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北门司
北门司,北城设立于雪龙渡的监察部门,相对应的南城设有南门司。
北门司设有一位总司长,两位副司长,每一位副司长掌管总捕十人,每一个总捕拥有多位捕快,不一而定。
天刚蒙蒙亮,一道身影行色匆匆,直奔北门司大门而来。
大门两旁守门捕快见到此人同时拱手问安:“见过薛总捕。”
被称为薛总捕之人面色焦急,好似没有听到直接进门奔向东院。
东院大厅,高副司长端坐高堂,嘴品茗茶,一脸惬意。
薛总捕慌慌张张进大厅,见高副司长在座,立即道:“高司长,高司长,飞宇镖局出事了。”
高副司长撇了眼薛总捕,上位者的神态表现的淋漓尽致,不紧不慢的问道:“慌什么?查到飞宇镖局的底细了?”
“不是,是……飞宇镖局没,没了。”
“什么?怎么回事?”
这位薛总捕就是之前藏身在树上,亲眼目睹刘和覆灭了飞宇镖局全过程之人,勘察完飞宇镖局覆灭现场后,连夜赶回,此刻正值早上。
而薛总捕得到监视飞宇镖局的命令,正是这位高副司长给他下达的。
起因是雪龙渡一家典当行被劫物资及杀人案。
这家典当行其名——太金典当。
雪龙渡典当行七十九家,而太金典当为龙头老大,太金典当行在运输一批物质回雪国总部之时,途经横祸所有物质都被劫,并且所有随行人员全部横尸当场。
因发生在雪国,故而北门司受理了此案。没人证没物证,甚至连怀疑目标都没有,北门司只能默默暗中调查与太金典当有过接触的人。
首先调查的就是飞宇镖局,因为太金典当曾不止一次出高价诚聘飞宇镖局走镖,均被拒绝,不能排除飞宇镖局作案的可能,或者飞宇镖局里的人将消息透露的可能。
薛总捕是雪龙渡本地人,三岁练武,二十六出师,出师入北门司做捕快十年,现官至总捕,从小练就一身伪装术和过硬轻功,号称踏雪无痕,十年中办案无数,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
但是,此时的他像丢了魂,像第一次见到死人之时表现的惶恐不安,断断续续的将自己的亲眼所见一五一十的报告给高副司长。
听完薛总捕的汇报,高司长陷入长久的沉思:“这太金典当的事还没头绪,怎么飞宇镖局又出事了呢,难不成都是这个人所为?杀人的手法不一致,不太可能是一人两案。况且,这覆灭飞宇镖局的手法太诡异了,简直就是神仙手段呐!”
思绪一阵,挥手退下薛总捕,让其去复原作案之人的画像,起身走出北门司。
高司长有一个习惯,遇事不决就去雪龙渡走动走动,说不定就有灵感上身。
行至雪龙渡中段,赫然发现十几个人大清早的排队站在天上人间的大门之外,心中不免好奇道:“咦!这天上人间不是中午才开门迎客么?这些人怎么这么早就排队?”
