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回到国内之后,律师告诉宇涵,意萱不同意离婚,不肯签协议,还想尽办法想来见他。
“您要见吗?有的时候两个人协商好条件更容易达到共识。”律师按着经验建议道。
从知道真相到现在,这些年所有的经历忽然有了另一种角度的打开。宇涵甚至可以猜到是什么时候许颖去找了沐沐,是从哪一天开始沐沐做了那个离开自己的计划。而当这一切都明了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其实有那么多的蛛丝马迹,在努力压制的情绪中,沐沐所作的一切那样的笨拙。而自己身在其中却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想起这些年补全的那些记忆,关于沐沐为自己所作的一切,那些自己知道的,和不知道的事,让他觉得心头爬满了蚂蚁,反复啃食,痛彻心扉。
他也想起那些人在自己面前做的一出出戏。往沐沐身上泼的一盆盆脏水,“你为了她命都不要,她就这么给你发个消息就分手了。你看前几天她还和她那个所谓的师兄调情呢。我昨天还看到他们有说有笑的一起去吃饭。宇涵啊,她真的不值得你这样。”“你看看意萱,她默默爱了你那么多年,你都没有给过她回报,她只是听到你需要就毫不犹豫要把肾给你。那个齐沐夏呢,你对她好成那样,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你正牌的女朋友,她可曾说过要给你捐肾了。”还有那些由许颖满眼泪水转告他的沐沐的话,那些曾经让他心头绞痛的话语,“她说她受够了天天陪着你无休无尽的看病,看你发脾气,意志消沉。她那么忙,也需要乐趣,需要希望,需要有人关心她,给她支持。这不是她想要的感情。”“她说她对不起你。但是她必须得学会爱自己。她让你放过她。”竟然都是许颖编出来的,果然都是他们编出来的。而自己竟然都信了。然后是意萱拉着自己手,诉说着对自己的感情,诅咒发誓要救自己。而手术之后,她坐着轮椅来看自己,那般虚弱,形容憔悴,咬牙忍着伤口的疼痛,却只关心自己好不好。哪怕自己不爱她,那样的情形还是让他动容和感动。也让他更加的不安和内疚。然而此情此景却在这一刻让他发自内心的恶心。想到意萱每日光鲜亮丽的到了医院,换上病号服,卸了妆,再坐到轮椅上,做出虚弱之态,被陈莉莉推着来看自己。说不定进门以前还专门修饰了妆容好让自己看上去憔悴一些。他觉得荒谬的可笑,恶心的想吐。
抑制着反胃的感觉,宇涵抬手捏了捏额头,合上手中的文件夹,“不用了。dna测试不是做了吗?证人也足够多,她亲口承认的出轨。我其实不在乎,她出轨只是帮了我。起诉离婚。房子给她。怎么,不够吗?”
“不是的,根据您发的资料。可以完全证明她是过错方。”带眼镜的律师把资料递到宇涵面前,“加上从婚前到婚后都是您在承担所有的家庭开支。家里也一直有保姆,你们没有孩子。也就是说,女方没有照顾家庭的职能和工作。当然啦,因为没有婚前协议,婚后财产的部分还是要商榷的。不过房子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按照这些证据推算的女方应得财产了。”
“怎么,她还不满意?”
“女方不同意离婚。”宇涵冷笑了一声,并没有回应,“我也跟对方谈过了,所有证据都对她不利。婚姻欺骗,她转给父母的钱涉及转移共同财产,还有您公司给出的店面账务的问题。如果您要追究,可以让她净身出户的。但是女方还是想要见您。”
“那就行了,起诉吧。让他们把转移的财产归还,店面账务填平。房子里的东西我私人的都搬出来。剩下的给她。她的那辆车是当年她定制的颜色,让她留着吧,我要辆那个颜色的车也没用。别的本来就跟她没什么关系。我不想见她。你让她想想,他们这样欺骗我那么多年,她有什么立场来告诉我她不同意离婚。”
律师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房子您真的不要吗?那套房子价值很高,这两年也有增值。”
“我不想和那个家再有任何瓜葛。我只想能够尽快结束。可以暂时不要赔偿。别的证据留用。这样起诉离婚应该可以很快结束吧。”
“应该是的。如果房子归她,贷款要她继续还。”
“那就好。多亏没有全款买。”说着宇涵合上文件夹,“关于我父亲遗嘱的那部分呢?”
“这里是文律师让我给您带来的,他当年年处理的您父亲遗嘱问题。根据你前段时间给出的资料,他做了初步的汇总。关于别墅的归属没有任何争议,驱逐令已经发出了,许女士应该要在一个月之内搬出去。别的内容比较复杂,他明后天来和您面谈。”
“好的。如果他有空的话,明天下午我可以空出时间。我想尽快处理,让他带着当年的所有资料。有些事儿出国以前没空,现在是该处理一下了。”说完,他冷冷的把文件夹扔在茶几上。
站起来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问律师,“您认识什么可靠的奢侈品二手店吗?”
