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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月下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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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皎洁的月色将四方亭带出一道短短的影子,十分清晰。亭子前方一块空地,后方是一大片还没有开花的栀子花丛,月光下泛着绿油油的光泽,好像自己会发光似的。

    亭子里两位绝世美男子相对而坐,一位身着翩跹艳丽的红衣,如同折返人间的仙子,衣袖上暗绣的栀子花儿在月色下仿若自带光泽。而另一位年轻些,一张轮椅,一袭雪衣,亦正亦邪的五官从容不迫的气度,仿若天地之间有他在之处,别物都变得平凡了。

    当朝神龙不见尾的国叔司徒淼,当朝江湖人称“雪庐公子”的九皇子易王殿下司徒易峥,皆是很少出现在人们面前的人物。

    难得一见的场景。

    司徒淼让童子收了古琴,石桌上摆上了他那套看起来很喜欢的“赛江雪”瓷茶具,一个大大的茶壶提在他修长的指尖,远远望去仿若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竟润出了玉一般的光泽。

    茶壶周围的八只色泽大小一致的茶杯,小巧玲珑的模样大当真如同众星拱月一样包围着那大大的茶壶,看起来倒有几分可爱。

    水是小童方才在后山就地取来的山泉水,清清咧咧月光下看着就觉得甘甜。

    如同变戏法一样,司徒淼竟以内力沸水,不多时茶壶中便酝酿出了热茶,对着面前八只玉玲珑一样的茶杯洒了一圈茶水后,司徒淼将那茶壶轻轻搁在桌面上,将第二杯最好的茶搁在了司徒易峥面前。

    这期间周围安静得能听见司徒淼倒出的茶声,和着前院传来的此起彼伏的诵经声,倒别是一番禅意。

    再看那浸润了芳香茶叶的泉水入杯时候升腾起来的热气,月光下竟被淡淡地勾出几分亮黄来。

    夜半三更,就着冷风喝热茶,殷如歌从前也没享受过这等幽静的时光——她没空享受,也无法消受。这种养老一样的意境,对于她这种忙碌于各处店铺之间,往返于各家店主之间,算计着这家的账目那家的货款的日子,殷如歌倒也不羡慕。

    只是,此刻因了这两位主人公的缘故,看起来倒是一番不错的风景。

    不过殷如歌却没忘记自己今晚前来的目的——就在她身旁的窄道里面,别有天地,她怀疑那就是紫月神教的入口。可是此刻因了这二人的月下饮茶,她没办法再有新的动作,只能继续猫在角落里,动也不能动地,“偷听”这二人的对话。

    只是,这两人真是奇怪,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儿喝什么茶呢?

    “子嵘身上的伤可还好么?”司徒淼轻啜一口热茶,寒暄的语气也很悠闲,一点儿也不知道殷如歌的焦急。

    而司徒易峥呢,比之司徒淼也差不到哪儿去,不紧不慢地品着茶,好一会儿才将手里的茶杯搁在桌面上,然后答道:“时好时坏,也说不准。”

    司徒易峥的话说得有些模棱两可,倒也是实话——他的腿疾时常发作,最近又发生太多事情,他没办法专心养伤——比如今夜,他一早就候在这后山,因为他知道殷,殷如歌白日看出了这窄道后面的端倪,虽说后来离开了昭恩寺,但却绝不会善罢甘休,定然会原地返回——毕竟今日他们带来的人太多了,紫月神教的人定然有所警觉。

    所以他早早地候在这里,就为了等殷如歌前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果不其然,到了夜间十分,殷如歌便一路从昭恩寺主殿猫到了这里,躲在这窄道附近的峭壁阴影里,看样子真打算只身犯险呢。

    窄道太窄,他坐着轮椅只怕无法跟随。他正想着怎么办,国叔出现了。

    司徒易峥此刻担心的是,他这位他也没怎么交过手的皇叔,究竟发现暗处的殷如歌没有。

    以内力泡茶——他的这位皇叔可真是比他还要奢侈。

    “那最近是好的多,还是坏的多?”司徒淼亦放下茶杯,看向司徒易峥,“近来你替殷家忙前忙后的,颇为辛苦。今日你父皇同本国叔下棋的时候还提了一嘴,说想问问你的腿究竟如何,又怕伤了你的痛处,所以你回京这么许久,他对这事儿可从没主动问过你吧?”

