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快扒了她!
“腊梅我就不看了。我原最不喜欢那种清高的东西,是你喜欢,旁人却都道你喜欢栀子,真是笑话,”秋娘指了指她带来的东西,心直口快地道,“回头你自己配件裙子。那件狐皮倒是稀罕,这件小袄不过用了一小部分,另外的,我给你做了件斗篷,正好是一套。”
“费心了。”殷如歌道。
“你这……”秋娘的目光停在殷如歌难掩曲线的胸口,“才两三个月不见,见长啊……”
殷如歌斜了秋娘一眼:“都被你嘲笑好几年了,若再不长,难道当真要做男人不成?”
一句话说得屋里三个人都笑了。
“对了说正经的,”殷如歌忽然道,“你的那个‘八闲王’可还常找你做衣裳?”
“他呀!”秋娘面上显出一丝不屑,“他就成天家没事干,闲的出息。别的皇子总是文韬武略,他倒好,成天鼓捣乐器,还三天两头往我那儿跑,我都被纯妃传话好几回了。说起这事儿我就烦。”
“当真烦?”殷如歌拿眼瞧着秋娘,却是不信。秋娘这一提起司徒谦,眼睛里都泛着光呢。
秋娘面上做出一幅无所谓的模样:“你这回进宫若是遇见他,可得替我传个话,就说别让他再到一品布庄了,影响不好,回头把你生意搅烂了。”
“我可不棒打鸳鸯,”殷如歌笑道,“只怕不是担心我生意,倒是看那些莺莺燕燕眼疼吧?我瞧着喜欢谦殿下的可不少,你可得抓着紧。若当真有意便从了吧,免得他也老大不小了,成天往女人铺子里钻。”
“什么就我老大不小了?我不过才十九岁,我还没自由惯呢!干什么就找个婆婆管着自己,还得伺候男人?”秋娘说起嫁人,倒是有自己的一套看法。
末了,秋娘又道:“我可告诉你,我虽然话糙,但是理却是不糙的。再说了,凭什么是我从了他?不是他从了我么?”
殷如歌笑骂秋娘就喜欢逞嘴上功夫。不过秋娘一个地地道道这个时代的人,竟能有这般想法,实在难得,她也是支持的。
凭什么女人就得靠男人养活?这也便是她欣赏秋娘愿意和她交好的原因。
“对了,我可是听说羿王殿下回京了,怎么样?他找过你几次?说过什么没有?”秋娘忽然道。
殷如歌一愣:“你怎么也问起他来?”按理说,她和秋娘认识也不过五六年,她们的谈话里原本不该有司徒易峥这个人的存在才是。
“怎么?你竟不知如今坊间把你们俩的传言都编出八百个版本了?什么‘非卿不娶’,什么‘非君不娶’……反正花样是层出不穷的,”秋娘扯了扯殷如歌的手,“诶,说真的,跟我你就别避讳了。我知道外面的传言多半是假的,可总不可能空穴来风吧,你们肯定有情况。”
“没有的事……”殷如歌冷眉一皱。那两只纸鹤上写的字,分明是公主雅琴和司徒易峥之间的家书,怎么她倒成了背锅的了?只是那家书实在是读不懂,再怎么样,兄妹之间也不该有什么非卿不嫁非君不娶的书信往来啊。
而这个流言,不用想,定然是司徒雅琴这两日出宫不遗余力传出去的。就是不知司徒雅琴到底想做什么。是司徒雅琴认为传点流言就能对她造成什么影响,还是为了掩饰些什么?
“算了,若真有情况,我迟早都要知道,”秋娘摆摆手起身,看了看忙乱的屋子,“我看你这儿也够乱的,我就不叨扰了。记得我跟你说的话,明日进宫,人多是非也多,你自己小心着些。”
殷如歌点点头,把秋娘送到门口。
“对了,”秋娘回头又道,“听闻殷伯父要回来了。等他回来,你先替我问声好,回头我再来拜访。走了,别送!”
把秋娘送走,殷如歌忖了一会儿,道:“青蕊,你且去打听一下,冷香院那两位这两日都做了些什么。”
殷如雪好端端地到一品布庄看她的衣裳图样做什么?