行至跟前,他这才发现,这十几个人,并没有堵在天上人间的门外,而是在大门旁的一个卦摊上排着队。
卦摊并不需要特别的赶制,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在加上一杆“算无遗策”的竖旗齐活。
高司长来了兴趣,来到靠近卦摊旁的早点铺子坐下,要了早点,也不吃,就这么看着刘和的卦摊。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没来得及洒向雪龙渡,这些人就慕名来到了天上人间的大门外。
这些人们并不是真的多么相信刘和,多是走投无路牛鬼邪神均可拜的心理,还有从众而来的,这些人当中自然少不了别有用心的人。
“吱哑”一声,天上人间开了一扇侧门,刘和缓缓而出,又转身带上了房门。
这么多人的面前可不能凭空出现,这太吓人了,只得瞬移到天上人间之内,然后再出来,这样就合理多了。
之前能堂而皇之的突然闪现在雪龙渡,那是因为,当时人多,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才行,现在的情况可不一样。
看着卦摊上围满了人,满满的成就感,刘和面色一笑,十四岁的年纪穿着一路尾灯限量款,再加上少许的痞气,怎么看都是一位纨绔公子在戏耍。
落座说道:“各位想必你们也知道了我的规矩,每天三卦,各位乡亲如此热情,又不好扫了大家的兴致,既然是一次正式开坛,那今天的卜算就以九倍之数截止。”
本来乱哄哄的摊前,立马安静了许多,因为这些人都知道,这位刘仙人每天三卦,来的人都不想再等一天,只好围在摊前浑水摸鱼,排进前三,现在可以不用那么着急了。
“大家排队吧,一个一个来,一人一句还怎么卜算呢?这位许先生是第一个来的,你就是第一个,这位马老丈,您是第二个,第三个是……。”
那被刘和称为许先生的人带震惊的表情看着刘和将他们这些人的顺序一一安排,内心早已泛起了惊涛骇浪,所有人的顺序一个不差。
其实许先生也是一位卜算卦师,他今天来不为别的,就是想拆台踢馆,为此特意改变了一下外貌,第一个赶来,只想让这位刘仙人出糗,毕竟多一个同行就会少一份收入。
赶来的同时记住了每一个先来后到之人的顺序,作为发难的起始,却没有想到,这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
作为卦师,许先生还是有不小本事的,精通医术、面相、五行、风水以及暗托等等,依靠这些,给人算卦不能说百分百全对,但也有九成的把握,但是现在他看不懂刘和。
他仔细看过这周围,绝对没有人暗中偷窥,不存在暗托,既然没有暗托,那刘和是怎么知道他们这些人先到的顺序的?这是他感觉震惊的第一点。
第二点感到震惊的就是刘和准确的喊出了自己的姓,并且来的十多个人每一个人的姓氏都准确无误,因为没有人反驳,那肯定是没有喊错。
第三点就是刘和的年龄,面前之人不过十四五岁,自己在这个年龄的时候还在给师傅倒茶端水、洗衣做饭,如此小的年纪怎么就出了师,怎么就如此的不可揣测呢?
就在许先生思虑的时候,刘和再次开口道:“许先生,请说出您想卜算何事?”
“许先生!许先生!”
连喊两次,许先生还在震惊中难以自拔,好似没有听到。
“许先生!”
第三次,许先生反映过来了,本能的在内心回味着刘和的话:“卜算何事?他不知道我是来踢馆的?还好,还好。”
回过神来的许先生立即理了理思绪,有点玩味的说道:“既然你被称为刘仙人,那我所卜算之事,你会算不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
刘和大笑,笑的所有人感觉莫名其妙,笑得更加痞气十足,让人感觉下一刻刘和会立刻暴怒而起。
几个呼吸之后,刘和并没有生气,而是缓缓而道:“蝼蚁不知龙凤,区区小事,我又何足道哉?”
“什么?你,你居然将自己比成龙凤,把我们比成蝼蚁?太猖狂了。”
许先生大怒,大掌一挥,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非也,我们都是蝼蚁。”
说完指了指天继续道:“这天道才是龙凤。”
其实将这天道比成龙凤,并没有将天道说成乾坤,而是因为,现在的自己已经跳出天道之外,比这天道要强的多,如果说将自己比成乾坤,那么天道最多只能是龙凤。
他也没有说你们才是蝼蚁,犯众怒的事还是不要说了,说了那就是傻子。
见刘和说的滴水不漏,许先生也不再步步紧逼,心生一计道:“我听说刘……哦,刘小道但凭一个一字便测出不同的命运,我今儿来也写这个一字。”
说完,抓起桌上的笔,随手一挥,一个大大的“一”字赫然纸上。
许先生继续说道:“我就问昨晚的地动山摇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儿,高副司长也来了兴趣,他也想知道夜里的地动山摇般的响声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可不像地震,那响声距离雪龙渡不远,但是却没有出现大地晃动的场景。
刘和面色沉默,这事我知道啊,就是我制造出来的,这么大的动静,想要瞒是瞒不住的,再说了,我根本也不想瞒,以后可是要收门人和弟子的,不过我这可是仙门,不是凡人可以知道的,我就不告诉你,可是要怎么说呢?
