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无法言说的事
为了能在国庆假期期间完成我的“家庭大聚会”计划，第二天下午我就跟赵哲一起去了江雨柔那里，舅舅生前和舅妈居住的房子现在却是空着的，虽然是大别墅，但远没有江雨柔他们住的三居室温馨。
由于我提前跟江雨柔有过联系，所以我们去的时候江雨柔和舅妈他们都在家，但舅妈可能不知道，因为她开门的时候很明显一愣。
“哟，秀云来了！”舅妈忽略了站在我旁边的赵哲，只跟我打了招呼，但语气里也是有点不冷不热的。
站在我们后面的赵霏霏听到开门声，从我和赵哲的中间拨开了一条缝隙，探出个小脑袋，兴奋地喊了一声：“舅婆！”
“啊呀，霏霏也来了！快快快，进来……”舅妈一把拉出赵霏霏就往屋里引，脸上的喜悦之情很真实，从前她确实很喜欢赵霏霏。
有了孩子的“斡旋”，舅妈的脸色好了很多，我跟赵哲也径自走了进去，我偷偷看了一眼赵哲，他神色如常，不知道他有没有感觉到尴尬……
紧接着江雨柔也出来了，笑着喊了我一声“姐”，又喊了赵哲一声“哥”，赵哲皱着眉头说道：“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喊嫂子……”
“我爱喊什么喊什么，要你管？”江雨柔走过来挎着我的胳膊，斜着眼瞪了一眼赵哲，一股得意的模样，赵哲被噎得半天说不上话来。
我有点尴尬，赶忙打圆场说：“叫姐姐比叫嫂子亲切多了，我喜欢听她这么喊！”
“就是么，我叫姐习惯了，改成嫂子才生疏呢！”江雨柔松开我，随手拿起一瓶矿泉水递给赵哲，又接着说：“哥，凑合喝点吧？”
“我不渴！”赵哲接过水放在了桌上。
我觉得今天这气氛尴尬得实在不太好化解，但我也只能静观其变，因为我也不擅长做这种八面玲珑的事。
“你这死孩子今天怎么想起到这里来了？”舅妈平静地看着赵哲，又把他放在桌上的水拿起来，却半天没能拧开盖子……我想起舅妈刚开门的时候两只手正在做着涂抹的动作，可能是刚擦了护手霜的原因，手有些滑。
“来看看您～”赵哲狗腿似的的帮舅妈把盖子打开了，又递到舅妈面前。
舅妈接过水喝了一口，脸色总算好一些，语气也柔软了一些。
“你都几年没来我家里了吧？”舅妈盯着赵哲问道。
“没有‘几年’……”我赶忙解释，特地在语气上加重在‘几年’两个字上。
“在我脑海中，超过一年就是几年！那就是很长的时间～”舅妈这逻辑绝了，在我的习惯当中，超过三年才能叫“几年”……
舅妈言辞犀利，我跟赵哲都没再说话，看来这尊大佛真的很难请。
“你们怕是早就把我忘了吧……也是，毕竟咱俩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你舅舅跟我弟弟也没有血缘关系……”舅妈虽是阴阳怪气，但也带着感伤，我们都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站在一旁的江雨柔劝了一句，实际上也是在帮我们说话，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她也回了一个淡然的微笑给我。
“不过去能怎么办……我跟了他一辈子，我以为我很幸福，没想到他从一开始就防着我，还骗我签了那样的协议……”舅妈神情落寞，看得出来她还是难以释怀，其实我很不能明白她为什么那么较真，但实际上是所有的人都在较真。
我盯着舅妈看了一会儿，今天她打扮得很朴素，穿了一件普通的深色中袖改良旗袍，一点妆都没化，微卷的短发，前额的位置已经有了几根银丝，舅妈没染也没有隐藏，就那么裸露在最显眼的地方……在舅舅去世之后她真的老多了，也不爱打扮了。
她对舅舅这种又爱又怨的感受应该也很磨人，我似乎能体会一二。
“舅妈，除去公司里的事情，在私人感情上，我一直很敬重您，一直以来，舅舅像是我的父亲，我不敢说我拿您当母亲，但我真的拿您当家人……你就跟我的姐姐差不多！”本来赵哲说得挺让人感动的，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突然把画风变成幽默的了，这不是差辈了吗？
我不自觉地看向他，他脸上挂着狡黠的笑，我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舅妈也被他说得露出了笑容。
“你都多大了，还这么油腔滑调！”舅妈笑着指指他。
“是啊，我也很老了……”赵哲也有一些落寞，我正纳闷他这股子哀伤从何而来，只见他顿了顿又说：“这世上还会叫我‘孩子’的人也只剩您一个人了……”
此话一说，刚才的轻松氛围突然转化为难以化开的静默。
舅妈也似有所动容，拿起桌子上的矿泉水瓶盖子往瓶子上盖，捏着盖子却对不上瓶口，手一滑，盖子掉在地上，像车轮子似的滚到了墙角。
赵哲走过去把盖子拿回来，重新递给舅妈，说：“我还记得小时候您做饭给我吃，虽然做的饭菜很难得吃下去，但也不会让我饿着。每次舅舅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你也总是拿出来分给我和我姐，尽管有的时候你故意跟我抢，让我感到很有紧迫感，但后来我知道你是逗我玩的……”
“死孩子，做给你吃，你还挑剔上了……”舅妈气得打了赵哲一下，赵哲也不躲，由着她打。
即使没有血缘关系，舅妈跟赵哲这个时候看起来也跟有血缘关系无异。
气氛有点凝重，我跟江雨柔都没有插话。过了一会儿，舅妈叹了一口气，有点无奈地说：“我主要不是怪你，我心里怨的人是你舅舅……”
“妈，你别怨他！”江雨柔接过话，她一直很维护她爸爸。
关于公司和股份，说起来各有各的理，谁都没办法解释清楚，而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最大的受益人都是我们家，因而我们也没法摊开来说，这才是赵哲一直无法面对舅妈的主要原因。
“对了舅妈，子洋新店开张，我弟弟和妹妹都来了，我妈也在……大家难得有机会相聚一堂，现在又是秋高气爽的季节，我想着办个户外聚会，大家在一起认识一下，不知舅妈您愿意一起去乐呵乐呵吗？”我看气氛缓和得差不多了，对着舅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