    司徒易峥先是一愣,随即摇摇头:“倒是不曾。”他的那位父皇,他真是从来都看不懂,也从来都不觉得交心。小的时候是父皇对他太过严苛,两人之间颇有距离感。后来他为了养伤去了药王谷十年,回来之后就更没有什么话聊,见了面也不过说些公事罢了。

    的确不曾问起他腿伤的事。

    只字不提。

    却原来,在背后是关心的么?

    司徒淼轻笑:“你的这个父皇啊,总是刀子嘴豆腐心,面冷心热。别看他从来不同你提这个,背地里可没少给你操心。听闻你府上一个伺候的女人都没有,这可怎么行?”

    女人?殷如歌竖起了耳朵,易王府里一个伺候的女人都没有?身为即将要嫁去易王府的殷如歌,自然对这个上了点心。虽然她与司徒易峥的婚事是迫不得已,但,那婚事还是得办,她也是得住到易王府去的呀。

    在殷家住了那么多年,忽然要离开殷家,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自然要对易王府的情况,掌握得那叫一个越多越好。

    其实说实话,易王府她去过两次了,的确也没什么人气,那叫一个寡淡。

    ——当然了,据青禾透露,她失去记忆的小时候,可没少去易王府。自然了,易王府是司徒易峥十二岁的时候就被赐下的,那时候她五岁。

    司徒易峥有些哭笑不得,他不知道司徒淼为何忽然话锋一转,提到女人上去了。但毕竟是他的长辈,司徒易峥也只好道:“习惯了一个人。多了,别扭。”

    殷如歌瞧着司徒易峥忽然有些惜字如金的模样,有些纳罕。在她面前,他的说话风格可不是这样。有时候她都说不过他。

    不过,习惯了一个人?殷如歌撇撇嘴。这家伙怕是在撒谎。他自己都承认了,自己还有个相好的——既然有相好的,那能叫一个人?还习惯?不过是在长辈面前,在外人面前故意做戏罢了,目的就是为了金屋藏娇,不让外人知道他还有个相好的事。

    若不是上回她无意中看到他手腕上被他的相好咬了之后留下来的齿痕之后追问,她这个即将成为他王妃的人,都不知道他还有个相好的呢。

    她让吹杏坊送来的这位易王殿下的资料里,对这位相好的也是只字未提。

    “这话听着倒是奇怪,”司徒淼笑道,“若是习惯了一个人,如何又到殷家提亲去?若是把殷大小姐娶回了家,难道就不是一个人了?到时候,难道不别扭?”

    那可不还是一个人嘛,殷如歌心里立刻道,毕竟她和他的婚约是假的嘛,做戏给别人看的嘛。就算是成了亲,就算是真的把她娶回了家,那也只是明面上的王妃,也只是搪塞梁国王子喜塔腊的借口。到时候,他还是他,她还是她,怎么他就不是一个人了?

    听到“殷如歌”三个字,司徒易峥的眼神都变得柔和起来。薄薄的唇角一勾,司徒易峥的话亦清晰地传入殷如歌的耳朵里:“如歌不同。她是妻,是心上人。她一直在。”

    殷如歌耳朵一热,她没听错吧?这大晚上的忽然听到司徒易峥表白了?

    妻,她可以理解——要成亲了嘛,自然是妻。可,心上人?

    这不对啊。他说的,该是他的那个相好的吧,借题发挥,用在了她的身上,所以听起来才好像真像那么回事儿似的。殷如歌再度扬扬眉,男人呐,口是心非起来真是一套一套的,还一直在?这十年来她在京城他在药王谷,哪能一直在?!

    殷如歌听得云里雾里的,司徒淼却好像听懂了,足足看了司徒易峥好一会儿,忽然爽朗地大笑起来:“哈哈哈!果然司徒家之人,个个儿都是情种啊。小的时候就听闻你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连太子之位都不要了,一心要去西陲历练,等她长大了好娶她。”

    嗯?!殷如歌耳朵竖得更高了,司徒易峥啥时候就为了她不要太子之位了?!

