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区区妾室,妄想和离?
虞氏在大秦人尽皆知,颍川虞氏,百年内都是无人能出其右的大家族。
如此辉煌之家族,当年却因罪,被文帝下令将本族男丁尽数处斩,其余旁支男丁皆流放千里,女眷则一律充入教坊司。
晏修讶然:“可人人都以为,岳母是庐陵虞氏。”
在颍川和庐陵,虞氏都是大姓,但庐陵虞氏相较颍川虞氏显得尤为平庸,根本没有后者那般显赫的大名和成绩。
二者虽在上古时期为同源贵族,可历经沧海桑田的变化,庐陵一脉的贵族血缘早就被稀释得无影无踪,甚至还因碌碌无为而被今人取笑。
祝思嘉把当年之事尽数向晏修透露。
晏修略感惊奇。
在这个故事里,他印象中刻薄圆滑的姨母张芙,在嫁为人妇前也曾是个明媚善良的姑娘,甚至不惜为祝思嘉的母亲改掉籍贯也要救下她。
待到少女张芙身边出现个姓虞的丫鬟,人人都以为那丫鬟出自庐陵虞氏,而非罪族颍川虞氏。
早在张芙当年怀有身孕,选择把虞十一娘送到燕王床榻之前,燕王私下就已经试图强夺利诱过虞十一娘。
只是虞十一娘对张芙忠心不二,绝无逾越之心,奈何燕王仍想强上,虞十一娘只得自报家门,道破身份,这才让燕王因忌惮她罪臣之女的身份望而止步。
她自己也没能料到,张芙最后还是会把她抬成燕王的妾室。
燕王明知她身份特殊,可垂涎她已久,便默不作声选择将她大方收下,依旧对外宣称他这妾室是庐陵人。
祝思嘉说完,不敢去看晏修的双眼。
大秦并非崇尚唯血统论的国家,可不代表晏修和世人能容忍她身上流了一半颍川虞氏的血。
晏修能感受到她微僵的身躯,像之前安抚了她无数次一般,伸手沿着她的脊背一遍一遍顺着:
“蝉蝉的意思,可利用这一点大做文章,助岳母与燕王和离?”
祝思嘉见他并未过多在意,鼻腔一酸,泪光闪烁望向他:“正是。”
晏修:“可这样,岳母就做不成这诰命夫人了。”
祝思嘉:“玄之当初封娘亲为诰命,不就是为了替我出口气?这一没功二没名的,就连娘亲她自己都觉得受之有愧呢。没了便没了。她还有元存,元存若争气,再给她挣一个回来又有何妨?”
当初下旨封虞氏为诰命时,晏修并未想这么多,替祝思嘉出气是真,但同太后姐妹二人作对才是他的目的。
无心插柳柳成荫,没想到今日竟能利用此事,晏修暗叹,男子还是要无底线地对心爱之人纵容迁就的好。
晏修眸中含笑:“好,蝉蝉想做什么事,都记住万事有我做倚靠。但此事并不简单,还需你与岳母私下商议一番,再挑个好时机道破。”
祝思嘉大喜,搂着他的脖子亲他一口:“多谢。”
晏修看着她的眸光愈发幽暗,似有野火慢纵,他动了动喉结,嗓音压低几分:“朕送岳母的这份礼,算不算得上一份合格的新年礼?”
祝思嘉:“自然算得上是顶好的。”
晏修的手开始不安分了:“蝉蝉可有想过如何报朕?除了你要绣的龙,再怎么样也该给朕生个龙子了。”
再过一月有余,祝思嘉就正正好十八岁。
他的嫡长子该降临人世,那些乱七八糟的避子香,再用不着。
这也戳到了祝思嘉的痛处,她与晏修欢爱这么多回,肚子竟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莫非她当真生育艰难?
祝思嘉忽地细了声:“臣、臣妾努力。”
真是个好骗的小兔子。
晏修低下头,与她唇齿相缠。
毓秀宫。
晏行向陈太妃辞别回府,陈太妃无意嘴了句:
“你呀,回回来母妃这里,凳子都没坐热就想往回跑。也正好我落得个清静,早些歇息,明日还要继续教昭仪刺绣。”
她本是明里暗里向儿子炫耀现在在宫中的处境,太后那妖妇已经和她的儿子恩断义绝,再无任何翻身可能,现在后宫中辈分最大的成了她。
祝思嘉与她亲近,旁的人又识人眼色,她日子比从前滋润太多,面貌也随之年轻不少。
谁料晏行听到她这句话,当下就神情紧绷,他慌忙问道:“祝昭仪可有为难于您?”
祝思嘉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嫉恶如仇,爱憎分明,她不喜欢的人便是半分脸色都不会给,从不会虚与委蛇。就算她会给陈太妃做点面子,但绝不会亲密到这个程度。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在找准时机欲要报复陈太妃。
看晏行这着急模样,侯嬷嬷笑道:
“王爷多虑了,这段时间的事老奴都看在眼里,昭仪待太妃娘娘极好,来毓秀宫求教时也是小辈的温驯姿态,何来的为难一说?”
陈太妃也疑惑:“是啊,我从未加害过昭仪,即便宫中因她是猫妖之言闹得最人心惶惶时,我也未曾说过她半句的不好,你何必担心她会害我?”
加害?
晏行无奈一笑。
上辈子,他的母妃可没少折磨过祝思嘉,那些古怪骇人的手法连他一个男人都看不下去,祝思嘉这一世能平心静气与她相处才是见了鬼。
但若真如侯嬷嬷所言,祝思嘉一心想为晏修缝制寝衣,故而放下心中芥蒂与陈太妃走近,倒也——
倒也愚蠢,怎么重活一世,她还是不长在男人身上栽过跟头的记性,为了晏修要事事躬行?
不过她既然无心加害陈太妃,就由着她去吧。
只是想到他自己都未穿过祝思嘉亲手缝制的衣服,晏行心中的醋缸似排山倒海,吃起味来。
……
腊月十七,祝思嘉在晏修的建议下,换宫女衣着,将脸好一番涂涂抹抹化作无盐女才秘密出宫。
碎玉被迫扮成小太监,陪伴她左右。
前一夜碎玉就暗中给祝思盈递出消息,让她今日将虞氏带出门一趟,会于百味斋。
祝思嘉二人先到百味斋,百无聊赖时,她竖着耳朵听周遭食客的八卦。
“三日后广平侯就要被车裂示众了,啧,陛下真是惯来的……”
残暴不敢说。
“这事儿我倒认为陛下罚的好,听说广平侯竟敢给长公主下毒呢!此等大罪无异谋逆,广平侯府单他一人处死,其余人流放,已是陛下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