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无序蛋

    何人年少不轻狂？年少的刘和，好奇心相比恐惧更甚，缓步向前，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恐惧，只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让那些人如此的草菅人命，丧心病狂。然而他也知道，死人堆那边的东西对自己绝对是致命的，前进是死，后退也死，已经别无他法，只能向前。“死就死吧，死也要看看是什么东西，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也没什么遗憾了。”

    不断前行中，刘和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身体越来越乏，越来越疲倦。“好困，眼皮要睁不开了。”

    渐渐的，刘和到达了死人堆，踩过数不清的尸体，越来越困乏，越来越虚弱，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感觉身体越来越沉重，摇摇晃晃，终于艰难的越过了死人堆，努力睁了睁眼，前方出现一个五米方圆的坑，坑内一个半圆的东西，好似一颗白色的蛋埋在了土里，只漏出一半静静的矗立在圆坑的正中心。“好大的蛋，够我吃三天了，呵呵。”

    刘和心里一阵苦笑：“烤蛋、清蒸、水煮还是油煎好呢？”

    用尽最后的力气缓缓抬起右手，隔空触碰着巨蛋，徜徉在怎么做才好吃的幻想中，刘和慢慢闭上了眼，身体一阵摇晃，眼见就要扑到在地。刘和身后不远处，祝苍山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这小子是要死了吗？他伸出的手是什么意思？”

    “应该没错了，这是一个信号，我出手的时候到了。”

    祝苍山看到刘和伸出的手好似要去抚摸什么，却再也无法迈出一步。摊开右手，看着手心中花生粒大小的真气团：“好不容易积攒了几个月的真气，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自从被陷害以来，每天都被迫吞服“散气丹”，可那辛无情却是万万不会想到，我已能够真气外放，每天将身体仅剩的丝丝真气凝聚在手中，几个月才凝聚这么一点，但也是足够了。阳界修行分为六境，境界自底到高，分别为：武境、武宗境、真境、灵境、法境、仙境，修炼至仙境寿命最高可达五千载。每一个境界又分四阶，由高到低分为天阶、地阶、玄阶、黄阶。武境，练血肉，强五脏，碎石断金。武宗境，锻身骨、筑属性灵根。真境，修炼属性真气，以真气游走全身，锻炼精神，凝聚神识，感应天道，推演吉凶。灵境，真气外放，凝聚武灵，灵魂出窍。法境，感应自然、破除人体桎梏，操纵变化之术。仙境，融入天地，返璞归真，呼风唤雨，掌控自然之力，虚空横渡。修炼至各个境界的天阶，道行达到各境界之最，但寿命也就到头了，接下来十年当中必须于天劫中晋升，否则必身销道陨。而祝苍山二十年前就已经晋升灵境，只是还没有分享晋级的喜悦就被派出执行任务，也幸好因为晋级才侥幸逃过一死。回过神，祝苍山伸右手隔空向刘和挥去，只见手中碧绿的真气团像一颗弹丸向刘和快速飞去。“坏了，劲儿大了。”

    祝苍山顿时冷汗直冒。好巧不巧，就在刘和倒下的瞬间，可能是觉得脸朝下会有点不爽，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转了个身。只听“彭”的一声，好似有什么东西炸裂，真气团刚好击中刘和身上藏着的阴阳玉琮，将其击碎，而后依旧是穿身透体而过。巨大的冲击力将刘和猛的推出数米，刚好砸在巨蛋之上，顿时鲜血沾染巨蛋。“完了，完了，全完了，这都是命啊！”

    祝苍山此时后悔不迭，一脸的生无可恋，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向前，已无生望。越过了众多的尸体，祝苍山也来到飞石砸出的坑前眼睛一扫。果然，只见坑内刘和半截身体被一颗埋在土里的巨蛋顶着，而巨蛋也已经被刘和的鲜血染满。“怎么是半截尸体？怎么回事？另一半呢？”

    祝苍山闭眼晃了晃脑袋，以为眼花。可再次睁眼一看，没了，刘和的尸体没了，只剩半颗埋在土里鲜红的巨蛋。“尸体呢？还有，别人没到坑边就死了，我都站在坑边这么长的时间了，我怎么会没事？就算我有修为也不应该坚持这么长时间吧！”

