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你的就是我的不过分吧？
“事情都办完了？”
玄鸟号最高处，赫司站在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渐渐远去的谢尔兹镇码头。
这是一间椭圆形的建筑，室内面积大到夸张，穹顶最高处足足十米有余，其中三分之一的墙壁都被替换成透明的玻璃，让视野极为开阔。
相比于阴暗的甲板正厅。
赫司更喜欢待在阳光充裕的这里。
“嗯。”
孔雀神色有些复杂，“蒙卡大佐和老鼠上校都已经被关押起来，海军本部那边也联系过了，会派人来收押。”
看到孔雀欲言又止的模样，赫司笑道：“怎么？对自己的同僚出手于心不忍吗？”
“怎么可能！”
闻言，孔雀立即捏着小拳头大声反驳，随后声音又不自觉的小了下来，眼神中带着迷茫：“我只是没有想到海军居然成了这个样子，难道大家不都是为了正义才选择加入的吗。”
“他怎么能……怎么能如此欺压平民！”
孔雀低着头，双手无意识的搅在一起，却看不到自己的脚尖。
她真的想不明白。
到底是怎么样的经历，才能让一个为人们所爱戴的英勇海军战士，转变成一个残暴不仁的暴君。
一个老鼠上校就已经让孔雀内心坚持的正义摇摇欲坠。
而蒙卡大佐堕落的冲击，还要更胜一筹。
在对蒙卡定罪审查时，孔雀调出查看了他的档案，从海军的新兵集训教官、到蒙卡的历任长官，给出的评价毫不吝惜溢美之词。
热血、英勇、富有正义感。
每逢战斗必奋勇当先、锐不可当，还在新兵时期就阵斩海贼超过十人，其后五年间击杀海贼一千有余，以巨斧作为武器的他，甚至还被同期的海军士兵们戏称为“斧皇蒙卡”！
只看这些记录，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一位值得尊敬的海军战士。
可当职位越来越高。
蒙卡开始变得暴戾恣睢，对手下的海军士兵严苛到了极致，动辄便是残酷刑罚，性格也愈发阴险狠辣，对于权力的追求简直到了病态的地步。
作为谢尔兹镇的实际掌权者。
他为了凸显自己的伟大，还妄图给自己建立巨型塑像，在孔雀的调查中，还发现了两名石匠因为雕刻中的些许不足，直接被囚禁至死。
赫司当然清楚蒙卡性情大变的原因。
“黑猫”克洛为了假死脱身，屠杀了蒙卡全船的同伴，随后让手下赞高将其催眠，让他自以为自己抓住了克洛，这才渐渐形成了蒙卡如今的性格。
可这些赫司并不打算说出。
那些陈年旧事的事实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调教划掉，指导小孔雀的成长之路，这个身材和背景都十分雄厚的小姑娘既然上了船，那在赫司烙印上自己的形状之前，就别想全须全尾的下去。
“咳咳！”
轻咳一声吸引孔雀的注意，赫司开口道：“你知道海军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什么？”
“大！太大了！”
“？”
赫司也没有卖关子，接着道：“世界政府成立已经有八百年了，而海军作为世界政府的最强武装力量，在如此漫长的时间会发展成什么模样？”
“答案是一个畸形的庞然巨兽！”
“可是……”
孔雀下意识想要反驳，却被赫司挥挥手打断。
“你先听我说，我当然不否认海军当中仍然有一部分人，还始终秉持着心中的仁义与正义，他们也在用自己的行动去践行海军最初成立的意义。”
稍稍停顿了一下，赫司看向孔雀：“比如说你。”
“啊！？”
孔雀诧异的看向赫司。
突然被夸让她心底不由泛起一丝窃喜与自得，平日里赫司总是一副严肃的样子，偶有交谈也总是说她又傻又蠢，当真是从来没有幻想过还能被夸。
原来我在他心里还是有好的一面的。
孔雀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明明在海军本部里习惯了那些华美的夸赞，但此刻在她心里，那些全部加起来，也远远抵不上赫司一句轻飘飘的认可。
只能说赫司是懂pua的。
先打击孔雀的信心，让她怀疑自己的能力，然后在不经意间点出她的优点，形成只有自己能看到她真正闪光点的错觉。
欲扬先抑，一拉一扯之间便让少女沦陷不可自拔。
我这么懂你，帮我做点事不过分吧？
只有我才能理解你，分润我点资源和小钱钱不过分吧？
明明你这么差劲，但我依然包容你，你的就是我的不过分吧？
层层递进，赫司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只懵懂的绵羊，落入久经沙场的猎手，精心编制的陷阱之中。
看到孔雀陷入沉思，赫司嘴角扬起微不可查的笑意。
趁热打铁，接着灌输自己不能说错，却也有失偏颇的观点：
“可经过数百年的发展，海军的兵力恐怕早已突破千万、甚至亿级，恐怕就连战国元帅也无法说出一个确切的数字。”
孔雀暗暗点头。
这点她的确清楚，海军两年一次的大清查就是鹤奶奶最头疼的时候，身为海军监察部的实际领导者，每次四海各个支部上报的数据都漏洞百出，贪腐、谎报、吃空饷简直就是家常便饭，甚至早已成为基层军官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哪怕就按照千万级数来计算，如此庞大的一个不事生产的群体，需要多少平民来供养才能维持？单单是每天的食物消耗，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更不要说还有士兵与军官们的薪酬要发放。”
“这可不是简单的乘法，军衔越高的军官，薪酬可远不是底层士兵能比拟的。”
“恐怕单单是将级军官的工资，都要抵的上百万名普通士兵了。”
赫司此刻仿佛为民请命的侠之大者，声音义愤填膺。
可他没说的是，因为海军的存在保护了多少平民、抵挡了多少海贼、减少了多少损失，也正是因为海军之中高级别战力的威慑，才能维持大海表明上的和平。
孔雀沉默了。
她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别人她还不太清楚，可鹤奶奶的基础工资都是千万贝利起，更不要说加上岗位补贴、职级补贴，一年的薪水养活一个小型兵团绝对不在话下。
孔雀完全被绕进去了，她现在真的很迷茫。
看到基层的腐败后，她本想凭一己之力肃清风气，可经过赫司一番分析后。
她发现米虫竟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