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卢意远的拒绝
“您说什么？”
蔡子方不可置信地看向卢意远。
卢意远故意安慰他道：“你既然身体不适，就不要操心这些事情了，让谁去做不是做呢？”
“话虽如此，可属下就不能为您分忧了呀？”
“还有什么事情是你生病更让我忧心的吗？咱们以前就在一起，是从和州过来的情谊，我可不愿意看到你劳累过度病倒，在外面让人诟病我年纪小不懂事，太不疼惜忠臣旧友了。”
采买是肥差，去年他就从中获利不少。那时卢意远完全不懂管理事务，对他高价买回来的冬衣没有表示任何意见。
去年，卢意远压根不管士兵们究竟穿些什么吃些什么，他只在意自己喜欢的茗茶有没有配上飞龙山的山泉水，自己春日的新装上有没有苏绣的花纹。
他与自己的党羽上下其手，不仅贪了卢意远不少钱，又从提供冬装的商户手中索要了可观的回扣，两边贴补他一家，赚了个盆满钵满。
怎么今年这事情不让他负责了？
蔡子方试探地说：“三公子真是多虑了，手下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那样想呢？”
“那身体不适是因为老师管理你们过于严格，让你觉得心里不舒服？”
回想起前段时间，卢意远反常地让崔鸿信管理他们所有文官，又把他们赊账吃喝玩乐的份例给停了，蔡子方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崔鸿信一招得了势，便把令来行。借着三公子的名义，将汝文院里面闹了个底朝天。
崔鸿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抓考勤，严禁迟到早退，严禁无故旷工，被抓的人则要双倍补上缺失的工作时间。
谁受了罚，如果敢叫屈到三公子面前，谁就要做好被额外申斥一顿的准备。只要与润州城的管理工作相关，三公子绝不徇私舞弊，无论曾经与他关系多亲近，都没有任何用处。
不但工作时长不能缩减，他们在汝文院里面所做的工作也不能偷懒。
崔鸿信把每个人草拟的文书和公务书信按照写作所用时间、字迹的工整程度、是否清楚表达所要表达的意思以及文辞的优美程度分成了上中下三等，不定时抽查。
发现文书为下等一次，就要当众批评作者，若是某人写的文书连续被评为下等三次，就要罚他一个月的俸禄。
众人叫苦不迭却又没有办法，因为崔鸿信的评判非常公道，他提前准备了评判文书优劣的规则，贴在汝文院的院墙上。
谁的文章被评为上等，他毫不吝惜当众的表扬夸赞，第二天三公子就会送来赏赐，也顺势提拔了几个低层官员。
这样一来，一些并未被蔡子方完全拉拢的低层文官们便找到了努力的方向。
如果能够靠着工作能力的出色得到三公子的赏识，得到晋升，那么他们只要向这个方向努力就可以了。
一时间，汝文院内风气大改。一些官员们不再考虑巴结奉承上级和如何从工作中扣到油水，而是转而向实干方向努力。
公允的评价会鼓励认真努力的人，而认真努力的人获得了成果，又会带动其他人加入其中。良性循环一旦开始，便会形成巨大的浪潮，席卷整个汝文院。
这正是卢意远和崔鸿信迫切希望看到的。
有些偷懒耍滑的人支撑不住，动过这样的念头——既然抵抗不过崔鸿信，莫不如拉他下水。
若是真的这样去做就太天真了。
这老头油盐不进，送他金银珠宝他不要，送他古玩字画他不要，送他美女连住处的门都进不去。
日常的工作挑不出错处，崔鸿信不贪财也不好色，不偏心任何一个人，不放过任何一个错误，就像没有感情的木头人一样，精确而完美地执行三公子给他的任务。
简直是狗咬刺猬，没处下嘴。蔡子方等人尝试了一段时间也就算了。
卢意远又说道：“前段时间你们也辛苦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多休息休息。”
“可是，三公子要去哪里采买士兵们的冬装呢？属下有些方便又便宜的渠道，不如手下回去整理成文书献给三公子吧。”
“你既然身体不好，何必操这些心呢？思虑过甚，可是不利于元气恢复的。”
“属下只是担心，若不能及时筹集到冬装，会误了三公子的要事。”
“你我之间还说这些？好好休息就好。”
卢意远把蔡子方的要求挡了回去。
名义上关心他的身体，实际上则是把他的实权工作卸下，架空蔡子方的权力。
蔡子方当然不会就范，他的眼睛一转，又想到了另一个主意。
“三公子可怜我最近身体有恙，可是让属下白白领俸禄，属下真是心中有愧。不如给属下安排另一个清闲一些的工作，看管些东西货物，也算属下，为三公子尽一份心。”
蔡子方以退为进，请求换一个工作，不愿离开权力的核心。
“你想做些什么呢？说来我听听，看看可不可行。”
“属下以前曾经管理过一段时间的军中士兵人员统计与名册管理工作，也协助过士兵们的屯田工作，这些都可以安排给属下。”
卢意远默默记下蔡子方的话，看来在这些地方还有他的党羽，他是准备暂时投靠他们去。
“目前正在做这些工作的官员没有错误，完成的还算不错，怎好突然换人？”
这倒是实情，没有平白无故，因为看中了其他人的位置就把人挤走的道理。
“属下听闻，您刚刚换了司仓参军的人选。”
卢意远心中轻嗤，消息够灵通的，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那里我已经委任了其他的人，你是长史，去做司仓参军是降了你的职，万万不可。”
蔡子方一时不知该如何推进自己的想法，于是沉默下来。
“好了，休息休息吧，这些年跟在我身边，你也够辛苦了。”
暂时没有找到其他理由，蔡子方便离开了卢意远的书房。
送走蔡子方，夏荷对卢意远说道。
“姜姑娘等了一会儿了，她说是有急事向你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