沉默片刻,刘和便有了主意说道:“稍等。”
说完,刘和起身,回到天上人间,随意找了一个盘子,拿在手里,意念一动,宇照立即包裹了整个盘子,盘子上的花纹随即扭动起来,眨眼间,蓝的、黄的、红的花纹变成了符文,布满了整个盘子。
捏着着手中的盘子,刘和回到卦摊,放在桌上。
许先生看着盘子眼睛一亮,心道:“这是……?这是法器?”
许先生是有师傅的,他的师傅就有一方符文盘,只是,这形状有些随意啊。
自己师傅的符文盘那可是玉石雕琢,可能也不是玉石,因为师傅那符文盘整体散发着流光。
眼前这个符文盘除了布满了符文,别无他样。
再次仔细查看了一下眼前这只符文盘,许先生大惊:“怎么可能,这些符文居然和师傅的符文盘上的符文一模一样。”
学徒的时候,被师傅逼着将整个符文盘上的符文全部记下,自己是不可能看错的。
刘和就是故意这样做的,为了让自己的卜算显得更真实,为了扰乱许先生。
在出了天上人间侧门的时候,刘和就使用了神通“天命——读取记忆”。要不然他也不可能知道这些人的排序,不可能知道所有人的姓氏,更不可能复制符文,只是他复制这些符文单纯就是为了扰乱许先生。
以前刘和通过阴阳玉琮来推算他人的过往以及与之相关的种种,获得神通后,连推算都省了,直接就呈现在意识当中了。
在许先生震惊的目光下,刘和将那个写着“一”字的纸条叠好,放入盘中,三指握起,双指朝天,似在做法。
不消片刻,“砰”的一声,盘中纸条无火自燃,同时盘子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碎裂开来。
“嗷吆……。”
在场的所有人发出一声叹息:“神仙呐!”
许先生再次震惊,他的震惊和别人的震惊不一样:“无火自燃小手段,但是布满符文的盘子,是不可能碎裂的,这可是法器啊。自己的师傅就是临死也不肯将他的符文盘传给自己,最后自己翻遍了师傅的遗物也没有找到。”
再后来,自己想复制符文盘,就在十多块碧玉上绘制符文,可是怎么也无法完成,因为,只要绘制符文,那碧玉必然就会碎裂,也曾尝试在无数材料上绘制没有一次成功。
眼前这个符文盘虽然样子有些随意,但是那些符文做不得假,这就是一件法器。
这边的刘和并没有注意这么多人表情,而是暗暗叹息:“真废,点个火也得用天命。”
当然碎裂盘子不必使用天命,盘子上的符文确实是修仙手段,最低层次是真境修仙者,以真气绘制在灵石上,才能成法器,不然是无法绘制的,凡物上只要一绘制就得立马开裂。
刘和没有真气,但是他有无序能量和宇照,以无序能量把普通盘子的花纹改成符文很容易,再让宇照覆盖整个盘子,想要碎裂,盘子做不到啊。
写着“一”字的纸条无火燃烧的时候,只要撤掉宇照,那盘子自然就承受不住符文的力量,自然而然的碎裂了。
“哎呀!天意啊,天意不可揣测,天意不可泄露。我的法盘啊,就这样没了,天道的惩罚啊……。”
刘和装模作样的顿胸捶足,摆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只是这演技有点……没法看。
许先生脸颊微微颤抖,这特么的太假了,但是那些符文是不会错的,这些符文一般的凡物可承受不住,自己几十年都没有再见过这样的法器,如今在刘和这么个小屁孩这里看到了,不由对刘和产生些许敬畏。
这时刘和继续说道:“你也看到了,天道不让我推算,这就没办法了。下一位。”
不等许先生说话,便要赶人催促下一位前来。
见此,许先生也不便多说什么,起身赶紧离开,他怕走晚了被刘和纠缠赔偿法器,自己可赔不起。
一旁观看的高副司长是武境当中顶尖的高手,武境当中鲜有对手,此时他并没有看出有什么猫腻之处,一脸的迷惑心中暗想:“这孩子,难不成真有神仙手段?”
