卢璐的面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我就知道，她一定是最懂事的。不过，你方才说疫病，我那日偷偷听得他们说话，村里人得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疫病，他们是被种了蛊毒……”
“蛊毒？”殷如歌柳眉紧皱，又是蛊毒？
“不错，”卢璐道，“这种蛊毒，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通过一种飞虫传播。在这个山洞里，有一间密室，里头养了好多这样的飞虫。但凡被这种飞虫咬过一口，人就会像种了风寒一样。好多被抓来的姐妹都种了这种蛊毒，没有解药，二十天就死了……”
“飞虫……”殷如歌面色凝重。若是这种疫病是飞虫传播，那么这种疫病也太好控制了，只要这种飞虫成群结队放出去，那未来天盛……不可设想！
“你可知这密室在何处？”殷如歌问，看来首要的任务，便是先毁掉这些飞虫。
卢璐点点头：“知道，之前他们想要用它们来威胁我，就带我去了那间密室，也亲眼看到它们咬人……只可惜，我什么都做不了……”
“既然你知道在那儿，若是我们逃出去，你便带我去，”殷如歌又问，“那你可知，这种蛊毒可有解？”
“他们说……除非有姬氏一族圣女之血，否则无法解除……”卢璐道，“不过，听他们说，姬氏一族圣女好像已经过世了。所以，若是被这飞虫咬上一口，几乎无药可解。他们自己，也很小心翼翼地养着这些飞虫，不肯轻易接近……”
死了？殷如歌面色如铁。她忽然有些明白了紫月神教的计划——十多年的蛰伏，养着这样的飞虫，无解的蛊毒，用它们来攻击天盛，天盛岂不是唾手可得吗？！
而此时她被困在这里，他们却并不杀她，说明她还有用。他们把她引到这里来，究竟想做什么呢？
司徒易峥……殷如歌眼神一动，难道是为了引司徒易峥过来？
紫月神教的人和四王爷司徒晟勾结，那么司徒易峥便是他们的眼中钉……殷如歌紧了紧手心，司徒易峥，你可千万别来！
就在这时，殷如歌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翅膀飞动的声音。她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正看到一只苍蝇大小的飞虫，浑身漆黑却是长得蜜蜂一样，在卢璐的脖子附近飞着。
不仅殷如歌听到了，就连卢璐自己，也感觉到了那小东西扇动翅膀时候细微的凉风，在她的脖子附近，一下子凉进了心底：就是那投放蛊毒的虫，她见过它们叮在那些被抢来的女子身上。
“别动……”殷如歌紧紧地盯着那飞虫，上身不动，右手则慢慢地摸到后腰的匕首上，慢慢地抽出匕首，找准时机，挥动匕首！
匕首的冷锋划过那飞虫，砍砍将那飞虫一刀两段！
卢璐看着地上飞虫碎成两截的尸体，苦笑了一声：“你的功夫真好……要是我有你这样的功夫，就好了……又或者，你能再来一个时辰，哪怕是一个时辰，事情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殷如歌看着卢璐，她的脸上不仅仅有钦羡，还有几分绝望。
殷如歌疑惑的眼神中，卢璐拉起右手的袖子，露出一截洁白的手臂，可是上头，一个蚊子叮咬一样的伤口，告诉着殷如歌，卢璐也被这种飞虫叮咬过。换句话说，卢璐也中了蛊毒，而且就只是一个时辰前的事情。
“如果我们能逃出去，我就带你去那间密室。这是我能做的最后的事了……”卢璐的声音越发虚弱，双眼看起来也有些迷蒙。殷如歌抬手摸了摸卢璐的额头，果然开始发烫了。不一会儿，卢璐便迷迷糊糊，好像晕过去了。
看着卢璐的模样，殷如歌的耳边忽然想起司徒易峥的话，她的血，如今便是几乎等同于姬氏一族圣女之血的存在，能解百毒，甚至蛊毒。所以，也许她的血，便是解药？
殷如歌看了一眼自己那把淬了毒的匕首，默默回了鞘。然后她拔下头上的簪子，刺向自己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