这个问题让这位离婚律师有些不解,她想了想说,“认识。您有需要?”
“他们可以上门吗?”
“应该是可以的。我可以问问。我有一家常用的二手店。”
“我家有不少她买的奢侈品,衣服,包,和首饰。”
“包和首饰在二级市场流动比较好。衣服和鞋穿过的一般卖不出去。”
“那好。如果我现在卖掉这些东西,会有什么问题吗?”
“这些奢侈品超过了个人日用品使用的范畴了,应该也属于共同财产。卖掉的话就是折现。”
“好,那帮我联系他们一下,找个她不在的时间让他们上门收东西。”说着宇涵冷冷的笑了笑,一边玩儿着手上的戒指,一边冷漠的说,“卖的钱我也不藏着,正常入账户。我可不想转移什么财产。但是我也不想她把那些东西当成自用品带走。而且比起钱,那些她千方百计得到的包都是她的宝贝,她也应该体会一下喜欢的东西忽然消失的感觉。”
接下来的日子,公司里的人都议论纷纷,为什么廖总整天待在公司,工作,见律师,几乎从来不看到他回家。最初的日子,许颖和意萱都来找过他。可是他坚决不见,甚至叫了保安直接把他们赶出去。所有人都在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婚很快离成了,因为胎儿的dna检查证明了意萱婚内出轨,而她在医院承认出轨和欺骗的有好几位医生护士在场,让她在离婚官司上的地位异常被动。宇涵把他们结婚买的那套房子留给了她,算是一结两清,再也没有见她。离婚的消息很快便不是秘密了,这一切让公司的人彻底满足了八卦的欲望,纷纷猜测是因为太太出轨,还有了孩子,才让一贯温润和气的廖总这样一反常态的。可是接下来,他又专门找了律师研究父亲的遗嘱和继承权归属,所有当年他签署的赠与合同全部撤回,答应继母许颖的生活费也全部取消,似乎给出了什么有力的证据,法庭都认可了。许颖住的房子是宇涵父亲在结婚前建成交付的,如今写的就是宇涵的名字。于是便被宇涵直接收回。几乎是把继母赶出了家门。所有人都看的出来,他几乎是在泄愤。这似乎不该只和离婚相关。公司的高管们似乎讳莫如深,下面的人除了猜测也不明所以。
还在海岛的时候,宇涵就微信联系了齐沐冬,看他有没有姐姐的消息。然而或许是因为怕家里人担心,沐沐并没有提前告诉家里。只是在到达东国的时候才给家里打了电话。所以沐冬并没有比宇涵更早知道沐沐去了战区的消息。
“别提了,我爸气死了。在电话里和我姐好发了一通脾气。我从小被打到大,我爸这么骂我姐我还是第一次见。”沐冬在电话里感叹道。
“那后来你们怎么联系。”
“什么怎么联系啊。就没联系。她到驻地的时候用据说是维和部队的卫星电话发了个消息,说一切顺利。接着就没法联系了。我爸现在又后悔了。说她在机场打电话的时候什么都没说,他光骂人了。”
就这样,和沐沐的联系那样的困难,宇涵只好日日和沐冬宋微联系,看他们有没有新的消息。他盼着有沐沐的消息,又希望没有,因为没有消息说明她是安全的。然而他承认,这些等待的时间让他坐立不安,在那战火纷飞的远方,她知不知道自己在等着她。
战区的通信比沐沐想象的还要差,最初他们的驻地和维和部队比较近,就会借用他们的卫星电话给家里发个平安的消息。后来战时吃紧,沐沐所在的医疗队被调去了更接近前线的地方。那样的通讯就更差了。走以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沐冬自己要去别的城市,那里属于作战区,联系会更不方便,“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毕竟是无国界医生组织,全世界都有默认的条例,不能袭击这样的慈善机构的。所以很安全。就是爸那里,你斟酌一下告诉他。我就不给他打电话了。”沐沐拿着信号断断续续的电话,和小冬通着到战区之后第一次语音电话。
“你是怕他骂你吧。其实他天高皇帝远,你要去前线他也拦不住你。”小冬有些没好气的说,接着又有些着急,“不过姐啊,你别真的去前线啊。宇。。。。还等着你回来呢。。。。都疯了。好多事。。。。你找机会能上网看看邮件也好。”
电话断了几秒,接着又断了几秒,沐沐想着他一定是说家里人都等着她回来,爸爸都气疯了。看着身后排队等着给家里打电话的人。她赶紧说,“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别担心。邮件这事太奢侈了,我看情况争取吧。”说完电话便断了,倒也好,沐沐本来就打算挂电话了。放下电话转过身,她又有一丝的不安,那线路干扰的几秒钟小冬究竟说了什么。
“怎么啦?男朋友的电话?”站在一边来自荷兰的女护士sarah笑着问她。
“不是。我弟弟。”沐沐笑着回答。
“你有男朋友了吗?”