青蕊应了声是,才要去,又被殷如歌叫住:“易王殿下的玉扳指,可送过去了?”
“送了啊,”青蕊笑道,“还是韩先生亲自送去的呢。”
“韩先生亲自去的?”殷如歌皱眉。那岂不是会引起很大的关注?到时候旁人怕会以为殷家和易王府有私下交情,坊间的那些传言就更说不清了。
“您放心,韩先生有分寸的,”青蕊知道殷如歌的担心,便道,“韩先生去时还按照您的吩咐给易王送了件红白玛瑙雕双鱼龙纹花插过去,讲明是易王托您要送给太后的寿礼呢!”
“什么?”青禾在一边听到,立刻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她知道那只花插,少说也要两万两银子,小姐到底和易王有什么仇什么怨,为何要这样算计易王?!难道是因为坊间的那些传闻?可是坊间的那些传闻,也是因为小姐和易王殿下之间的来信才造成的啊。
那小姐还报复什么?
殷如歌看了眼不远处屋顶上的血刃,心里一边痛快一边叫屈。痛快的是,当初司徒易峥竟拿血刃威胁她出手帮司徒雅琴的忙,屈的是这两万两银子根本不是她的本意,大抵是韩先生胡乱揣度了她的心思这么做的。
倒……也不吃亏。殷如歌扬扬眉,心想两万一千两,易王殿下可得慢慢还了。
不过看到血刃,殷如歌便想到答应司徒易峥的事,心里一动,问青蕊:“这两日外庄上可还安静?”
青蕊努了努嘴:“哪里就安静了去?果然不出小姐所料,才不出两日呢,那明里来的人一拨又一拨,暗杀的也来了一拨又一拨,只怕是高家的人都知道绣娘在咱们手里了。倒也奇怪,庄子外头还多了一队人马,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次次都帮着咱们,更是让咱们外庄像只铁桶一般。”
“多了一队人马?”殷如歌想了想,“可知是何人所派?”
“不知道……”青蕊摇摇头,不明就里,“那些人十分隐蔽,穿着打扮也很低调,根本看不出究竟是何处所来。”
“算了,”殷如歌想了想,道,“绣娘如今也不在外庄,这些人就算是敌人也不打紧。只是,吹杏坊这两日如何?”
“梨花传信来说一切都好,自从改了舞蹈以后,绣娘便自如了许多。暂时也没有人怀疑到吹杏坊,所以绣娘和煜儿还是很安全的,”青蕊笑道,“还是小姐这招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强。”
成语哪里是这样用的?殷如歌笑而不语。
不过,若是一切照计划进行,寿宴那日,此事就该了了。
然而殷如歌并不知道,一切的变数,还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了。只因当日宫中到吹杏坊验收舞蹈的官员,恰是高家的眼线。
看见阮煜,那人便留了一个心眼禀报了上去,自然得了赏赐。一层又一层上报,最后果然确定,这便是阻碍高家布局的挡路石。
于是除了高子全,便几乎都知道了。
只不过,司徒晟知道之时,已是腊八当日,而李绣娘,已经安然地进了宫,等候在舞团之中,就等吉时一到,便上台给太后贺寿,而后,拆穿阮一贤的惊天阴谋。
晟王府,才得知此事的司徒晟一顿盛怒,猛地一拍桌子,把个刚上茶的小厮吓得赶紧跪下,才免得茶盏摔碎。热茶已然烫了手,却也不敢动弹半分——自己伤了事小,摔了茶盏事大。这位主子,那可是皇后所出,精贵得紧。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司徒晟看着面前抖抖索索前来通报之人,“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现在才禀报?!”
“殿下息怒……”通报之人恨不得立刻化成苍蝇离开这个鬼地方,好躲开司徒晟的怒火,也躲开这秘密的漩涡——这样惊天的大秘密被他知道了,只怕今后就算立大功也是没命的。少不得此事之后,立刻找个路子逃出宫,越远越好!
