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余毒未清
青蕊打定主意，这些天机堂的人定然不敢亮出追杀之人的身份，所以故意这么说。
果然，领头的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又见青蕊说上京，显然这必然是位有身份的小姐，当下心想莫不是惹了哪位大官。不过，只要不是菩萨就行……
周围看热闹的人的眼神却有些不一样了。
青蕊顺势指着隔壁房间，紧紧地盯着那领头的眼：“这隔壁房间是我的，你们可还要搜？！”
“诶你……”领头的皱眉，这小丫头看起来年纪小小的，脾气倒是像吃了火药一样泼辣。本来不过就是小事，她非要嚷嚷出去，若不是这么多人看着，他真想一把掐死她！
周围人已经有些开始指指点点了。
领头的刚想打退堂鼓，一个手下凑上前来：“大哥，只有这里没搜过了……”
领头的略一沉吟，他们分明是追着司徒易峥朝这里过来，四处也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这最后一个房间若是不搜，到时候只怕堂主不会饶了他们。
青蕊见那领头的面带迟疑，索性一把将房门推开：“看样子你们是必搜无疑了！既然如此，那就当着大家的面，好好地搜个清楚，看看我们家小姐到底藏没藏人了！免得污了我家小姐的名声！”
青蕊就那么站在门口，进门搜的黑衣人们倒觉得面上没脸了。可他们毕竟不是寻常人，脸面自然比别人要厚些。
不过搜了一圈出来，果然什么都没有，只得灰头土脸地撤出了客栈。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看见他们进客栈了……”直到退到客栈附近的林子里，那领头的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大哥，莫不是那司徒易峥真有遁地术吧？”一个手下耸着肩膀上前道。
“什么土遁术，你傻吗？！”头领狠狠拍了那人脑袋一下，“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土遁术，只有会打洞的老鼠！”
“对呀，会不会这个客栈有密道，司徒易峥已经从地道逃走了？”那手下越挫越勇，仍旧上前谄媚道。
“你最好祈祷没有！”那头领冷冷地哼了一声，挥了挥手，一群黑衣人慢慢消失在夜幕中。
“小姐，他们都走了。”青蕊等那些人都走了，才关上房门，也隔绝门外看好戏人的目光，来到床边。
殷如歌早已起身穿戴整齐：“通知血刃，把人从梁上弄下来。此地不宜久留，天机堂的人一会儿若是反应过来再折返，咱们就走不了了。”
青蕊点点头。不多时血刃到了，帮忙绥峰将司徒易峥从房梁上放了下来——方才天机堂的人来之前，血刃就帮忙把人藏到了房梁之上。常人进屋不会抬头去看，所以瞒过了天机堂。
“小姐，夜深了，此刻进城只怕不便，咱们去哪儿？”血刃驾着马车意欲离开云来客栈，问。
“去哪儿？”殷如歌扭头看向绥峰。
“昭恩寺！”绥峰忙道。
昭恩寺是天盛都城外最大的寺庙，香火旺盛也因为它是国寺，隶属于皇家，来此进香之人多半非富即贵，所以这里的香油钱从未缺过。
不过此时日升中天，昭恩寺的前院香火鼎盛，后山的寒潭边上却是寂静非常。两边松柏等常青树掩映，除了那抹隐隐从水面上透出来的寒意，放眼望去倒不像是深秋渐冬的季节。
殷如歌打量着面前清澈见底的寒潭水，但见潭水中沙石平坦，并无伤人之物，可见当年她跌入寒潭被伤了头颅失忆这件事的确蹊跷非常。且她水性极好，如何落入水中竟要昏迷七天七夜？
殷如歌的目光投向临水而建的“栀香亭”，附近种满了这个季节不会开花的栀子，却各个品种皆有，可以想象若是这些花儿同时绽放，该是多么美的风景。
而那个总让她有些恍惚的亭子，此刻空空如也。不知为何，她的目光就是不自觉地投向那里，好像在那精致光洁的石桌边上，应该坐着一个什么人。
一个男人，模糊的影像，身着红衣……殷如歌秀美忽地一紧，头疼。每次脑子里闪过那个艳红色的身影，她就头疼。而那个身影，还每每出现在她的梦魇里，一身红袍绣着精美的栀子，却每每让她看不清面容。
“小姐，您没事吧？”青蕊见殷如歌额头上冒着细汗，忙问。
“无碍……”殷如歌抬手，只要不去想，头也就不疼了。
“母亲今日如何了？”殷如歌问。
青蕊笑答：“已经好多了，畏寒之症减缓，如今已经可以在院子里走走了，也不怕风吹。”
——小姐深谋远虑，早早便将寒冰草千里加急送回了京城张大仙张医师手上，抓紧时间给夫人解毒。那寒冰草果然是个好东西，不出五日夫人便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近日收到的也都是好消息。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儿。
“那就好。”殷如歌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下一半，两个月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但她见青蕊面上的忧虑之色并未退去，便问，“还有事？”
“今日张大仙医来信说，虽然夫人身上的蛊虫已经用寒冰草结合草药驱逐而出，但夫人身体里的余毒，却是顽固，”青蕊皱眉道，“若是不清除余毒，夫人仍旧会受寒毒之苦。”
“还没找到方法？”担忧再次染上殷如歌眼眸。
“今日张大仙医来信说，他翻阅古籍，终于发现清除夫人身上余毒的方法，只是那方法当真是累死个人，而且也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青蕊有些无奈，“莫说各种珍贵草药，便是时令鲜花做药引这一项，便很是折腾人了。”
“何意？”殷如歌问。
“张大仙医说，需要一月梅二月兰三月海棠四月牡丹，五月锦葵六月菡萏七月紫薇八月断肠，九月雏菊十月银杏霜月枇杷蕊腊月山茶，这些只做药引子，新开带露的药效最好，另还有每月搭配的草药，”青蕊一口气道，“所以说夫人这余毒，若是刚好，一年即可清除，若是不刚好，只怕是两三年都未能全解的。”
殷如歌眸光冷然。如此，母亲便还要再受这疾病之苦至少一年。究竟是谁，煞费苦心研制出这样费心费力才能解的蛊毒？又是谁，竟要将这样的苦楚加在母亲身上？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