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真正的解药
李莲花听后连忙将目光放在了阿瑶的护腕上。
“花花，你别听他胡说。”阿瑶连忙说道。
李莲花却是根本不听她解释，伸手就要去脱她的护腕。
阿瑶见状就知道瞒不住了，索性也就不再挣扎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伤，便任由他脱下了护腕。
只见那护腕之下的手臂满是伤痕。新伤旧伤都有，还有一道看上去是刚划伤的，血痕还未凝固。
阿瑶的皮肤细腻白皙，那些伤痕看起来也就格外的触目惊心。
李莲花打开了另一个护腕，也是如此。
“怎么会伤成这样？”李莲花看见那一道一道的刀伤只觉得心疼。
“这点小伤，不碍事的。”阿瑶没回答李莲花的问题，只说了句不碍事。
她虽然怕疼，可也只是怕而已，又不是受不了疼，哪里那么娇弱了。
墨瑶武功极高，这世间哪里有人能伤得了她。只是这样的划伤…李莲花皱了皱眉，他突然想起来了元宝山庄的芷瑜姑娘。
芷榆姑娘被元宝山庄的庄主日日喂以珍贵的药材，每隔几天就要放血在泊蓝人头里，再供那庄主喝下，用来治疗树人症。他没记错的话，她的手腕上也是这样的伤痕。
但阿瑶手腕的伤要更严重一些，她内力极高，若想伤口不自愈，一直流血，只能涂抹特制的药粉，这药粉虽会阻止伤口愈合，却也同时会使人的疼痛放大数倍，疤痕更是久难消失。
“是我喝的水？”李莲花皱着眉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他是何等的聪明，自然想到了刚刚他喝下的解药。
李莲花看向那个水壶，伸手就要去拿，阿瑶想要制止，被李莲花看了一眼后，就放弃挣扎了。
算了，知道就知道吧，反正这毒也都解了。
李莲花将包在水壶外面的绒皮套扒开，里面果然是同泊蓝人头一样材质的宝石。
他怎么会如此蠢笨，之前竟是从未发现过。难怪阿瑶的水壶外面会套装一层绒皮。
见他发现了，阿瑶也就不瞒着了，她开口解释道，“那泊蓝人头本是一整块材质极为难寻的蓝宝石，更是有治病的奇效。”
“百余年前南胤君王为与北离交好，便将那宝石中最为精纯的内心献给了我北离皇室，自己只留了一个外壳，也就是元宝山庄那形似花瓶的泊蓝人头了。”
“北离将那宝石打成了两个装水的小葫芦，我来大熙之前听说你中毒，就顺便带了一个过来。”
“不过你手里的水葫芦要比元宝山庄的泊蓝人头好一些，所以血在里面便会化成无色无味的水。”
“我自幼食百草，我的血也自然能压制你的碧茶之毒。”阿瑶缓缓的解释道。
“你怎么这么傻啊？”李莲花强忍着泪水问道。
“我那不也是没别的办法吗？”阿瑶小声嘟囔道。
她是神医不假，可药魔炼制这碧茶之毒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如何解毒。
她除了这个办法也没别的办法了，总不能让她眼睁睁看着他碧茶毒发痛不欲生吧。
李莲花想起了之前他每次动用内力之后，阿瑶都会让他吃药丸，后来又给他吃方小宝家的太岁大还丹。
从前他只当真是那药丸和太岁大还丹起了作用，却从未想过真正的药竟是阿瑶递给他的“水”。
难怪她每次吃药时都要从水壶里给他倒水，难怪她总是让他喝她水壶里的水。
可那哪里是水！
那是阿瑶的血啊！
阿瑶是在什么时候开始不再穿广袖的呢？
他在元宝山庄扮作白衣大侠击退宗政明珠的时候，是阿瑶第一次让他吃药。在那之后阿瑶便再没穿过广袖了。
他当时起过疑心，问过她，可她说带护腕穿紧袖是为了打架方便。明明是漏洞百出的说辞，可他偏偏就信了。
但这世上又有谁需要她全力以赴才可以击退呢？穿什么衣服哪里会影响到她。不过都是阿瑶为了骗他的说辞罢了，可他却始终都没怀疑过。
他真的好傻。好傻。
怪不得他从遇见阿瑶后就再没有毒发过。怪不得老和尚早就说他寿命仅剩一年，可过了一年，还剩一年。
阿瑶从未提过，而他竟也真的从未发现过。
方才没有注意，如今细看，阿瑶的唇色哪里还有一点血色。她日日与他在一起，他竟是现在才发现，他怎么这么蠢啊！
李莲花的眼眶早已经红了。
他的阿瑶怎么这么傻啊，她任由自己动用内力同单孤刀决战，只为了了却自己的心愿，却又在这儿之后割腕放血为自己疗伤。
他李莲花何德何能能遇到这样的女子啊！
“疼吗？”李莲花轻轻抚摸着阿瑶的伤口，生怕弄疼了她。
阿瑶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疼，花花你可忘了我是谁？这点小伤，怎么会疼。”
她是怕疼的，可如今被花花摸着伤口，却是一点也不疼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李莲花微微带着哭声说着，眼泪也早已流了下来。
“你身上背负的已经够多了，我何必再将此事告诉你，让你徒增愧疚呢？”阿瑶笑着宽慰道。
