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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如果一定要有流血和伤亡的代价,那就只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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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

    杨羡一大早就联系兵部,从三大营直接调齐了两千精兵便直接往镇国公主府去了。

    此时正是清晨,天刚蒙蒙亮,全副武装的精兵已将整座镇国公主府团团围住。

    一身官服的杨羡站在府门前,见白纸灯笼还亮着,在明亮的晨曦中发出惨淡的微黄。

    正准备要上前叩门,却见那大门突然开了,一名白衣侍女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杨羡也不多说,让众军卒在外等候,独自迈步入府。

    从正门向前一路直行,过了门厅就是灵堂。两旁的廊下都挂着白纸灯笼,烛火刚熄,清冷的空气中还残留着灯芯燃尽时的焦糊味。

    灵堂正中停着巨大的黑漆棺木,四周点着好几排白烛;显然是已经烧了整整一夜,莹白的烛泪像是飞流直下的冰河,从案头直泻到砖石地面上。

    灵堂上一片安静,竟是空无一人。

    杨羡正在疑惑,就见瑾瑜从一侧的素白色幔帐后缓步走来:“久等了。”

    她看起来精神饱满,一身素白孝服,脸上带着笑意:“说来也真是巧,每次见到杨首辅,我都忍不住想送您点礼物。”

    说着,不等杨羡反应过来,手下的女官便押着那五名太监来到跟前——就跟当初去杨府时的情形差不多,个个五花大绑、也还是那面熟的五个人,只是处境看起来比上次更惨了。

    “都是熟人,我就不用再介绍了吧?”瑾瑜微笑道。

    但等了片刻,那五人谁都没有做声,瑾瑜随即目光一凛、杀意乍现:“等什么呢?还需要我再启发启发你们才肯招吗?!”

    五人闻言吓得全身一震,连声‘我招我招’,也不知是受了什么恐吓或者刑罚,看来皆是已经吓破了胆,七嘴八舌如同竹筒倒豆子一样,争先恐后地主动供认起自己的罪状来。

    从七年前跟随许方去西北前线,包括威胁恐吓王逢及卢烽火的全过程,到瑾瑜进京之后,受许方的指使如何跟踪、放暗箭企图杀害瑾瑜,再到昨晚又受了钱景的指派,来到灵堂、打算放火烧了棺木以毁灭罪证……

    其实也没费多少事,毕竟上次被抓的时候就吃过苦头、全吐过一次了,于是这次基本上只是稍被吓唬一通,就彻底服帖了。

    杨羡心里好一通骂街:钱景你可真行啊……跟许方栽进同一条阴沟里也就算了,还偏偏挑在这个时候?你是看我进展太顺利,所以就故意来增加点难度是吗?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别的我也没什么好补充了。”

    等五个人都说完,瑾瑜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道:“至于他们要烧的这口棺材嘛,其实我也不打算瞒您的。”

    说着,她伸手扶住棺盖,用力向斜前方一推,沉重的棺木发出一声闷响,斜开道宽宽的缝隙来:

    里面放着镇国公主生前穿过那套战甲,以及佩刀,再无其它。

    瑾瑜探手进去,捞起那把刀来,握住刀柄稍一用力,便抽出两三寸。那刀原是精钢打造,虽然这么多年过去,刀身依旧锋利如初,光亮如镜。

    “诚如您所见,并没有什么遗体。”瑾瑜说道:“我故意放出风来、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无非就是想让那些做贼心虚的狗东西自己现身罢了。”

    杨羡目光阴沉地望着她:“这可是欺君之罪。”

    瑾瑜漫不经心地倚在棺木旁,看着他:“杨阁老,您觉得欺君之罪和残害忠良,哪一个罪名更大?”

    杨羡冷笑道:“这并不能成为你们偷盗军械库、企图谋反的借口。”

    瑾瑜轻叹一声,拍了拍棺木,又指了指地上那五个人:“我要为母亲伸冤,现在人证和口供已经齐全了;而杨阁老说我谋反,证据何在?”

    “我今日来,就为证明你的清白。如果你心里没有鬼,自然不必害怕。”

    “首辅大人,抄家可不算是正常的司法程序——我没有义务为了你的指控,就主动自证清白!”

    “身为臣子,向君上证明自己的忠诚,这是本分。”

    “谁是君?谁又是臣?——你的圣旨是皇帝亲自下的吗?你的行为,经过你的君上同意了吗?你又有什么脸跟我提‘忠诚二字’?!”

    瑾瑜大声质问道,直视着他的眼睛:“真正忠诚的臣子,已经埋骨塞外!而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能是你未来的君上!”

    这一句话,杨羡顿时恍然大悟:一直以来,他认为最有野心的是长平公主。

    但是,如果她将瑾瑜握在手里,其实不是为了成就大业为自己铺路;如果她在京城的诸多谋划,并不是拿瑾瑜当成了马前卒——

    刚想到这,就听庭院里发出一声巨响,一枚亮白色的烟花直冲云霄,在尚挂着一弯残月的湛蓝天幕上,绽放出耀眼的巨大花朵。

    城中早已禁了一切烟花爆竹,清晨的这一发烟火便显得格外引人瞩目,就连远在西北角的万寿山上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还记得小时候,我娘说过:不要派一只兔子去抓狐狸。”

    瑾瑜手中的长刀寒光闪烁,森凉的刀锋从那五名太监眼前慢慢划过:“就算是五只,也不行。”

    杨羡在心里将长平公主进京后发生的一切又重新梳理了一遍,目光再次回到她身上:

    “你不是狐狸,是老虎。”

    狐狸狡诈,诡计多端,善于避开来势汹汹的正面冲突;但老虎不同,绝对的力量,会使她直接选择正面硬刚。

    她一愣,但很快接受了这个比方:“其实,起初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

    瑾瑜微笑地看着他,竟是欠身坐到棺材边沿,垂下两条小腿,说道:“姨妈让我做什么我就去做,也没想过那么多。她不让我纠结过去的事,可我也没想过将来要做什么——直到,张公公带着圣旨去搜检观澜楼的时候,我突然就悟了。”

    她手中把玩着那把刀,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一旦陷入自证清白的陷阱,没有人能全身而退。如果这次我选择了退让,那么接下来将是永无休止的退让——妥协是一条永无止境向下的路,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首先,这是搜查,不是抄家。”杨羡表情认真地纠正道:“军械库失窃是大案,朝廷追不回赃物,那么全城的百姓就都要配合接受搜查;如果你是清白的,就不应该惧怕搜查。”

    “即使所有人都要接受,也并不能说明这个做法是正确的——你不能因为一个人丢了东西,就怀疑所有人都是贼。”

    “我是带着圣旨来的,皇命难违。”

    “好吧。”

    最后,瑾瑜妥协道:“我只有一个要求:我的人出去、你的人进来——否则,我不保证你们能完整地离开。”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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