沐沐浅笑着摇摇头。
“那正好。这里维和部队那么多帅气身材好的大兵,你这样的美女又是医生又还单身。可以好好挑一挑。”
看着她冲着自己一个劲儿的挑眉,一脸兴奋地往身后那群美国大兵扬头,沐沐也不仅笑了起来。“还是算了吧。我没那个打算。”说着她便往帐篷外走去。
sarah也跟了上来,依然拿胳膊拱着她,笑着说,“为什么不呢,就算玩玩也不错啊。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中,压力又大,最适合这样放飞一下自我了。你们中国人还是太保守了。”
当天夜里,到了新的营地,那是以前和平时期市区内的星级酒店,如今酒店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搬光或者抢光在黑市上卖了,只剩下房子被各个国际组织的人员作为落脚地。而医院就在步行十分钟之外的学校。正如sarah所说,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下似乎更容易激起年轻男女那自然的欲望本能的诉求,比起和平地带还要为之束缚的世俗眼光,礼义廉耻,这里在炮火和朝不保夕的惊恐中一切似乎都可以丢弃,也可以加速。拿着行李走上楼,她就看到有士兵从上面下来,她知道这里没有驻军。而走过走廊,她听到那好几扇门后时而传出的隐秘的声响,抑或根本就不隐秘,那放纵的喘息和床板吱吱呀呀的声音,仿佛在宣告着世界他们在努力在这压抑的不知明天在何处的生活中努力寻找着那一丝的愉悦和放纵。回到房间,放下东西,刚整理完,沐沐便听到那并不厚实的墙板那边床规律的撞击墙面的声音。她不由的轻摇着头笑了。可是在这样的声音中,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些年,那些日子,在出租屋那张一米二的小床上,她和宇涵也是这般的亲吻交缠,他们的肌肤贴在一起,真实的感受到彼此的存在,那样的汗意淋淋,那般暖热温香,那般水乳交融。在对方清亮的眸底看着自己的身影,那是踏实的爱意。他们相拥而眠,宇涵在她耳边轻声说,“沐沐,我们每天都这样该多么美好。”
“是啊,”她睡意朦胧的说。“哎,多亏咱俩是彼此的初恋。”
“为什么这么说。”
“想到你会和别的女人这样亲密我觉得我会发疯的。”
“瞎想这个做什么。又不会发生。”
“对啊,所以我说多亏。”
“原来你那么保守啊。”
“我不是保守,我就是单纯的小气。”沐沐轻笑着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同样的声音另一种语气钻进脑海里,“沐沐,我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那一刻,仿佛一把匕首再一次刺进了她的心里。那时候被爱情和温存冲的只剩柔软和幸福的自己,恐怕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的心要承受那么多,而承受了那么多之后自己还可以活着。海岛上亲眼看见的宇涵和意萱那亲密的画面,他们相拥的对视,甜蜜的拥吻,牵手的温馨,追逐嬉戏的美好,仿佛和此时隔壁的缠绵之声重合在一起,让她觉得自己的胸口仿佛被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透不过气来。那一刻她想到了海,想到了那里的平静,那被波光环绕的五彩缤纷的世界,从她离开时之后第一次她那般的想念。
然而这里没有海,她不知道去哪里逃避,于是她下了楼。楼下守卫的士兵看到她有些警觉,但是看到她医生的证件便点了点头。“现在城里有宵禁,不过医生如果需要去医院可以出去。”
沐沐抬眼看了看他,心中有些犹豫,下午到时他们就去过医院了,把设备放下,熟悉了环境,还安排了一下工作。原本正式工作从明天开始,所以“需要”她是不需要的,只不过她不知道去哪里,她不想在楼上待着,想出去走走,但是这不是宁静的海岛,也不是喧闹的京市,这里是战区,每一个闲逛都可能送命的战区。
这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那英文有着熟悉的口音,“请问医院在哪里。”沐沐禁不住回过头去。一个穿着军装的亚裔男生正在询问另一个守卫的士兵。“我需要去看一个战友。已经被允许宵禁的时候上街了。”男生解释着出示了某个证明。
“哦,医院啊。”说着那个守卫看向了沐沐,“要不你们俩一起去吧。她是医院的医生。”守卫的士兵指了指她。“正好我们就不用陪你过去了,晚上按道理我们都得护送你们的。如果回来时间不合适的话,可以让医院那边的守卫送你回来。”守卫的士兵贴心的说道。
沐沐抬头带着询问看了看那个男生。没有太多的犹豫,那个男生点了点头,顺手似乎是摸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武器,“okay。”
“thanks。”沐沐轻声说道。
并肩走在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听着彼此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街道沐沐有几分恐惧,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离前线那么近的地方单独出行呢,而身边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男生。她忽然想骂自己,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搞那些愁绪烦忧的小资感怀,要散什么心,抒什么情。正想着那个男生说话了,“你是中国人吗?”他问道。
“是啊。你也是吗?”沐沐扭头看他,语气有几分的兴奋。从到了这里除了匆匆碰到过一个华裔的战地记者以外,她还没有见过来自祖国的人。
男生嗯了一声。
“你是维和部队的?”
