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师，你不杀我吗？
炎黄会在第十区中算是强大帮会之一，自身管理着十数条街道，麾下却有几十条别的帮派的街道，且这几年还在飞速迅速扩张着。
众所周知街道中最赚钱的无异于食物，水，女人以及上瘾废料的买卖。
可炎黄会的街道上却只有食物和水的买卖，且价格也会低于其他街道。
街道上也十分整洁，下水道没有堵塞，空气中很少异味，小巷子中没有被垃圾和随意膨胀的巨人观堆满。
这里的街道还存在着如上层区的联邦法律一般的秩序。
不，应该说炎黄会就是在效仿上层区。
周围的帮会自然嗤之以鼻，觉得暴殄天物，每条街道都能赚大把的钱，怎么能这么浪费？
你如果自己不用，就别耽误别人用！
于是他们便如豺狼一般死死盯着炎黄会的街区，恨不得狠狠地抢下这块肥肉，把多余的垃圾塞满小巷子，再扒光女人的衣服，将赤裸的她们把这些街道塞个满满当当，他们可不会让那些没用的衣服占了宝贵的位置！
当然，他们也不会忘了最值钱的上瘾废料，这可是所有下层区人都爱的好东西。
可惜炎黄会却凭借所谓的理念，团结，这些可笑的东西，斩断了每一个敢伸进来的爪子，甚至收服了大量的帮派，实力日渐强大。
大家都很团结吗？一切都很美好吗？
林星凡以前是这么觉得的。
但，有些不赚钱的东西，往往才是最能赚钱的。
天色又暗了。
但好在不似上次回来时暗的彻底。
林星凡拖拽着没有任何知觉的身体，如行尸走肉般走进了炎黄会的街道。
那一条他老师所在的街道。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身上的伤口早已不再流淌鲜血，只剩干涸的血迹和随动作涌动着的烂肉在他毫无血色的身体上展示着。
他回来的有些晚了，但还不算太晚。
所谓前往上层区的票其实只是一个在下层区倾倒完垃圾返回的巨型垃圾车而已。
在只剩半条命的情况下，林星凡为了避开上层区的人群就花了巨大的功夫。
好在他成功了，他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地方。
那是一个美丽的公园。
里边有女孩这辈子都没见过的花草树木，蝴蝶蜜蜂，以及清澈见底的喷泉水花。
只有上层区才讲究这些，对下层区来说什么安葬都是没意义的事情，死了就是死了。
所以这一切有意义吗？
去他吗的意义。
林星凡只知道这样做会让自己心里舒服就行了。
做完一切，他也太累了，真的太累了，他都想与女孩一起埋葬在那。
可每当他意识都已经消散，以为自己已经死去，可回过神来他的意志却强拽着他的身体往回走着。
回到这个生他养他的炎黄会。
他就要死了，可是他却死死含着一口气。
到头来，林星凡还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一生就是个错误，就是个笑话。
无论如何，他都要再见到老师，他还有一个问题没有问清。
这条街道是所有炎黄会高层居住的地方。
林星凡的归来引起了这条街上所有人的注意。
李堂主，龙堂主，陈堂主足有十几个个堂主一起围了上来，还跟随着大量的炎黄会核心弟子。
“阿凡，怎么搞成这样！”
“阿凡，赵堂主死了，他手下的人也都死光了，你为什么也失踪了一整天？”
“阿凡，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先去叫医生！他吗的去啊！”
“”
七嘴八舌，七嘴八舌。
这些人以前是林星凡最尊敬的长辈，最相信的兄弟。
可是现在
林星凡一个个看过去。
李堂主该死，龙堂主该死，堂主都该死，你也该死，那个也该死，原来通通都是该死的。
被骗的只有他吗？
更可笑了。
亏他以前还以为这些都是兄弟情谊，认为这里真的是实现理念的地方。
所以这些样子只是因为他是老师的学生，只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吗？
林星凡面无表情地走着，似失了魂一般没做任何理会。
包围着的人群为他必然开了一条道路。
他就一路走到了老师居住的门口。
一个四合院。
精美，大气，与整个第十区都格格不入。
林星凡敲响大门，五秒后，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进来吧。”
林星凡推门而入，留下门外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谓。
