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这只是一场演练
“当然是真的！”店长朝我重重地点头，看起来比我还激动。
“那他们人呢？”我急切地想证明，店长没有骗我，或者这不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情景，过去的几个小时真的像做了一场噩梦。
“老板（我儿子）还在继续找你，老板娘想起店门没锁，又折返回去看看能不能随着救援队一起进去把店门锁了，不过现在雨停了，几个小时水也就下去了，想必她也用不着跟救援队才能进，她说锁完门之后就回来的……我们担心了一下午！”店长迫不及待地把后面的情形又说了一遍。
原来，在我们失散后，子洋跟小柯同样也经历着跟我一样的心路历程。
正说着，身后一句嘹亮清脆的“妈”字又重新让气氛变得煽情起来。
只见小柯穿着拖鞋，飞速地朝我跑过来，婆媳俩瞬间热泪盈眶，激动地拥抱在一起，久别重逢般喜极而泣，这种劫后余生的释然在我五十多年的生命当中也就经历目前这一次。
拥抱了一会儿，确认我们三人都安全之后，我们的情绪才渐渐安定下来。
赵哲从临时安置点给我拿了一双跟小柯脚上一模一样的塑料拖鞋，又给我们一人端来一杯热水，让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好好搞明白我们是怎样在同一条街上完美错过的……
据小柯说，她被冲进的巷子里之后，越往里水流速度越慢，后来在没有水流的推动下，她也就有力气站了起来。水位不算高，也就齐腰的深度，因此她暂时脱离了危险。但刚才的经历太过于惊险，所以她在巷子里愣了，不由自主地朝另外一个巷子走去，而儿子进去之后，她已经离开了她“消失”的位置，于是两个人像是走迷宫似的，在里面转了半天喊了半天才重新相遇……
我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当时的情形，餐厅所在的街区严格意义上来讲属于老街，建筑最高也就五六层，于是有很多“背向而立”的房子建在一起，但中间都有大约一两米宽的缝隙，可以走人，但不能走车。当里面灌上齐腰的水的时候，空间立刻就会变得很促狭，人在里面就会感到压抑，甚至是恐惧，所以小柯感到害怕和迷糊是正常的……
但这中间形成了时间差，与此同时，我已经“乘舟北上”了，所以他们出来的时候，我已经不见了踪影……
“子洋是看到了你抓住了树的，本以为你能坚持一会儿，没想到我们出来的时候，树和人都不见了，当时我们两个人就都慌了……他让我抓住街边的一根电线杆、想腾出手去找你，但他刚松手我就被水冲走了……没办法我们只能顺着商铺门口艰难地朝前走，想着找一个安全的地点安置我，但那时水位涨得很快……”小柯说到后面隐隐有些愧疚之情，可能觉得他们丢下我不对……
但我又怎么会计较这些呢？好不容易救上来一个，肯定要把她送到安全地点，不然岂不是白救了？而且她还是被我带下水的！
后来他们顺着商铺直接走到丁香路，正好赶上救援队里正在用皮艇运送餐厅里的那些人，其中就有店长和若冰若川几个人……就这样，小柯带着孩子去了临时安置点，儿子则是指引救援队去救我，但他们找到了那棵树却没有看到我的人……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我去店里的时候，店门没锁上，那个时候店里的所有人已经撤离了。而我跟儿子则是陷入了一个怪圈当中——我们都带着救援队在对方“失踪”的地方寻找彼此……
我跟小柯分析了半天，总算想明白了今天如此折腾的原因。
“但是子洋还不知道我回来了的事，怎么通知他？”我突然想起儿子还在街区找我的事！
小柯也面露难色，无奈地说：“我们的车钥匙和手机全部都被水冲走了，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去买……”
我摸了摸我空空如也的口袋——我的车钥匙也不见了……想起我的手机和包也还在店里，又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在那个惊险的时刻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对了，你去店里了吗？”我又对着小柯问道，店里应该还有一些比较值钱的东西呢，下午的时候是被淹了才没人进去，等下水位降低，店里监控又关了，难保不会有人浑水摸鱼……
“没有，我刚才没打到车……”小柯无奈地回答。那么大的雨谁还敢跑车啊，谁不担心跑着跑着就被淹了……
于是我们决定开车一起去丁香路接儿子一起回家，顺便去锁店门……然后结束这惊险刺激的旅程……
再次到达丁香路的时候，天已大黑，街道上的水已经下去了，但留下了很多淤泥还未有人清理。
通过赵哲的联系，儿子已经提前在丁香路等着了，娘俩再次见面并没有多大反应。我的情绪已经全部对小柯宣泄完了，而儿子可能是因为自己是个男人，不太喜欢把情绪放在脸上，只是走到我面前把包递给了我，声音略微有一些僵硬。
我想他应该比我感触更深，毕竟他以为我遭遇不测了，而我一直只担心他能不能救回小柯。
这场“洪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好似是老天爷故意进行的一次演练，考验我们这些没经历过灾难的人，在遇到突发情况的时候到底该怎么应对。
老实说，我们做得很糟糕，对可能出现的情况已经有了初步的预判，却做得那么差劲。
我在想，也许我们都过于自信了，总觉得自己的生命很刚强——强到可以跟大自然相抗衡。不然怎么会想到第一时间挪车，而人却还想着再回来呢？怎么就没有想到我们自己会被水冲走呢？可笑的是，我们连孩子也没考虑到……灾难来临之前，我们首先考虑的竟然是保护那些身外之物，真是可悲可叹！
最奇怪的是，我们并不是穷得特别需要钱的人，而我们却把财物放在了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