但他此刻只能硬着头皮道:“奴才只是负责传话的,至于这中间究竟发生何事,奴才一概不知……”不知道现在摘干净还来不来得及……
“一概不知?”司徒晟冷哼一声,一眼便看穿此人心思,“高家既然派你来传话,想来也是个心腹。此时想要退缩,你就不怕本王要了你的命?!”
“晟王饶命……”那人顿时磕头如同捣蒜,赶紧表示衷心,“殿下有什么吩咐,小的这便去做,退缩是哪里的话?”阵前逃兵,只怕是死得更快!如今上了贼船,少不得硬着头皮去做了。
“回去告诉高家,若当真东窗事发,少不得把阮一贤这枚棋子弃了!”司徒晟眼中泛着狠意,“怪只怪他自己野心太大,徒有攀龙附凤之心,却无这等做事干净利索的手段。眼看就是婚期,屁股却还没擦干净!”
传话之人浑身一抖,连状元郎都要被抛弃,那他……
由不得他想自己的退路,只听司徒晟又道:“不过,当务之急便是寻个机会除了李绣娘,一切就还来得及。你,换一身衣裳,不管用什么办法,把李绣娘悄悄带走,找个没人的地方杀了!若是办得到,本王定然重重有赏!若是办不到,你便想着如何向你家主子交代吧!”
“是!”那人只恨自己为何要摊上这样的差事。但既然箭在弦上,他也只能射出去了。
待那人走后,申酉来到跟前:“主子,此番这人看样子并不是高家心腹,看其言辞,对旁的事的确毫不知晓,一说起来浑身就抖个不停……”
“只怕亦是个棋子,”司徒晟道,“舅父特意找了这么个人来传话,只怕和本王打算一致。阮一贤这颗棋子,他是不打算再用了。被殷如歌的人盯上,他也算是废了。还想娶司徒雅琴?做梦去吧。”
“这殷大小姐也是精于计算,若非她故意大摇大摆将那李绣娘带至外庄还加派人手,高尚书也不可能只盯着那处,”申酉道,“谁能想到殷大小姐竟与吹杏坊关系匪浅?竟能请得动梨花这条线,让梨花将李绣娘带进宫。这殷大小姐的能力,果然不容小觑。”
申酉的话倒是提醒了司徒晟。从前他以为殷如歌不过是个商人,只碰些银钱生意。如今看来,殷如歌手下殷家人早已分散至各行各业之中,如今稍稍一动,便是梨花这条大人脉,轻易便将阮一贤这条大鱼钓了出来。若是将来殷如歌投靠了别的阵营,那将是极大的威胁!
司徒晟卧蚕紧皱。看来,少不得在此事上多多谋划。从前,到底是他太小看殷如歌了!
只听那头申酉又道:“只是上回咱们到殷家,殷大小姐明显是拒绝了殿下。现在坊间都在传殷大小姐和易王殿下什么‘非卿不嫁’“非君不娶”的,只怕他们联起手来,更是不好对付。”
“怕什么?难道殷如歌真敢站队一个残废?”司徒晟冷笑,“难不成她想要一个傀儡帝王不成?”
“主子,您可别忘了,当日易王殿下可是在状态欠佳的情况下打败的款媚。他的功夫,只怕明年风云榜出来时,便已然在榜上登着了,”申酉提醒道,“而且,属下心里一直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说。”司徒晟道。
“也许,易王殿下便是如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雪庐公子。”申酉说完了话,便等着司徒晟的反应。
司徒晟看着申酉,忽而将一些事情联系在一起:“轮椅,医术,药王谷,雪庐……”
申酉又道:“您想,这中间这么多巧合便罢了,当日易王殿下中的可是天机堂的毒,却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痊愈。而且当日在侯府附近公主雅琴遭受天机堂暗杀,被殷如歌马夫救下,那马夫亦身中天机堂之毒,后亦是易王殿下送去的解药。如此轻轻松松解了天机堂之毒,若易王殿下是寻常人,能有这等医术?”