眼前所见的，是来过无数次的大院处。
这里养着鱼，栽着花，种着树，还有一个假山，就连空气都那么的清新。
老师就站在假山旁，负手而立，似在等着他。
他面如冠玉，气质出尘，留着长长的鬓发，穿着宽松合身的长袍，脸上是一直以来都带着的温和，从未变过。
“小凡，你伤的太重了，在这样下去会死的。”老师轻轻叹气。
“这不重要。”
”不重要吗？“老师眼眸发深，重复着道。
”老老师，我有事要，问你。“林星凡声音沙哑，断断续续道。
”必须要现在问吗？“
”嗯。“
”那你问吧。“老师又是叹了口气。
“咳咳。”林星凡突然轻咳两声，接着，就好似回光返照般的面色红润了起来。
他看向周围的观景，突然有些讽刺地笑了笑。
”以前我是这么觉得的，老师住的条件这么好，肯定是为了更好的休息，才能更好的实现炎黄会的伟大报复。“
林星凡笑着，说不清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老师。
老师闻言有些无奈，他笑着摇头：”小凡，我并没有这么伟大，你这想法对我来说是有点太钻牛角尖了。“
”钻牛角尖？“林星凡喃喃着。
”啊，大概就是指太过严苛而不懂得变通的意思吧。“
”是吗“林星凡沉默着，轻轻道：”老师，我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我好像变得能看透人心，却又不仅仅如此。“
”这样吗。“
”但老师，我看不透你。“林星凡抬头，与老师四目相对。
”小凡，你不需要看透我，我并不会欺骗你，任何事都是。“老师与之对视着，眼中诚恳。
”是吗？好像真的是这样。“林星凡说着，呵呵笑了。
”赵堂主是我杀的，他的手下心腹也都是我杀的，你早就知道了吗？“
”嗯。“
”所谓的炎黄会理念，拯救下层区，人人平等，全是假的。“
”真的能做到吗？或许一开始都是美好的，可到了最后，终究会被这个肮脏的世界所同化！“
”近朱算了。同化吗？小凡，你说的很好“老师抬头看着暗无天日的天幕，脸色复杂。
”这个问题你既然已经有了答案了，那你想问的到底是什么？“
”老师，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这个世界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你很有钱，有钱到即使是在上层区也能得到一切。“
”你为什么会在下层区，为什么创办炎黄会？或许对你根本不重要吧，或许只是为了创造个好点的住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林星凡死死瞪着眼前这位，将自己从小养育到大，传输了无数理念的男人。
这才是他最在意的事。
毕竟，老师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
老师一愣，然后看着林星凡，嘴巴微张：”你“
”让我想想，你为什么会想问出这个问题。“他突然一下子笑了。
”因为遭受到了无法忍受的欺骗？因为欺骗来自你最亲近的人？所以最重要的理想都不重要了？所以拼命都想知道这个问题？“
”所以，你是把我当最最亲近的人，原来我对你来说是这么重要吗？“
”你哈哈哈哈哈哈！“
老师没了往日的模样，笑容越来越大，甚至开始放声大笑，完全没了往日平和淡然的模样，就连眼角都笑出了泪花。
林星凡微微低头，唯一能动的左手死死攥紧，指甲都深陷进了肉里。
这一刻，他心中的某个东西似乎传来破碎的声音。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没有一个是真的。
这样吗？这样也好。
林星凡身形落寞的转身，同时开口道：”你不杀我吗？“
老师笑着擦了擦眼泪，”小凡，你似乎对我有很大的误解，不过没关系，你只要“
话还没说完，林星凡便淡淡道：”那你想过要杀我吗？“
话落，老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时间似乎都为此凝滞。
过了良久。
老师终于面无表情道，“想过。”
“是吗。”
“那么游戏结束了，林清风。”
林星凡面露讥笑得走出四合院。
然后仰面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