耐住了好奇,高副司长继续观看下去。
第二位是姓马的老丈,穿着华丽锦衣福袍,走向前向刘和拱了拱手道:“见过仙人。”
“嗯,好说,请坐。”
刘和回了一声。
马老丈座于刘和对面说道:“我这情况有些特殊,我有一个儿子,两年前我这儿子突然在自家后花园晕倒不省人事,我差人寻遍了各地名医和道人,却始终没有一位能将他唤醒,前日我听了您的事,为表诚意,天没亮我就亲自来了,望仙人卜卦救助我的儿子的方法,花再多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小事,卜卦就免了,我就能救,不过这得见着贵公子本人才可以啊。”
“我就这差人把人抬过来。”
听刘和说是小事,他就能救,马老丈大喜立即喊来不远处一家丁,催促赶紧去把人抬过来。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一行人抬着一顶轿子急匆匆的来到卦摊前。
刚刚那位家丁就陪在在轿子旁,轿子落地,家丁伸手卷起了帘布。
眼见一位瘦骨嶙嶙书生模样的青年被绑在轿子当中,紧闭双目,呼吸微弱。
看样子是这两年基本是没吃什么东西,这才变得无比瘦弱。
刘和只看了一眼,默念:神通——天命。
只见马公子头顶立即有文字开始浮现,感知放开,那些命运文字立即呈现在刘和意识当中。
生死劫幻境中,意识是不带感知的,刘和只得用意识去触碰命运文字,现在意识回归,意识释放感知就可知晓全部命运文字,感知就是意识的延伸。
“真是没想到,这马老丈花园里面茶树居然成了精,只因这位马公子在茶树下小解,才被茶树精给勾了魂。”
刘和心中暗暗惊奇,自己还没见过精怪呢!
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刘和问道:“老丈后院是不是有一颗古茶树?”
“哎呀,没错啊,没错,这是我三年前花重资购买来的,您这样问,难道是这茶树的问题?”
马老丈如实回道。
“有点关系。”
刘和并没有将话说死,继续说道:“不知老丈可否将这茶树让给我?”
“这个,不是我不舍得,是这茶树很难养活,三年前买来的时候,差点就死掉了,用了一年的时间,才让茶树恢复了生机,我是怕……。”
“你觉得我连一颗茶树都养不活?”
“不敢,不敢,既然仙人开口,那就这么办了,小福,赶紧回去将茶树给仙人运来,好好起树,少了一根须,我打断你的腿。”
“是,是。”
被称为小福的家丁再次飞奔回府。
“我这就将贵公子唤醒,醒来后要好好滋养,毕竟现在他的身体太虚弱了。”
“好,好,好。”
马老张连说三个好。
刘和起身缓缓走到轿子跟前,伸出手指点在马公子身上乱点一通,同时心中默念神通:天命——回魂。
其实刘和只要手指隔空一指点出就可,但那样就太惊世骇俗了,只能在马公子身上乱点几下,当是迷惑众人。
片刻后,轿子当中传来了微弱的声音:“爹,我这是怎么了?绑着我干嘛?”
听到声音,马老张喜极而泣,当即离开座位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小老二多谢仙人,多谢仙人。”
刘和赶紧上前将人扶起说道:“不必,不必这样,我这不是得了您老的茶树了吗?咱们这算是公平交易。”
马老丈顾不得其他,叮嘱了几句,让人赶紧将轿子抬回府门,也没让人松开公子的绑缚,怕他太虚弱一会离开的时候摔下来。
自己则是安静的站立一旁,等茶树送来,这是对刘和基本的尊敬。
刘和看在眼里,喊道:“下一位。”
一旁早点摊上坐着的高副司长暗暗惊奇:“就这么用手指点几下就好了?”
马公子他是知道的,在自家花园里面突然的不省人事,为此高副司长还亲自去看过,看看是不是有歹人行凶,本来这事没什么人为的证据,他根本就不可能去管,但是人家给的太多了,只好勉为其难的查探了一番,毫无所获。
两年了,谁都治不好,被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给治好了,怎么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看着刘和的表现,高副司长生出了惜才的心思,这要是给自己当手下,那不是天下无贼了么。
卜算的能力用来破案再好不过了,诡异的医术仙人手段。
越想越欢喜,高司长当即下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