从前她的花花将过往一切过错全都压在自己身上，活的已经够累了，她又何必将此事告诉他，让他自责呢，倒不如就这样瞒着他。
“阿瑶，我问你，我的毒究竟是如何解的？”李莲花看向阿瑶问道，这毒若是按此法能解，之前早就解了，一定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就是这么解的呀。”阿瑶面不改色的说道，她虽是有些心虚，面上却没显露出来。
这毒确实就是这么解的，不过是省去了一个她服用碧茶之毒的过程罢了，算不得她撒谎。
可李莲花不是方多病，哪有那么好骗。
“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解的？北离皇室素来重信，你若骗我，等来日我见到女帝就将你骗我之事告诉她。”李莲花刨根问底的问道，根本不打算就此放过阿瑶。
见他拿祖宗和阿姊压她，阿瑶便也不好再瞒下去了。
“也没什么的，我不过是同你一样中了碧茶之毒。不过花花我可要比你厉害哦，你解不了的毒，我却能解，你必须要好好夸夸我呢。”阿瑶语气轻松的笑着说道。
说到这儿，李莲花哪里还不明白这毒到底是如何解的。
她是自己服用了碧茶之毒，再强行用内力将毒逼出，在那之后，她的血便可以解他的碧茶之毒了。
这是多么凶险的法子啊！
她宁愿舍弃那个传说中的忘川花，不忍他受一点风险，却自己选择用这般危险的法子替他解毒。
他不敢去想，若是阿瑶没有成功，他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习惯了有阿瑶的存在，光是想象没有她的生活，他便会觉得背脊发凉，心生恐惧。
阿瑶伸手擦去李莲花脸上的泪水，柔声道，“花花，不哭。”
“先前乔姑娘同你相认那一晚，我见你因她流泪，当时就想着日后也一定要叫你为我流上几滴眼泪。”
“可如今亲眼看见你因我而哭，我却只觉得心疼。”
“所以花花，为了不要让我担心，不要哭了，好不好。”阿瑶温柔的说到。
李莲花很想止住眼泪，可是看见阿瑶手上的伤痕，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今天你明知道自己内伤未愈还乱跑出去，若不是我及时赶到，那肖紫衿说不定真的会伤到你。”
“你知不知道我当时都要被你吓死了，明明是我该生气才是，你却哭了起来。那就罚你替我疗伤吧。”阿瑶伸出手臂，故作生气道。
李莲花自然看得出她是在安慰他，于是将手轻放在阿瑶的伤痕上，将扬州慢送至阿瑶体内，不过片刻这伤便痊愈了。
见手腕上的伤痕消失了，阿瑶立刻笑着说道，“花花的扬州慢果真厉害，今日一见，当真是名不虚传。”
“你看这伤都好了，你也就不要再担心了，好不好？”阿瑶笑着看向李莲花，缓缓问道。
李莲花没有说话，只是回看着阿瑶，眸中满是深情。
阿瑶年纪虽满双十看上去却同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毫无区别，她本就生的好看，又生性阳光，一双眼睛总是带着笑意，时常感染着她身边的人。
不论何时，她都会在乎他的感受，照顾他的情绪。
就好像现在，她会高兴的举起她治愈好的手臂，笑着宽慰他，告诉他，她已经好了，不要为她担心。
他这一年救过许多人。
他用扬州慢救了身中冰中蝉的乔婉娩，用扬州慢解了云彼丘身上的雪融华，还用杨州慢助一九开的笛飞声突破了悲风白杨的第八层，也是这身内力，让他从角丽谯手下救出了方小宝。
可是他却从未用过这身内力为阿瑶做过什么。
他甚至从来都没有回头看过阿瑶都为他做了什么。他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一切，全然不知。
他竟还傻傻的以为那“太岁大还丹”真的会压制毒性，抑制毒发，却忘了这碧茶之毒哪里是寻常的毒药，怎会是普通的丹药就可以压制的。
他何德何能值得阿瑶这般为他啊。
“花花？”阿瑶试探着叫着。
李莲花抹去脸上的泪水，看向阿瑶，沉声说道，“等回北离之后我就向女帝提亲，娶你为妻，好不好？”
他的阿瑶为他做的太多了，也等的太久了，从前是他懦弱也好，胆怯也罢，如今他是一点都不想等了。
“好，那我就等着花花来娶我。”阿瑶笑着说道。
与笛飞声约定的日子很快便到了，只是当那些江湖中人过去的时候，却是谁都没有看见。
笛飞声没来，李莲花也没来，就连平时一向跟在李莲花身边的阿瑶和方多病，也没来。
不过却是有位樵夫送来了一封信和令牌，石水接过后，打开信念道：
诸位，近来可好？
在下李莲花，那日走的匆忙，还未好好告个别。
李莲花也好，李相夷也罢，他们来过这江湖，也终将放下这江湖。
从前那样很好，现在这样也很好。江湖熙来攘往，你我有缘，定会重逢。
——李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