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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苏子的这句话宛如一道惊雷,震慑了屋内的其他人。
而作为被提问的本人,元初君则是静静地坐在榻上,脸上无喜无悲,唯有宁静。
当所有人冷静下来,神色复杂的看过来,元初君脑海中叮叮作响的虐心值入账还未停止,她却开口了:
“尚有,只是时而会目不能视……”
“丫头,你是第一个敢在这方面骗老夫的人了。”程苏子气笑了,“你身体的情况老夫已经看出来,刚刚也不是在问话。”
“如果老夫没看错的话,你的视力大大减少,就算处于能看见的阶段,眼前也是灰蒙蒙一片,还会伴随着难忍的痒意,简直烦恼的人想把眼珠从眼眶内扣出来,我说的不错吧?”
程苏子每多说一句话,屋内其他人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这次就连玄景都不例外。
他知道的只有殿下说她只是时而会看不清,没想到竟然大部分时间都处在全然黑暗的状态,并一直忍受着如此恐怖的折磨!
感受着屋内所有人或震惊或愤怒的目光,程苏子摇摇头。
“除此之外,你的味觉恐怕早就丧失了吧,还有那嗅觉,你还能闻到夏日的花香吗,老夫近日可是觉得呛人无比了。”程苏子似乎也有些难以启齿,他叹息似的继续说着:
“恐怕从不久前你就感受到自己听觉过人,可依老夫所看,那是毒素蚕食你听觉的异动表现,也就代表着不久后,你的听觉也会渐渐消失,恐怕经此异动还会比视觉的消失更为彻底,让人猝不及防。”
程苏子一点点的审判着元初君的命运:“五感如此,内脏肺腑亦然。”
“看到你内部的状态,我知道天机那小子已经尽力维持你原有的状态坚持到我到来了。”
此言一落,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就算是被程苏子解释了一番的程天机,此刻从程苏子的口中再听一遍自己早就有所察觉的事情,也双手抱臂站在门边,脸上的笑容此刻尽数失去了。
他身边的凌青州一直站在众人之外,可听到的内容却半分不少。
一向风轻云淡的脸上此刻亦然,竟是看不出什么表情来。再所有人僵住的时候,他缓缓转身,走出了房间。
站在远离众人的位置,凌青州朝着那边靠柱而站的司务招招手,后者小跑着走过来:
“乐成,回大理寺向少卿大人调卷宗。”
司务茫然的眨眨眼:“调什么卷宗?哪年的案子?”
“那些江湖上被按下不提,朝廷不管的,都调出来。”凌青州摆摆手,后者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那非常多!无为楼的杀手可是做了不少灭门的……”
“只要没有明确凶手的,都调出来。”凌青州缓慢的眨了眨眼,忽然收回了前一句话:“就算明确了,没有实际证据的,也拿给我。”
凌青州神色淡淡,背对着身后的门,明明是最该站在房内,看着他们元乾的第一公主的他,缓步朝着外面走去:
“我要污蔑一个人。”
司务错愕的张大了嘴,从未听过正直精明的凌大人说这种话的他一时愣住,看到对方离去的背影又连忙跟上,可盯着对方无异常的表情,他竟然一时间说不出任何问题来。
那边的凌青州在不为人知的时候离开了房,其他人也缓缓的从自身涌动而出的情绪中渐渐回笼。
叶初莹颤抖着,双髻上的铃铛微微响动,身穿劲装的她上前一步,红着眼眶一把抓住程苏子的袖子,一向不依不饶的声音此刻竟然生出了几分因为愤怒和悲伤而起的哽咽:
“死老头……怎么办……”
程苏子缓缓闭眼,纵容的说着:“愿意这么叫就叫吧。”
叶初莹不是脆弱的女子,因此她此时的红眼眶与其说是悲痛,倒不如说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她既恨温献淳,又恨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
她竟没想到,一直对自己素淡清笑的长宁公主,竟然无时无刻不经受着这样莫大的折磨!
虽然她一直认为长宁公主堂堂公主,如今双腿尽废筋脉俱损,事事都要寻求他人已经十分折辱,万万没想到病痛已经彻底蚕食了她!
殿下竟然演的这样好。
亏得他们还在为大都城的事情奔波,现在殿下的事,就是第一要紧事!!
站在屏风前的卫南星深吸一口气,他抬眼,想要看向元初君的视线被站在床边的玄景挡住。
在这种时刻,他反而是第一个动起来的。
他大步朝着床边走去,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按住了臂膀,是没向这边看只是满脸杀意和痛心的玄景。
然而,卫南星忽然反手凭借技巧挣脱了玄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温献淳那里会有解药的。”
他一向含笑的嗓音此刻低沉无比,在玄景望过来的视线中,卫南星咬紧牙关,双眼死死的盯着他:“温献
淳不会看着殿下死去的。”
“他虽该死,也无药可救,但元乾国的国宝,他必然不可能就此放手!”