“而且,属下得知,当日在延禧宫中,易王殿下亲口说,要等腿伤痊愈再迎娶殷大小姐……”申酉又不动声色地说出一个惊天大消息。
司徒晟双手背剪,眸光沉沉的沉吟道:“若是如此,还真不能让殷如歌和他联手。以他这雪庐公子的名声,天下受恩者众多,只怕将来拥戴者甚多……”
看着窗外不知何时又开始飘起来的大雪,司徒晟忽然觉得,今年的雪,竟比往年的要大许多。
腊八的慈宁宫热闹非凡,只因今日也是太后的寿宴。
各方所来之人不少,热热闹闹的,仿若提前过了个小年。殷如歌到的时候,三品以上官员和各家应邀的千金少爷,差不多也都到齐了,正扎着堆找熟人聊天,联络感情。
顺便,也能相相亲促成几小对官家姻缘什么的。
然殷如歌一出场,立刻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
叫着“殷如歌”“殷如歌”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殷如歌早已习惯如此,便也没放在心上。
然她才摘了斗篷要坐下,便立刻有人飘到了眼前,声音尖锐地道:“哟,殷如歌,你今日这身打扮,很是亮眼呀,是谁做的呀?”
殷如歌转身,来人正是高家的三小姐,高子全的妹妹高淑媛,当日和阮一贤在假山后亲热被她撞见的女子。
殷如歌皱眉,高淑媛明知她知道他们的秘密,却仍旧这般高调,难道高家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所以有恃无恐?
“尤其是你这件小袄子,这领子和袖口的皮毛尤其好看,竟然没有一丝杂毛,”高淑媛仿若没有发觉自己一嗓子早已吸引了席上大多数人的目光似的,也仿若忘记了高家和殷家向来不对付,笑着道,“不知是什么皮毛呢?”
众人看向殷如歌的上袄。
但见杏色的袄子,雪白的领子和袖口都用的是上等的狐毛,看起来就暖和,衬得殷如歌更是肤色晶莹,抓人眼球。一头单螺髻干净整洁,将殷如歌的头型修饰得很好。耳上一对米粒大小的珍珠透过乳白色的面纱依旧抓人眼球,衬得殷如歌的眸色越亮。
不得不说,殷如歌的相貌是一年比一年好看了。虽然她仍旧蒙着面纱,但光是那半一望惊艳的半张脸,便能让人浮想联翩,足以让人忍不住将目光焦在她身上,就想多看两眼。
男女老少看见殷如歌,无一不是一看惊艳,二看流连,三看慨叹——世上真有如此绝色之女子吗?
只可惜人无完人,她那一双红眸,最后又逼得你不敢对她造次。曾经的“妖女”传言,到底让人们心存忌惮。哪怕她再美,人们心里还是有些惧怕的。
不过这倒是殷如歌想要的——否则她如何在这些各怀鬼胎的人中间独善其身呢?祸福相依,祸又焉知非福?
“表姐,这是雪狐毛。”殷如歌还没发话,边上的殷如雪倒是上了前,一句“表姐”,和高淑媛很是熟络似的。
殷如歌有些意外。殷如雪和高淑媛,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两家虽是亲戚,但从不走动。而且高家的那位一向因为自己是嫡出女儿的身份而看不起殷家的庶出媳妇儿林氏,所以更别说殷如雪和高淑媛这对表姐妹了。
再加上当日中秋宫宴上殷如雪当众对晟王殿下示好,那边便对这边再也没有好脸色了。毕竟林夫人想让自己的女儿嫁给晟王殿下,未来储君的最大潜力股,殷如雪却想横插一腿,两家自然成了竞争者。
可是今日,殷如雪如何又往上凑呢?
