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姜姑娘不是你能得罪的
“什么？”
蔡子方吸吸鼻子：“您从外面带回来的女人，她骂我无用。”
他嘴角下垂，深吸一口气：“属下想着，三公子的女人自该是美艳无双方配得上您，于是提醒她要注意举止，莫要使衣服沾上泥土，给您丢脸。属下明明一片苦心，可她倒好，不识抬举，辱骂属下，属下实在委屈……”
戏做了一半，他偷眼去看卢意远。
卢意远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怎么会这样？三公子居然不买他的账！
以前三公子最依赖信任他，只要他说谁不好，三公子马上会将那个人赶走，甚至还会严加责罚。
蔡子方换了个方向，继续说道：“属下委屈不委屈不打紧，要是她日后恃宠而骄涨了脾气，在三公子面前也言行无状，那可——”
他还要再添一把火，卢意远打断他，厉声问道。
“你刚刚惹姜姑娘不高兴了吗？”
“是她先挑衅属下在前！”
蔡子方也顾不得再挑拨离间，他瞪大眼睛。
“三公子，您难道不相信属下的话吗？”
卢意远回答得斩钉截铁：“不相信。”
这个人曾经用所谓的“都是为三公子考虑”哄骗他，导致他疏远了很多正直的部下。
这一世，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居然将手伸向了姜琼音，简直是活腻歪了！
若不是看在城中有危机，蔡子方又党羽众多，他不敢下手太狠以免多生变数，单纯敢对姜琼音出言不逊这一条，就够他死一次了。
“三公子……”
“退下吧，蔡长史。”
蔡子方只好站起来，行了礼。
卢意远的警告从他身后传来。
“姜姑娘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以后如果再犯，别怪我不顾念旧情。”
蔡子方气哼哼地走出书房。
真是邪门了！那个女人给三公子下了蛊？这么几天过去，三公子就对她死心塌地，连他都盖过去了？！
回到住处，他越想越气，一把掀了侍女递来的茶盏。
“主子息怒……”
侍女叩头不停，滚烫的茶洒在裙子上也不敢去擦。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能让三公子独自去迎接，又藏在府里。
他叫来手下的喽啰，命他们去调查姜琼音的背景。
“无论抓到这贱人的什么把柄，都要上报给我！”
姜琼音让他在三公子面前失了宠信，他不成功报仇绝不罢休！
蔡子方走后，卢意远叫来了传令的小丫头。
“蔡长史是在门外等候的，奴婢劝他去隔壁的暖阁休息，他不愿去，说您的谈话一定很快就结束。”
“他还说了什么吗？”
“他问了屋子里的人是谁，奴婢回答是姜姑娘，他又问姜姑娘来做什么，奴婢回答姜姑娘来跟三公子谈事情和吃晚餐。”
“以后姜姑娘的事，不要告诉无关的闲杂人等，把嘴巴闭紧。”
“是……”
为了防止以后差事出错，小丫头壮着胆子问道。
“什么样的人算是闲杂人等呢？奴婢蠢笨，请三公子明示。”
卢意远这才意识到，今天这事不怪小丫头，前世蔡子方是他眼前的红人，无论如何也算不得“闲杂人等”。
“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需要你们传递消息之时，我自会吩咐你们。”
命令所有的侍从都退下，卢意远整理起今天一整天的工作记录。
齐伯齐婶先姜琼音一步来见他，一五一十向他汇报姜琼音今日的表现。
卢意远看了他们带回来的几粒麦种，在淮南国找不到第二个人能拿得出来。
姜琼音不但拿得出优良麦种，而且还与齐伯齐婶同吃同劳动，不因自己是神农氏后人就自矜身份，束手旁观。
不仅这样，她更是拿出图纸，想要制作农用器具，只为了帮助今天刚刚认识的奴仆减轻劳动负担。
救人脱离苦海的菩萨也不过如此。
既然姜琼音慷慨出手相帮，他自然要尽己所能保护她。
他不清楚在他没看到的地方，是不是还有其他人欺负姜琼音。
连神女都敢得罪，真是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是他太大意了，以为把她接到了自己的府邸便没有人敢轻视她，不想正是自己的手下出言不逊。
将今日做过的工作记录在册，卢意远躺到床上，计划明天要做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要早点去跟姜琼音道歉。
第二天清晨，他去厨房吩咐做了点新鲜的点心。
去年的水灾发生后，他将大部分细粮拿去换成了能供更多人吃饱的粟米，所以点心的材料种类不多，糯米粉和糖的量濒临告尽，果仁、酥油和蜂蜜更是紧俏货。
卢意远认为道歉需要大把的诚意，于是吩咐大把加料。
厨房做了四块胡麻酥蜜寒具、四块白马豆透花糍。点心们个个胖乎乎，像小猪一般圆润。
将油炸的寒具包起来，透花糍放入食盒，卢意远脚步轻轻，来到姜琼音门外。
这时才寅正，姜琼音还没起床。直接敲门会吵醒润州城的大功臣，而且男子进入女子的闺房也颇为失礼。
昨日姜琼音刚刚被蔡子方奚落挖苦，他不想她的误会加深。
他想告诉她，在他心中，她不是供人亵玩的风尘女子，是能够拯救润州于将倾的英雄。
坐在门外的回廊边耐心等待，卢意远冥思苦想。
到底该如何提高姜琼音在他府中的地位呢？
卯正时分，姜琼音打开房门，想叫小丫头来取走换洗的衣服。
门外已经有其他人在了。
卢意远坐在她房门外的回廊边缘，靠在柱子上打盹。
他怀里抱了个纸包，像是包了些点心在里面，腿边还有一个小食盒。
姜琼音一直没有机会端详卢意远的脸。
以前他的总是处在高处，即使与她面对面而坐，姜琼音要分出一半精力思考如何用古人能理解的话语解释空间的作用，又不至于得罪高位者被古人伤害。所以对于目前能掌握她生死之人的容貌，反倒没精力在意了。
少年其实生得很好看。
卢意远眉似染墨，唇如点朱，一头秀丽的黑发高高束在白玉簪中，一身深棕色骑装反倒被他穿出了些许书卷气，可他并不文弱轻狂，皮肤是淡淡的小麦色，更衬得他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好一个翩翩佳公子，姜琼音曾读过书中对古代俊美男子的描绘，此时都有了可供想象的脸。
她轻轻咳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