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救人要紧
姜琼音按照卢意远建议的日程规划，带上春芽，在润州城里闲逛。
上次她们沿着主街走，没走几步就撞见了要把流民赶出城的士兵们，激起了姜琼音的事业心，只买了几样东西就回来了。
这次，春芽打定主意，一定要带姜姑娘逛遍润州城再回去！
她们还是沿着主街向前走，到城中最繁华的地方。
春芽陪她听了说书人讲了两段故事，在街上逛了半日。
正要找地方吃午餐，姜琼音指了指人群。
“这些人在做什么？”
春芽扶额，怎么历史又重演了！
她踮起脚，向人堆里张望，个子不够高，离得也太远，没看出什么名堂。
“姜姑娘有什么想要的、想买的、想看的？先不管旁人，咱们逛自己的去。”
春芽说得有道理，姜琼音跟随她离开了人群。
在现代看个热闹，只是围观街坊打架邻里争端，最严重不过是无人员严重的小型交通事故，造成一些交通拥堵，周围的人一旦看到警车和救护车赶到，立刻就散了。
可现在是法制极不健全的古代，正在经历灾荒的润州里，别说在现代严重违法的卖儿卖女一类事情在古代有合理的经营渠道，就是遇到无赖提刀砍人劫走粮食，也不是多么稀奇的事情。
虽然姜琼音有自保的能力，但身边带着个小丫头，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蹚浑水了。
她们吃过午餐，又去书肆看了会书。
姜琼音买了几本新奇有趣的话本子，准备带回去看。
上次给齐靖买的头绳没几天就不知道被她弄到哪里去了，还是买点吃的更合适，她去点心铺子买了些酥点。
四月中正是新茶叶下来的时节，蹭了卢意远那么多杯茶，也是时候还礼了。
姜琼音选了她手中余钱能负担得起的最贵的新茶，想来应当勉强能配得上三公子的矜贵口味。
天色渐晚，不宜再逛下去，她们两个手中大包小包，顺原路返回卢意远的府邸。
出人意料，那伙围观的人还没有散去。
“到底是什么热闹？围了几个时辰还不散。”
“姜……少爷感兴趣吗？咱们走近点吧。”
两个人站在人群边向里面看去，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妇人跪倒在中间。
妇人眼眶乌黑，双眼迷离，眼眸像干涸的枯井一般黯淡无光，如一滩泥一般绝望地瘫倒在地，脊背软绵绵直不起来，仿佛一片枯叶轻飘飘的，风大一些就会把她吹走。
妇人的身边躺着一个男人，身上盖着一卷草席，毫无生气。
男人身边的木牌上用毛笔书写了四个字：卖身救夫。
周围的人毫不避讳地议论纷纷。
“这女人已经在这里卖了半个月了吧？”
“不止，我看她二月就来了。”
“冰天雪地，可真够她受的。”
“别说是这种病恹恹的女人，就是精壮的好奴隶，也不值一两银子。”
“可不是，不过她说她男人的病必须要一两银子救命才行。”
“那也不能漫天要价，那么贵谁会买呢？”
原来是个一直以来都在卖身救夫的女人，姜琼音默默盘算。
不知道她男人是什么病症，她比这个时代的古人多不少治病的药品。她手中有消炎药和抗病毒药，最起码能够解决，她男人正值壮年，如果是伤寒或是流感肺炎一类的病症，肯定能挺过去。
可如果是需要输液或者短期内难以治好的疾病，那就不一定能够治好这个男人了。
姜琼音手中只有一个家庭装小药箱，药品种类有限，量也不多。在古代，见义勇为大发善心未必会得到好下场，她已经充分领略过一次了。
她走到仰卧的男人面前，想掀开草席，看一看男人的脸，确诊病症。
她的外公出身中医世家，后来在农村里做了半辈子的赤脚医生，她自幼跟着外公，也学了些望闻问切的皮毛，常见病症能看出个八九不离十。
她伸出的手被失魂落魄的女人挥开。
“做什么！”
姜琼音粗着嗓子说话，模仿处在变声期的年轻男子的声音。
“你不是要给你的夫君治病吗？我帮你看看你夫君的病，说不定我能治好他。”
“不用了，奴家只要银子。”女子声音凄厉，急切地拒绝道。
“夫君看遍了润州城的名医……都说只能用人参吊着命……家里的田宅房产全都卖完了，又赶上饥荒……现在只剩奴家自己……奴家只要银子……”
女子呜呜咽咽，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像是在背诵打好的草稿。
围观的众人立刻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你这女人也太不通事理，人家好心要帮你夫君瞧病，你却不让。就算已经让名医看过了，再让这人看一眼又能如何？说不定他有什么办法呢。”
“就是，这女人会不会是个骗子呀？”
“我可听说过，有人用这个招数行骗，名曰‘金笼放鸽’。专挑闹市区一边乞讨，一边装作要卖身救快死的夫君。若是买回家去，那女子便寻找机会偷主人家的财物后逃脱，回到夫君身边再卖一次。”
姜琼音恍若未闻，站起身来。
“既然你只要钱，那我便没办法了，我带的钱不够。”
“少爷是个好心人，奴家求求您……”
“那我让我的小丫头回去取钱，等她回来我再买下你，如何？”
围观百姓见姜琼音要买下这名女子，连忙劝说她放弃。
“这位小少爷，你的善心是好的，只是这女人实在可疑……”
“是啊，还是别管了，免得惹一身膻。”
有粗大嗓门的男人高声喊道：“你们这些人真是不讲道理！不肯出钱买就罢了，怎么有人出钱买反而还帮苦主拒绝。人家遇到一个慷慨的买主容易吗？这位小少爷是个宅心仁厚之人，必定会将这个女子和她的夫君救出苦海深渊。”
应和男人的声音陡然响亮了起来，将质疑的声音完全盖了过去。
姜琼音向人群中鼓励她买下女子的几名壮汉作了个揖。
“春芽，回去取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