高淑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笑着接话:“原来是竟是雪狐毛,难怪色泽鲜丽呢。听闻前些日子喜塔腊王子进贡了两副雪狐皮毛,姑母得了一副,太后得了一副送了殷大小姐。想来,就是这毛皮吧?想不到殷大小姐这么快就做了衣裳穿,真是有心了,太后看了也一定会喜欢的。”
殷如歌“嗯”了一声,面色淡淡地行了礼,坐下。
高淑媛碰了一鼻子灰,当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转身走了。以为她高淑媛愿意和她殷如歌说话吗?看着吧,一会儿就得意不起来了……
殷如歌摸着袖口的狐毛坐下,隐隐觉得似有什么事不妥。昨日青蕊并没有查出林氏姨娘和高家林夫人说了什么,但今日高淑媛忽然来这么一出,怕是事情不妙。
但她四处张望,大家仍旧说话的说话,独坐的独坐,并无什么异样。为今之计只好静观其变,走一步看一步了。
殷如歌扭头,正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眸。那深邃的眸光,如同夜空的星辰。然等你要细看时,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又恢复了平常光彩,仿若其中的深意从未出现过。
是司徒易峥。他坐在贤妃身后,并不怎么与人交流。那刀刻一般的五官仿若染了寒冰,谁来都不大荣融化,自然引得旁人也不大于他交流。
殷如歌微微皱眉。他怎么会任由司徒雅琴散布那等他与她的,什么非卿不嫁非君不娶的谣言呢?他身为皇子,难道就不在乎名声的吗?难道是为了报复她讹了他两万两,所以故意任其为之?真是个爱记仇之人。
司徒易峥并不知殷如歌心中腹诽,只轻轻举起手中茶盏,朝殷如歌示意。他那修长的指尖拈着天青色的茶盏,仿若自带流光,连那枚极品的和田碧玉扳指都无法夺取其光辉。
殷如歌淡淡地看他一眼,只当没看见。玉扳指已修好还他,今日替他甄别那阮一贤的真伪换取血刃的自由——之后,她想她应与他不会再有什么牵扯。
所以,也不必做得怎样熟络。
当然,钱财是不能免的,他还欠她两万一千两,她会一直记着。
司徒易峥也不恼,好像早就料到如此,又好像早就习以为常,只将手中杯盏轻轻放下——小时候她也对他不理不睬的,最后不还是在危急时刻出手救他,又在他受伤之后去昭恩寺祈福了?
而他还知道的是,她从来不信什么鬼神。若是她对他没有情意,他就不叫司徒易峥。
“皇后娘娘驾到——”
这时太监一声唱喏,殷如歌随着众人起身行礼:“参见皇后,娘娘千岁!”
高皇后款款落座:“都起来吧。今日太后千秋,大家席间切莫忘了规矩。不过,若谁最能逗得太后欢喜,本宫必然重重有赏!”
“是!”众人齐声应着,重新落座。
然众人抬眼一瞧皇后,席间立刻起了一阵阵窃窃私语。
“天哪,殷如歌身上穿的衣裳,竟然和皇后的一模一样!殷如歌疯了吗!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对啊对啊,殷家虽然手握重兵,但也不能这般骄纵吧……”
“殷老板虽然手中有财权,也不能这样藐视皇权吧……”
殷如歌抬眼一看,皇后身上所穿杏色袄子,果然从设计到色泽,竟都与她身上的并无二致!
可是不对,以往太后宫宴,皇后所穿服饰必按礼制而行,今日如何穿了这等常服?再看宴上旁的出席宫妃,也都穿的是常服,这不符合礼制。为何?
联想到近日发生的一切,殷如歌手心猛地一缩,眼中猛地闪过冰冷的寒意。
殷如雪到一品布庄看过她衣裳的图样,林氏姐妹忽然齐聚高家,殷如雪忽然和高淑媛熟络,原来都是为了皇后身上这一件足以陷她于不义的衣裳!
皇后乃是国母,就连宫中嫔妃也要忌讳与其争辉,何况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将军之女?犯忌,僭越,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殷如歌柳眉紧锁。
阴谋!大大的阴谋!秋娘设计的衣裳哪怕有些相似花色,也从来不会做两件一模一样的!这分明是故意陷害!
而此时换衣裳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皇后姑母,这不公平!”高淑媛故意意味不明地瞥了殷如歌一眼,扬声接下皇后的话,“谁都知道,现如今太后最喜欢的便是殷如歌了。若是太后偏心,我们可没机会得这赏赐。”
“哦?竟有这等事?”高皇后轻笑一声,朗声道,“殷如歌在何处?”
说着,皇后放眼去寻殷如歌的身影。然她只一眼,就准确地找到了殷如歌,然后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最后如结冰霜,就像写好的剧本一般。
如此一来,别人想不注意殷如歌也难了。
殷如歌只好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起身行礼:“民女殷如歌见过皇后娘娘。”
“殷如歌,”皇后冷冷地看着殷如歌,沉声道,“你这衣裳是怎么回事?”