    为了她?不要太子之位?!这个锅她可不背啊。

    她说呢,为啥皇家的人都不待见她殷如歌,为啥贤妃后来也不跟殷家人走动,甚至断了和母亲的所谓姐妹情谊,司徒雅琴还对她冷嘲热讽的,原来,这背后还有这么一件事呢?

    所以,司徒易峥其实是为了他的那个什么相好的不要了这个太子之位,完了这锅一把扣在了她殷如歌的头上?!

    殷如歌只觉得自己真是冤枉到家了。

    她现在真是越来越好奇司徒易峥的这个相好的,到底是何方神圣了。她殷如歌背了这么多年的黑锅,也不能白背不是?

    殷如歌这头心理活动着,那头司徒淼又道:“如今你虽未到西陲历练,如今殷如歌也长大了。可定了成亲的日子不曾?你皇叔我可是要喝了你的喜酒再去云游四海的,给皇叔个准信儿,皇叔也好准备准备。”

    殷如歌又一次竖起了耳朵——自从那日司徒易峥求亲之后,家里人便不再让她过问这件事了,说什么亲事不由女孩子过问。所以,不会真的这么快就定好了成亲的日子吧?最近殷家事情这么多,应该不会太快才是。

    殷如歌心里想当然着,那头司徒易峥却不慌不忙地吐出了一个日子,差点没把殷如歌的眼珠子给惊出来:“不会让皇叔等太久的,三月三是个好日子,如歌便嫁。”

    这么快?殷如歌柳眉一皱。三月三,如今已然正月,这还不到两个月呢,这么着急作甚?!这到底是谁定的日子?她很不满意!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殷如歌就是有一种,司徒易峥说的,好像不是和她的亲事的感觉——又好像,不过都是一场戏,早一点晚一点无所谓——这种感觉,让殷如歌心里没来由地一堵。

    好歹,那也是一场亲事。

    就算……就算那是假的,形式也是一样不少。那样一种神圣的仪式,竟然成了一场当着天下人的面做的戏。殷如歌摇了摇头,她无奈个什么劲,本来就都是假的。

    可是……心里空落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殷如歌狠狠皱眉,将这种感觉压了下去。本来,就是假的。

    日子太近,连司徒淼刚听到的一瞬都惊了一下,随即摇摇头道:“也罢,你早一日成亲,本国叔便早一日出去云游。等你娶了亲,便再大展宏图不迟。本国叔可不信,你对那太子之位半点不垂涎?”

    司徒易峥猛地看向司徒淼。扯了半日这些有的没的,其实这句话才是真正想问的吧?司徒易峥看着司徒淼仍旧没有什么变化的面色,深邃的眸子里暗光浮动。

    这位看起来与世无争的他的皇叔,其实从前也是有机会问鼎的。当年皇叔与父皇一起被养在母后膝下,同为如歌外祖父崔庸崔太傅教习,皇叔为先太后之子,父皇为如今的太后,他的皇祖母之子,自然都是可做太子的人选。

    只是先太后故去得早,皇叔自小被太后皇祖母养着,只当是他的孩子,皇叔与父皇的关系亦亲如同胞兄弟。皇叔自小性子闲散,不与父皇争宠。父皇倒是争气,一路深得太上皇的赏识。可惜太上皇未曾立太子便忽然病逝,当年赢国趁机攻打天盛,父皇带兵讨伐,以灭赢的军功被推上了皇帝的位置。

    可以说,皇叔连争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就算世人都道皇叔无心皇位,难道就真的如此吗?当年赢国细作胡硕担任钦天监,传出谣言说天降祸国煞女,父皇一夜杀尽了当夜初生的幼女,殷如歌也差点被杀害,旁人都未发现胡硕的问题,就皇叔发现了——皇叔揭发了胡硕,胡硕次日便被凌迟处死,那以后皇叔也销声匿迹,之后鲜少出现在朝堂。

    皇叔是怎么发现胡硕的问题的呢?难道只是巧合?

    还是,这当中,还有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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