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吃了飞醋
司徒晟出了殷家，拐到街角又不禁驻足，回头看去。
但见殷家的朱漆大门色泽亮丽宏伟大气，之上匾额所提“殷府”二字，笔走游龙，非常年握剑之人所不能提。入门处一道猛虎下山浮雕影壁，气势甚是磅礴。
屋檐下有人正忙着挂上崭新的大红灯笼，为了迎接征西大将军殷梓凯回京的，深秋初冬的凉风里轻轻晃荡，好不悠闲。
门口两尊大石狮子威风凛凛，震慑四方。
一眼望去，府门上下里外一尘不染一丝不苟，就连门口本该懒怠偷闲的小厮亦是站得笔直笔直。整个殷家的气派和门面都立刻显现出来了。
“果然是征西大将军的府邸，精神抖擞，不同凡响。”司徒晟不由得赞道。谁又能想这样一个大府，全由殷如歌那一个女子掌着？
也正是因为殷如歌的厉害，这分明影响着天盛政商两大界的殷府门口，竟并无什么拜谒巴结之人。如此达而独善其身，整个天盛王朝，恐怕只此一家。
“是啊。每回打这殷家门前过，都不由得心生敬意。只可惜今日并未曾见那殷家大小姐，”身后小厮申酉可惜道，“白白跑了一趟。”
“也不全是白来，”司徒晟却是轻轻扯了扯嘴角，“咱们不是还见了殷家二小姐么？”
“殷家二小姐？这殷家二小姐可是个庶出啊。”申酉不理解道。
“庶出又如何？这殷家如此权势，富甲天下，哪怕是个庶出的女儿，嫁妆也必丰厚无比。何况如今殷梓凯统共也就三个女儿，哪个出嫁他不支持？”司徒晟想到殷如雪方才看自己的眼神，笑意愈胜。
“也是……”申酉歪着脑袋想了一想，“殷家这么大的家业，只有三个女儿，就算是庶出，也不是寻常官家女子可以相提并论的。征西大将军手握重兵，他的女儿不论嫁到哪家，旁人也都不敢小觑，必是心里忌惮的。”
“不过，若是能得到殷大小姐的青睐，是再好不过的了……”司徒晟心里盘算着，“若是殷如雪，就收她做个妾侍吧。”
“不过，殷大小姐小时候和易王走得近，听闻小时候崔夫人和贤妃定过亲的？”申酉忽然道。
“定亲倒是未曾，”司徒晟道，“不过当日若不是九弟出事，只怕这事儿就成了的。”
“即便未成，他们小时候过从甚密，殷大小姐这么多年未曾论及婚嫁之事，不会是在等易王吧？”申酉又道。
“不至于，”司徒晟道，“殷如歌当年跌入昭恩寺的寒潭，醒来之后小时候的事就忘光了。二人这么多年未曾联系，不可能有什么感情。”
申酉点点头，却听司徒晟又道：“就算有什么感情，本王也要把这感情斩了去！”
说着，司徒晟眼中翻出一道道阴狠来。
话说这头司徒易峥好容易将贤妃安顿住，用过午膳便不得在宫中久留，只得辞行出宫。只是他特意点名要了司徒雅琴相送，司徒雅琴虽看起来有些不乐意，却也只能跟上。
然没走几步，司徒雅琴便推说自己身上不舒服不送了，要回去。
“琴儿若是不舒服，不如皇兄替你把把脉？”司徒易峥薄唇轻勾，早看穿了司徒雅琴的把戏。这丫头不过就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此番想要逃避罢了。
“那个，不用了，我……突然又觉得我没那么难受了……不知皇兄有何话说？”司徒雅琴一脸无奈，他怎么忘了自己皇兄本就一手医术高明，更是天下风云榜医榜之上第三的人物，她这点小伎俩如何骗过他？
“今日香囊之事，想来计划已久？”司徒易峥亦正亦邪的面上浮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似乎没有平日里的冰冷，但司徒雅琴却觉得后脖子一阵凉凉。
“那个……”司徒雅琴顾左右而言他，“今天天气好像不错……”
“天气是不错，香囊的刺绣亦不错，纸鹤叠得也不错，最不错的是纸鹤上的字，”司徒易峥接过话茬，“皇兄却是看不大懂，不如琴儿解释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不就是她殷如歌给你写了份情书，‘非卿不嫁’吗？”司徒雅琴冷笑着四顾左右，不仅没想要把这件事遮盖过去，反倒更大声地把事说了出去。
司徒易峥拧了拧剑眉，如此，只怕周围的不少人都听了去！司徒雅琴这是故意的。
他冷冷地看着司徒雅琴良久，看着她那张十年过去还是能一眼认出来的带着熟悉的脸，却看出了很多陌生的东西。司徒雅琴的眼睛里带着莫名的恨，嫉妒，身上的叛逆气息比之小时候更加严重了。
——或者应该这么说，小时候司徒雅琴只是调皮而已，如今却开始顽劣了。这背后一定有别的事。不仅仅是阮一贤那么简单。
“怎么?”司徒易峥想定，直接问底，“一提如歌你就不对劲。”
“能怎么回事？我就是不喜欢那个殷如歌罢了，”司徒雅琴冷冷道，“我不喜欢，就不高兴，这有错吗？”
“你不高兴便可以算计别人的终身大事，你还觉得自己没错？”司徒易峥冷了脸，“若是如此，你让皇兄怎么帮你？”
司徒易峥还没怎么说呢，司徒雅琴的眼里已然含了泪水，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立刻带着哭腔道：“反正！我做也做了！说也说了！那个劳什子阮一贤我是定然不会嫁的！皇兄若是还肯帮我，我感激！若是皇兄也想放弃我，那我也只当没你这个皇兄！”
说着，司徒雅琴不顾司徒易峥在身后唤她，兀自哭着就跑开了。
司徒易峥看着情绪失控的司徒雅琴伤心跑远，剑眉瞬间拧得死紧。想来她是真的不愿意嫁给阮一贤。只可惜阮一贤发妻一死，他并无证据证明阮一贤的不妥，所以也无法同司徒琴保证什么。
而且司徒雅琴竟然说出什么放弃不放弃的话来，这当中的故事，只怕更加复杂。
可是，这些和如歌有什么关系？雅琴不开心不高兴便要急着把如歌嫁出去，又是什么道理？
想到殷如歌，司徒易峥对绥峰道：“派人去殷府，看看她怎么样了。”绥峰才要应时，司徒易峥立刻改口：“算了！”
“主子，怎么又不让去了？”绥峰应道。
“不是已经有人去了吗？”司徒易峥冷着脸，转身出宫。
绥峰看着司徒易峥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真是搞不懂自家主人，分明关心非常，到了贤妃面前却并不全然表现自己对殷大小姐的心意。若不是他力挺，只怕贤妃到现在还不知道主子心里的想法呢。
还说什么等腿好了就去提亲，可为了能早点回京替公主处理婚事的麻烦连月赶路，加上之前和天机堂伞主款媚等人的激战中了毒，主子如今的腿，只怕比一年前还糟呢。
就是如此，公主还不能理解，还算计主子，这又是哪门子的账呢？
这会儿又在这儿吃什么飞醋，到底又为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