席间瞬间安静下来。殷如歌也一下子成了众人瞩目的对象。
司徒易峥剑眉皱起。
出席宫宴,最忌讳的便是与主子的衣裳相撞,所以都是提前打听了各位主子的穿着才敢准备衣裳。相似已是大罪,何况几乎穿了同一件衣裳,连领口袖口的狐毛都一模一样!在这高家和殷家不和的当口,殷如歌如此作为简直就是找死!
她不会蠢到这么做吧!
一个眼神示意,绥峰悄悄转身朝寿康宫而去。此事事关重大,殷大小姐在宫中最大的靠山便是太后,此番就看太后能不能救人了。
“回娘娘的话,如歌不知娘娘何意。”殷如歌这头装着糊涂,眼神示意身后青蕊寻个机会去找太后——那是她在宫中最大的靠山,就看太后愿不愿意出手了。
青蕊悄悄转身的同时,殷如歌脑子里飞快地思索着对策。对方早有预谋,衣服是换不下来了,只能想想有没有什么说辞能够蒙混过关……
“不知何意?”皇后冷笑,“你当大家都是瞎子么?你故意与本宫穿一样的衣裳,不就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是什么!”
“回娘娘的话,”殷如歌不卑不亢,“如歌不敢。”
“不敢?!”皇后的语气越发冷然,“我看你是敢得很!你如今仗着太后宠爱,越发不知天高地厚了。你今日的作为,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倒也罢了,分明是挑战皇家的权威!来呀!把殷如歌身上的衣服给本宫扒了!拖出去杖打二十!”
众人哗然!
皇后这动作也太雷厉风行了,说扒就扒,说打就打,这可是太后眼前的红人啊!而且,打就算了,还要当着这么多皇家贵胄的面把衣服扒了,殷如歌可是个未出嫁的姑娘,今后还怎么做人?
殷如懿一见姐姐要被当众羞辱,当时便急了,也顾不得什么皇家礼仪,拉着殷如歌一起跪下,对着皇后便磕头道:“皇后娘娘,这定是个误会!皇后娘娘您开开恩,饶了姐姐吧!”
高皇后冷冷地瞥着底下跪着的二人,尤其是跪着的殷如歌,心里的舒坦不是假的。殷如歌这个小贱人,分明早已和司徒易峥有一腿,却还勾引自家晟儿——当然了,皇后是绝不会承认当初是自己让司徒晟到殷家探病的,她在意的是司徒晟的颜面,还有她皇后的颜面——就该死!
晟儿得不到的东西,她宁可毁去!从前殷如歌本本分分的倒好,如今越发猖狂,自然是留不得了!
“你又是什么人?竟敢当众喧哗?”高皇后语气森冷地盯着殷如懿。
她斜着眼,瞧着殷如懿不过十来岁的模样,可那水灵劲儿,竟然丝毫不比殷如歌差。这若是长大了,俨然又是一个殷如歌无疑!害人的狐狸精!
将高皇后眼中的一抹寒光看入眼中,殷如歌紧了紧袖子。如懿真是个傻孩子,就算遇到了事,她自有办法解决。大不了挨些板子。如今出来,岂不是又要引起皇后注意?
殷家之人,原本能低调就低调,最好是淡出众人眼前的。至于那些刀光剑影,她来受就好。
今日早知就不该让如懿跟着来,真是一念之差!殷如歌闭了闭眼,但最终也只能暗暗口气罢了。事情既已发生,解决才是当务之急。
若只为自己,她断不肯低头。但如今为了如懿,她也只好做了谦卑的姿态,遂跪着磕了个重重的头道:“皇后,她是如歌的妹妹,年幼不懂事,还请皇后恕罪。”
看在她平时不服软今日服软的份上,希望皇后别太针对如懿就是了。
然皇后显然不打算放过殷如歌,殷如歌话音未落她便一眼凌厉飞了过来:“殷如歌本宫问你话了吗?!难道殷家的人,都这么没规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