    祝苍山正思索着的时候，突然那半个红色的巨蛋一阵颤动，一阵接一阵，紧接着发出猩红的光芒。“嗡”的一声，一道半圆的结界自巨蛋表面扩散而来，正好笼罩祝苍山而止。又是“嗡”的一声，天地间恢复正常，刘和消失了，染红的蛋消失了，祝苍山也消失不见了。天脊山脉，整体高度七千米左右，山势陡峭，高耸如云，常年冰雪覆盖，整个山脉如同一条冰雪巨龙，风光无限。天脊山脉又如同一道天然的城墙，将夏国和雪国分割开来。雪龙渡，是天脊山脉唯一一处可通行人的山谷，也是两国相联系的唯一通道。夏国和雪国的一侧各自有一座城池，夏国这边的城池为南城，雪国这边的城池为北城。而曾经的山谷——雪龙渡，经过两城千百年的改造居然变成了一条直通南北两城的大道，大道长万米宽二十米。大道两旁的峭壁，也被凿成洞穴，修成洞府用以商用，依山而建的洞府店铺整整齐齐，人声鼎沸。独角峰位于天脊山脉深处，犹如一条独角直插云霄，高度近七千米，距雪龙渡直线距离不过百里。峰顶有一处较为平坦的雪窝，突然，雪窝上无声无息凭空出现一颗巨大的血色巨蛋，五六米之外，有一道人影同时出现匍匐在地一动不动。三天后，巨蛋发出“咔嚓”的声音，接连不断，片刻后，整个外壳碎裂开来，里面同样出现一道身影，只不过这道身影，全身上下赤条条一丝不挂，蜷缩在半截蛋壳上面，这两人自然就是从陨坑消失的祝苍山与刘和。又过了三天，刘和缓缓睁开了双眼，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一脸的茫然，有点懵逼。看了看不远处的祝苍山，没去理会，转身朝着一处雪墙走去。行到雪墙跟前，刘和并没有停下脚步，直接撞在上面，消失不见，雪墙之上没留下一丝的痕迹，刘和就那么凭空消失。雪墙之后有一道峭壁，峭壁直上直下，宛如刀劈而成，而峭壁上有一道被乱石堵死的洞府。只见刘和无息的穿过了雪墙又穿过了堆集的乱石，出现在洞道之内。洞道之内空间密闭，不见一丝光亮，而刘和的眼中，四周清清楚楚，没有丝毫的黑暗阻碍。赤条条的刘和双手推向乱石。“轰隆隆”，乱石被巨大的力量不断推动向前滚落，片刻间，堵在洞口的乱石被清理干净，漏出黑漆漆的洞口。走出洞口，刘和拎起祝苍山的一只脚，将他拖进洞道。洞道内前行数米，拐过一道弯，一道厚重的石门阻挡在面前。刘和又是伸手一推，石门应力而开，轻而易举。跨过石门，进入洞府，眼前一片光明开阔，石凳、石桌、石床一应俱全。石桌两张，其中一张上面摆放着一些书籍，旁边一盏灯龛，镶嵌着一颗拳头大小夜明珠，床头也有一颗。两颗夜明珠将整个洞府照映的清清楚楚。石床上面有棉被，祝苍山被他放置到了床上。此刻刘和脑袋依旧是懵的，很不清醒，好似正睡得香甜做着美梦的时候突然被叫醒一般。坐在书桌后的石凳上，脑中断断续续的各种记忆碎片不断涌出。黑乎乎的空间、天塌地陷的星球、仙气笼罩的星球、云端筑城的星球、万族林立的星球、魔气滔天的星球、妖兽横行的星球、虚无缥缈的星球、征伐混乱的星球以及灼热的火球等等。记得最清楚的还是那破败的道观和刘道士。晃了晃脑袋，慢慢的回忆起几天前的事情，床上的这人似乎是和他关在一起的老头，而且就是这个老头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幸好落在了那颗巨蛋上面，自己的鲜血成为激活巨蛋的开关，巨蛋把自己融了进去，那种能致人死亡的能量不再向四周发散，而是不断的涌入了自己体内，再后来自己就陷入了昏迷，昏迷中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久很久的梦，梦中天地一片混沌，混沌中各种属性的能量相互混合纠缠，挥手间撕裂出一片漆黑的空间。因为黑暗，想到了光，混沌中的能量便凝聚出一颗耀目的火球；因为口干，想到了水，那混沌中便涌出无限的能量汇聚成水；想到了大地，一片混沌落下，层层叠加夯实成土石；想到了生命，那些水自虚空而落降临大地，冲刷出道道沟壑汇合成海，海面被火球蒸发的水气飞入空中，凝聚成云，云层间相互摩擦，产生了雷电，不断爆发的雷电，轰击出了一些新的物质能量，这些能量又落入大海，周而复始了好久，生命便出现了，随着生命的不断演化，渐渐的草地出现了，一些生命自海中涌上草地，草地上各种生命，迅速成长又极速消亡，一颗颗树苗快速生长成林，遮天蔽日，大地与海洋便热闹了起来。生命也是能量的转换，按照适合自己的方式从无到有，从无序到有序，便形成了规则与秩序。而那颗与自己融合的巨蛋是自无序的混沌中孕育而出的结晶，是规则与秩序的前身本源，就像一方印泥，捏成什么便转变成了什么，自己可以融入这个世界，也可以脱离，更加可以凌驾世界之上，伸手翻云，覆手蹈海，一念成神，一念灭世，所有的能量尽在掌握。自回忆中醒来，刘和并没有发现与无序蛋结合后有什么不适，只是感觉左手有一道不同于无序的能量在流转。左手伸出，意念一动，自左手生出一个虚影，竟是那阴阳玉琮。望着阴阳玉琮的虚影，刘和一声：“回溯。”