玄景眸光闪烁,他忽然想起那个夜晚,背着吐血的失去意识的殿下,冲出重围离开的自己听到城楼上温献淳满是嘲讽的大笑,他当时说,只是为了嘲弄他们,他根本没有解药。
回忆起那时的场景,不可控制的想起自己在牢狱中执起鞭子时,对上虚弱的殿下那震惊和失望的注视,玄景每次都感到浑身发冷,手脚冰凉。
仅仅只是回忆起那一幕,他都僵硬的做不出半分动作来。
“我看到过他与杭越的对话,他一定还有后手。”没有理会玄景,卫南星自顾自的转身,他呢喃似的低语着,原来方才的话也不是面对玄景而说的,那只是他飞速思索,丝毫没有停歇下脱口而出的思考话语。
虽然大脑因为怔愣不断地思考着对策,他的脚步却是不由自主的靠近着床榻上那人的位置。
程天机皱眉,他也上前一步。对了,他们一直在这里自顾自的想着事情,还未看长宁公主在知道这些信息后的神情。
当所有人目光汇聚于那里时,元初君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好似全然没有听见程苏子和其他几人的话一般。
如今草木皆兵的他们心头一惊,下意识的紧张起来,元初君的下一句话让他们本能的松了一口气:
“这样吗。我知道了。”
程苏子单手放在腰上,看着这个平静的过了头的孩子,脸上带着难解的愁绪也有几分不理解:“丫头,你明白自己此时的处境吗。”
“我知道。”
这次没有让他们心惊胆战于自己是不是失去了听觉,元初君即刻回答着,双眼双眼涣散的看向前方,她依旧扬了扬唇角,表情清平如水:“我一直知道。”
此话一出,众人错愕的看着她,片刻后又缓缓回神,转变回复杂的神情。
是啊,长宁公主一直都知道自己身体的处境。
明明已经如此危切了,她竟然还只是含笑对他们驱赶,表示自己没大碍,让他们去做自己的事。
……现在他们不敢了。
如果说玄景这两天留在这里还是因为怕殿下因为黑暗而感到恐惧,那么现在他恐惧的是自己什么时候走进来,只面对着毫无生息的她。
元初君似乎冥冥之中感应到了这一切,她眼角缓缓抽动了一下。
好在她之后还有别的对策。
“辛苦你了,程大夫。”元初君脸上维持着不出错的笑容,绝世的脸庞上越来越苍白,似乎因为看不到的缘故,她也没有猜测他们的位置,而是只是看着前方如此说着。
可在所有人定定的注视下,那微微摇晃的身躯却是无法忽视。
“殿下!”叶初莹最先忍耐不住惊呼出声,似乎以她的声音为号,元初君忽然猛地弓下身来,表情痛苦的伏在床榻边,捂住自己的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几乎要将肺腑都咳出来一般的激烈。
玄景几乎是瞬间半跪,托着元初君的手臂,抚在她的背部,脸上原本难看的思索神色伴随着咳嗽声尽数消失。
他脸上的神色逐渐平静。
伴随着叶初莹的惊叫和程苏子匆忙的使唤程天机的背景音,此时此刻的玄景和那边站在众人之外死死的扣着手心的卫南星不约而同的想通了。
如今无论什么事都比不上殿下的安危了。
对于如今的他(们)来说,要做的事情很简单,找到噬无痕的解药,让温献淳痛不欲生。
其他的事,都不重要了。
当程天机匆匆回来时,面对着的就是两个红了眼,杀气腾腾的男人。
空无一人的房内,确认地图上没有其他靠近的人外,元初君缓慢地眨了眨眼,眼前的迷雾渐渐消散,转变成了一片清明。
在系统茫然的数据计算中,元初君哼笑一声;
[这不就支开人了?]
【宿、宿主英明……】
系统翻阅着一页页流入的数值,已经有几分麻木了。
以往几届宿主都是靠杀人获得虐心值,只有这一届宿主,是真真正正的虐了其他人的“心”啊!
之前从精神层面让杭越“兴奋”起来的收获,还有这一次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些操作都让系统无法计算,又茫然无措。
——它作为高级系统居然有朝一日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地伪造宿主受伤的数据!
这些做法以往它的宿主都只是用来诱敌杀敌的啊!
看着盆满钵满的收获,元初君自在的靠在身后的软垫上,用那张绝美的脸庞慵懒的打了个无声的哈欠,随意的抬手蹭了蹭鼻尖。
[赚的差不多了,来升级吧,系统。]
照这样的速度,什么都没做……成为武林第一岂不是指日可待?!
系统数据紊乱的调出升级界面,它第一次感到了名为“恐惧”和“兴奋”的情绪。
它不敢相信,未来的武林高手想要刺杀宿主,却被轻松反杀的那一刻,它们能从这些人手中拿到多少虐心值!
让世人知晓性命垂危收割一茬虐心值,让人知晓实力又一茬,杀死知晓的人又又一茬!
系统呆滞的挠挠头。
为什么那么困难的任务在宿主这里显得如此简单……
宿主难道玩的是破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