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终到
乐成绕过人群,悄悄的靠在墙边,盯着那个晃晃悠悠看上去精神不似正常人的女人。
然而大都城的街道实在郭瑜繁华,络绎不绝的行人不只是百姓,还有来来往往的江湖人,人群纷杂,这样一来,乐成的眼睛就有些花。
当他艰难的从人群中辨别出那抹黄色,咬紧牙关追上去时,却发现她忽然加快了脚步!
乐成一愣,随后立刻快步拨开人群赶了上去!
眼看着那黄衣女子不似方才精神恍惚,而是脚步利落的绕过人群的动作,乐成被打了个猝不及防,脸上带上了急迫的情绪,一边对拨开的人大声道歉,一边快跑着拐过街角冲进了胡同!
……空无一人。
看着空荡荡的胡同,乐成茫然的转头看向同样不见黄色身影的背后,摸了摸后脑勺。
撞鬼了?
坐在轮椅上被卫南星推着在庭院里缓步散步的元初君眉心一跳。
她忽然有种奇特的预感。
这几日在玄景日夜守护的照料下,虽然对方没有再对自己的态度十分奇怪的躲避,规避了他可能遇到其他配角的可能性,但元初君的确没找到夜间出行的机会。
毕竟玄景不是叶初莹,他简直像一块雕像,始终坚守在元初君的门外。
最让她感到匪夷所思的是,明明眼看着他的呼吸平稳下来,双眼闭上数个时辰没有动作了,偏偏自己随意的一个动作还是能让他瞬间惊醒。
在卫南星笑眯眯的推动的动作下,面色清平如水的元初君内心小人咬着手帕忿忿不平。
玄景进化到了不需要睡眠了吗?!
还是说他也有一个系统,专门会在我移动的时候对他发出警报?!
元初君单手托腮,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清风,听着身后卫南星碎碎念的笑语:
“殿下有所不知,最近大都城内多了个名为‘素娘子’的刺客,据说此人非常擅长暗器,性格诡谲嗜杀,潜入皇宫将一众暗卫尽数以暗器斩首,杀人手法之狠厉引得其成为最近都城最值得讨论的人物。”
……杭越的银簪大盗热度这么快就过了?果然还是有人在引导舆论吧……
元初君神游天外的放空大脑,随便的思考着卫南星的杂言杂语。
不过、这个素娘子的介绍怎么这么耳熟呢?
“除此之外,她的诸多罪名中,有一个想必殿下也很熟悉。”卫南星笑着压低身子,附在纹丝不动的元初君耳畔轻声道:“那日我带殿下赏烟花之时,‘顺手’摧毁的灵机阁梁柱,引得后续诸多问题的罪名,也被锦衣卫安到了这位素娘子的身上。”
元初君眉心一跳。
这个罪名先是经过玄景又到这什么素娘子身上暂且不谈,又是锦衣卫?他们还在查这残骸都已经清理干净了的灵机阁的事情?
看来这九公主的影响力还真是不小啊。最近消息有些闭塞的元初君下意识的想着这个原作中身世离奇悲惨的配角。
毕竟有着那样的父母已经算得上天下第一倒霉人了。
不过……这个素娘子的经历,怎么越听越耳熟啊?
穿越过来的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让元初君听到一个全新的名字下意识在原作的剧情中寻找,可无论她左思右想,都难以在超长篇幅的文章中回想起大都城副本中找到“素娘子”这个名字。
就当元初君准备暗暗记下找机会仔细盘算一番的时候,卫南星的下一句话让元初君愣住了:
“只不过这都是明面上的消息,殿下有所不知,在下特意潜入南镇抚司一探究竟,得知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卫南星唇角微勾,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我在南镇抚司的房檐……咳,暗处打听到,原来这个素娘子不是凭空出现,她似乎是和血公子在银簪大盗事件一同入侵了锦衣卫指挥使顾时鸣的房间才会被锦衣卫集体通缉的!”