    顿时，整个天地陷入了停顿，从天而降的雪停在半空，街上的人僵住了脚步，顷刻间时光快速倒退，雨雪自下而上，人们纷纷倒退，城镇迅速拆解，变成了村，又变成了荒地。整个过程中，刘和就像是空气，无人能看得见他，无物可以阻隔他。于时光中穿行空间，片刻后他来到了紫竹道观。意念中止了回溯。道观中的一座高台之上，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念着混乱的口诀，将真气灌入阴阳玉琮，那玉琮便发出了耀眼的光辉分裂开来，规则的碎块几次翻腾旋转又组合到了一块。“原来最重要的是需要真气催动的，而那口诀不过是辅助目的罢了，玉琮的年代有些久远，究竟根源有些过犹不及，以后再说吧。”

    真气是要达到真境才能够凝聚的，之后的紫竹道观人才凋零，加之历经几次危机，逐渐落寞，竟连真境都无法到达。把玩着手中虚影形成的阴阳玉琮，刘和停止了回溯，时光开始迅速向前回归，转瞬见到刘和的出生，简陋的猎户屋舍，一家六口，只有母亲与自己在兽潮中幸存，沦为流民，只好将刚刚出生的刘和无奈抛弃。时光继续回归，又见到刘道士抚养自己长大的点点滴滴，以及大殿中刘道士弥留之际对刘和最后的教化“不可恶也”。泪目连连，十四年，刘道士对自己的养育之恩、教化之恩，自己已无法报答，成了自己人生中最大的遗憾。随后再次见到被祝苍山轰碎的阴阳玉琮被无序的能量激活想要融进身躯，但是无序能量太过强大，阴阳玉琮几番尝试只能偏隅一方，融进左手之中。无序能量是一切能量的始源，自然可以激活阴阳玉琮。时光继续回归，恢复至当前，刘和顿时脸色煞白，扑倒在案桌之上，气喘吁吁，没了一丝气力。“太耗费心神和能量了，自己能掌控能量转换，这种转换可以衍生出很多不可思议的能力，比如能量状态，比如回溯时光，穿行空间，无视距离的感应等等，只是回溯时光对自己的消耗有些巨大，虽然自己的无序能量还有很多，但始终是用一点少一点，也不知道用尽无序能量后自己会怎么样，而且，自己的身体也有些孱弱，拥有众多神通却没有驾驭之的身体本钱，自己的身体与普通人没有多大的区别，刚刚回溯时光，隐隐有种爆体的感觉。也许自己可以换一种方式进行时光回溯。”

    转头看了看床上的祝苍山，一声：“推演。”

    手中阴阳玉琮一阵光华闪过，祝苍山的一切，自出生到现在，便出现在刘和的脑中。“呵呵，这样消耗的能量就少的太多了，可以忽略不计，身体也能抗住。”

    没有再看石床上的祝苍山，在刘和的眼中，他就是一堆能量的组合体，这些能量异常的混乱，但正在缓慢的回归秩序。“过不了多久，他就应该会醒过来了，自己这个鬼样子，也应该好好捯饬捯饬了。”

    眼睛望向远处：“雪龙渡？真的好热闹。”

    心神一念，刘和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