“不是,反恐的。库克。”他简单的回答。
沐沐却愣住了,库克部队是各国的精英组成的专门抗击恐怖组织的队伍。也是面对最大危险的组织,因为行动近乎志愿或是雇佣,没有国家支持,再加上直接对抗恐怖组织,时常被报复,所以异常危险,却让人钦佩。从到了这里她的确接触过库克部队的人,但是几乎没有见过中国人。
“好厉害啊。”沐沐感叹道,“你在国内是特种兵啦。”
对方没有回答,不知道是不是不能回答,但是也许是觉得沉默有些不礼貌,他问道,“很少见到中国来的无国界医生。”
“是不多。”沐沐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步。
“第一次来吗?”
“是的。”
“有没有很受冲击。”
沐沐点点头,“在这里才觉得生命那么脆弱,死亡那么简单,医生也那么没用。”说着她笑了起来。
“你们很重要啊。怎么会没用呢。没有你们生命才更脆弱,死亡才更简单吧。”
沐沐不由的笑了,“谢谢你的肯定。在这里时常觉得很无力。物资缺乏,条件有限,伤的重的人又那么多。”
男生也叹了一句,“是啊,战争太残酷了。”接着他停顿了片刻问,“怎么想到来?”
“从小的梦想,途中放弃过,后来机缘巧合又做成了。”
“从小?你小的时候就梦的很伟大。”男生扭头冲他笑了笑。
“那你呢。怎么来了。还参加库克。”
男生沉默了片刻,随意的说道,“讨厌战争,向往和平,反对杀戮。”
这话说的像是口号,可或许是男生虽然随意却真诚的语气,让她被触动。她忍不住打谅眼前的这个男生。这时沐沐才发现他是个很好看的男生,有着干净清黑的双眸,棱角分明的脸,似乎也不过就是二十四五,还带着几分稚气。自己在他这个岁数的时候还在都市中为了实习的忙碌而抱怨,为了考试而烦忧。真的是并没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为你负重前行。
这样随意聊了几句就也到了医院门口,到了灯光下,沐沐注意到他的手腕上带着一根红色的绳子。她微微颔首,“谢谢你送我过来。”
“不客气。你知道病房在哪儿吗?”
“那幢楼的二楼。进去有护士,你可以问他们你要找的人在哪个病房。”
“谢谢。那你一会儿回去?”
“我们时间不固定,不过可以请这里的守卫送我。你不用等我。”
“那好。你注意安全。”
“你也是。你的工作更危险。一定注意安全。”沐沐说着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红绳,或许在遥远的地方有一个人给他系上了这条绳子,盼着他回来,就如当年宇涵和自己说的那般。
“谢谢。”
“很高兴见到你。我好久没说中文了。”转身前,沐沐微笑着说。
“我也是。”男孩也笑着回答。他的笑很纯粹,在那身正统的军装下提醒着她,这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二十多岁的男孩子,有些腼腆,不善言辞。家里有等着他的父母,或许还有爱着他的女孩,而此时他站在这里,站在最危险的前线,明天他就有可能被血肉模糊的送进来,又或者更糟,他都没有机会能够被送进来。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那些及时行乐的人。也共情了在这里的每一个人。谁没有些苦恼烦忧和纠结呢,谁的生活中没有些许坎坷呢,可这一切在生命面前都那样微不足道。她刚才所纠结痛苦的一切,她这些年都在纠结痛苦的一切,其实也都微不足道吧。毕竟宇涵还活着,他还健健康康的活着啊。而且他们曾经那样的相爱,那恐怕是很多人一生都没有经历过的。这样想着沐沐不由的微笑起来。看着男孩的背影消失在病房楼的门口,这时她才想起,都不曾问过他的名字。不过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她心中默默的祈祷,希望他能够平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