“……”
哦,原来是我啊。
元初君原本活跃的眼神忽然死,她再度变回了平静。
看到元初君泄了一口气软在轮椅上的动作,卫南星的想法有误,但还是按照自己的猜测开口道:“殿下那晚一直奔波着,想来是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的吧。”
“银簪大盗是杭越,我还是晓得的。”
一直沉默的女子忽然悠悠开口,终于回应了卫南星,他闻言笑容中多了几分真诚:“殿下真聪明。”
元初君张了张嘴,第一次被人以半调侃的方式这么评价,习惯了往常被戳破了心事后指着鼻子骂自己是个心机女人的她竟然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你母亲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听到元初君“笨拙”的转移话题的话,卫南星轻笑一声,他推着元初君的轮椅一步步深入无人的小花园,周围的树绿油油的,这样炎热的夏季只有这样的傍晚让人感到凉爽。
“多谢殿下关心,不过在下早就放弃寻找母亲了。”卫南星的声音飘散在空中:“我现在唯一留在大都城,不去处理杭越留下的烂摊子的原因,只有一个。”
“杀了楚皇。”
元初君微微挑眉,虽然早有预料,可从卫南星本人口中听到,还真是不一样的感受。
毕竟在原作中卫南星前期的戏份根本没有,这段大都城的剧情也只在后期于正在武当山的玄景耳边的一句“大都朝被推翻、元朝复兴”为结局。
在元初君感慨的这段沉默其间,原本杀气蓬勃的卫南星忽然转变,仿佛刚刚说出大逆不道话语的不是他一般:“在下的话粗鲁,恐污了殿下的耳……”
“无妨。”
元初君猝不及防的发出一阵轻咳声,卫南星立刻抛开脑中的想法,下意识凑近了轮椅上的人,挡住迎面而来的凉风,就要推着她转头回那边的内室——
“啪。”
他扶着轮椅的手被另一只手按住了。
“再多和我说说你的事吧。”元初君咳嗽后略显沙哑的声音猛地撞入卫南星的耳中。
“……好。”
于是,他停止了调转方向的动作,遗憾的看着止住自己的那只手平静的收回,看着那只苍白的手离开视线,他一时间竟然有些后悔自己在元初君的要求下答应的过分痛快。
也是没办法的。
毕竟是她的要求。
不只是卫南星,只要看着这张脸,这天下又有多少男人能说得出一个“不”字呢。
看着眼前的发顶,墨发柔顺的披散下来,不着任何饰品。
嘴中声音含笑讲着最近江湖趣事的卫南星眼神有些发散,放在轮椅上的手颤了颤,压下抚上那发顶的冲动。
可他又和江湖上那些男人不一样。
只因为长宁,只因为是她,卫南星就无法看见她不安乐。
想来元乾国曾经的国君为元初君定下如此的封号,也是怀揣着这样的念头吧。
难怪如今元乾落入贼人手中,初见元初君时,她会那样的落魄凄婉。
将整个国家都置于自己之上的长宁公主,理应得到所有国民长宁的祝愿。
“……”
站在房内端着汤药的玄景茫然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床榻,他身后的叶初莹直接双手叉腰朝着门外大喊:
“混蛋卫南星!为什么还不把殿下带回来啊!”
当程苏子被程天机拉着笑呵呵的走进来时,迎面而来的就是叶初莹那过于尖利的嗓音,二人一个踉跄。
不等茫然的程苏子询问叶丫头这是发生什么事了,眼前倏然间暴起的杀气让他下意识的吹胡子瞪眼:
“程天机!这里怎么有一个杀星啊!”
程天机大惊失色:“玄景兄!冷静啊!!”
“吓死我这个老头子了!”程苏子坐在凳子上,不知从哪里来掏出来一块帕子擦着头顶的冷汗,瞪着眼前的玄景:
“我还以为长宁公主已经被刺客袭击了!”
“……”玄景也在生闷气,可被这样称呼后他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不动如山的站在元初君的床榻边。
虽然很微小,但元初君还是看见了玄景微微后退半步的动作。
这是在怕自己身上的煞气影响到自己吗?
那边的卫南星早就被勒令站在远离元初君床榻几米的位置了,他无辜的耸耸肩,双手抱臂靠在柱子上。
“好了,既然误会都解除了,那就快给殿下看看身体吧!”出乎意料,一向咄咄逼人的叶初莹到了这时候反而说起了解围的话,看起来她真的十分迫切程苏子能尽快治愈元初君。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
[系统,都准备好了吧。]
【是!】
伴随着系统数据铿锵有力的回话,右上角宽绰有余的点数稍稍下降了一点。
程苏子叹息一声,双手一支膝盖站了起来,嘀嘀咕咕的脚步稳健走到床边,半分不像刚刚被吓得浑身冷汗的老年模样:“过了这么多年了,叶丫头还是这么莽莽撞撞的……”
“死老头都说了我不喜欢别人叫我‘野丫头’!”叶初莹双手叉腰,恶狠狠的瞪着程苏子,脚步却是从心的让出了床边的位置。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显然程苏子对叶初莹的耐心远比对自己这个儿子的要多得多。
他来到床榻边,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玄景。
直到现在,他脑海中还回荡着刚刚进门时玄景望向门口那满是杀气的眼神。
玄景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比旁人都要高大健壮上几分的身材已经富有压迫力,他闷声拉开了帷幕,将长宁公主的模样展露在程苏子的面前。
程苏子抬眼望去,看见榻上的人时,脸上的表情不可控制的一愣。
周围的人对
于这种反应习以为常,程天机嘿笑一声,正打算提醒老头子别太过分,玄景还在那里盯着的时候,程苏子严肃的声音猛然打断了他们:
“糊涂东西们!人都到了这种地步了,才来叫老夫?!”
“丫头,你告诉老夫,现下你五感可还剩下什么?!”
程苏子的这句话让所有人愕然的瞪大了眼睛。
早就知晓的玄景缓缓闭上了眼睛,其他人则是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