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有件事我觉得他说得对,”
罗卫耸肩道:“咱们瞎折腾半天毫无收获,确实该考虑换个方向了。”
郑宴离一脸狐疑地看着他的脸,等他说下文,却半天也没等到。
直到屋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郑宴离忍不住又问:“那,你接下来真要去查枢密院吗?”
罗卫勾勾唇角,走到他跟前:“查个屁咧!老子就是枢密院的。”
——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虽然早就猜到了,郑宴离还是难免一脸诧异,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罗卫不以为然道:“怎么,是打算去告发我呗?”
郑宴离没接话,并白了他一眼:托你们的福,我现在说话根本没人信。
“你说这破差使有什么好干的?”罗卫一边发着牢骚,一边进屋脱了官服、换上一身平常打扮:“放着抓鞑靼奸细这么要紧的正经事不干,净派些狗屁倒灶的破事给我!”
罗卫麻利地换好衣服,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包银子,在手里掂了掂:“就算扒了这身皮,就凭我这一身本事,哪怕是还回福建跟我爹我哥杀倭寇去,也比在这里吃亏受气给太监打工强啊!”
郑宴离扁扁嘴,无法反驳。
见他抬腿就往外走,郑宴离忍不住问:“你上哪去啊?”
“找瑾瑜去啊!”他也不避人,直接回头答了一句:“不是钱公公让找的吗?刚才派的差使,你没听见啊?”
——啊?
郑宴离在原地愣了愣,顿时反应过来:“你等等,我也去!”
罗卫笑笑,把手里的银子丢给门房当值那人:“待会儿兄弟们回来,人齐了就都去醉仙楼!我请!”
那人双手接过银子,眉开眼笑:“谢谢头儿!”
“吃饱喝足,酒肉管够!完事儿都回家好好歇几天!最近蹲点盯人都怪辛苦的。”说到这,罗卫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然后又干脆变成五指张开:“放假五天!直接关门挂锁走人!门房也不用留人,就说是我说的!出事我担着!”
罗卫还是一如既往的边军作派,出手大方办事豪爽,跟底下人一块儿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因此来锦衣卫短短数日就很得人心。
郑宴离虽然也不是个小气的,但跟罗卫一比,总觉少了些江湖气。
那人一听更乐了,连连给他作揖称谢。
这时,郑宴离也换好了衣裳出来,却担心道:“这合适吗?万一钱公公再找来怎么办?”
“我管他死不死的咧?”
罗卫哼了一声,抬腿就往门外走。
郑宴离快步跟上去,刚要出门却又站住,扭过头给值班那人又补了一句:“门口要贴个放假的告示!”
“好咧,我这就办!”
郑宴离想了想,又嘱咐道:“记得把门窗关好、灯烛都熄了!别一说放假就什么都不管了。”
“行,记住了!……您真是过日子人。”
两人出了衙门一路往西。
郑宴离也不知道他要去哪,但直觉,只要跟着他就一定能找到瑾瑜。
京城西边多是商业聚集区,客栈酒馆买卖铺户一家挨着一家。
罗卫没骑马也没坐车,就在街上闲逛似的慢悠悠地走。
郑宴离跟着他,一边走一边不住回头看身后有没有人跟踪。因为老是左顾右盼,就显得贼头贼脑甚是鬼祟。
罗卫嘲讽道:“好歹大小也是个官!就算是便衣出门,也别这么狗狗祟祟的行嘛?”
“你才狗呢。”
郑宴离回了一句,动作收敛了些,但眼睛还是忍不住往身后瞟。
罗卫不禁同情道:“你是被谁伤害过吗?吓得这样?落下病根儿了怎么着?”
郑宴离生气地打断他:“有人跟踪怎么办?!”
“跟就跟呗。”
罗卫不以为然道:“放心吧,咱们要去的地方,太监铁定不敢去!”
郑宴离拧眉想了半天:还有这种地方?
他半信半疑,还是忍不住往后张望。罗卫只觉好笑,又问:“喂,那你现在算是哪头的啊?”
“什么哪头的?”
“待会儿见着瑾瑜,你是打算杀她呢、还是告诉她有人要杀她?”
郑宴离不由愣住:这个事……
他还真没细想。
“没事,慢慢想。”罗卫像是早料到了,故作怜悯道:“实在不行,你就在外头等着!什么时候想好了再进来,也行。”
郑宴离脸涨得通红,半天才憋出一句:“谁做得对、我就站谁!”
罗卫笑得更凶了:“傻瓜!对错都是相对的,只有美丑才是绝对的!”
“什么狗屁逻辑……”
“哈哈哈。”
罗卫迈着自认为能帅死路边一头牛的步伐,甩开腿继续往前走。
——
正午已过,日头还高高悬在半空,行军的队伍却停了下来,准备安营扎寨。
长平公主的红罗伞插在最高的一处黄土高台上,脚下的军卒们拴好马匹,正忙着打桩搭帐篷,埋锅造饭。
越向西北而行,牧草便越是稀疏;行至此处,只剩黄土沙石,一片戈壁滩上荒凉萧索之景。站在高处极目远望,西北天际一条银亮的河流,想必就是饮马川了。
“过了饮马川就是云川卫,这怎么又不走了?!”
谢丹气冲冲地跑上土台,见她戴着个黑片的墨镜,正悠闲地坐在伞下的藤椅上;手边的小桌上放着果盘,琉璃杯里装着冰镇果酒,边上还摆了个黄铜的西洋单筒望远镜。
长平公主往下拨了拨眼镜:“云川卫又不会跑……着什么急呢?”
谢丹这几天真是受够了:每天都要日上三竿才拔营,还没走几里地就要休息,才过了中午干脆又不走了——
“百十里地的路,就算再不着急,骑马走个两三天也就能到地方了!你这都磨蹭几天了?”
“我难得出关玩一趟,就消遣一下怎么啦?”
——我就知道!什么给长公主收尸,什么出兵的时机未到?!全是借口吧?!
谢丹气到七窍生烟,刚要发作,却又被她抢白道:“要兵有兵、要将有将,我不仅有钱还有时间!嚣张一点怎么了?!”
谢丹被噎得一愣,随即怒道:“反正就是不行!……天黑之前,必须过饮马川!”
公事公办的谢丹板着脸孔,刚要招呼底下人继续行军,却听长平公主又不紧不慢道:“之前在太原的时候,你婆婆跟我说……”
说到这,长平公主故意顿了顿,戏谑地看她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