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越是有钱人越变态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盛钦粤下班回家扑了个空。
盛云海气得连砸两个紫砂壶不解气，汪君豪脑袋缩在壳里瑟瑟发抖。
盛钦粤走近，以他对盛云海这三个月的了解程度，大约猜到私厨一事没影儿了。
叹了口气，问汪君豪怎么回事。
汪君豪直接点开微信语音条，让盛钦粤自己听去。
头像是他熟悉的那个头像，但说话人却不是宁橙。
原来是录音的。
果然被他不幸言中。
——“我的囡囡啊！你是不是网上遇到杀猪盘了？！什么档次的有钱人给你开十万八万的工资就做个饭去？你脑子清楚点别上人家当啊！”
——“不准去听到哇！你个小姑娘也太好骗了！什么武康路网红别墅有钱人，都是高明的骗局，骗的就是像你这样脑子简单的人！”
——“缅北诈骗案铺天盖地的新闻你没看呐？骗了要去蹲水牢嘎腰子被打残被活埋生不如死！”
——“妹妹啊，我知道你创业失败，现在处在人生低谷，缓一段时间就好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赚钱是没有捷径可走的，爸爸妈妈也不逼你急找工作是不是？但你千万别做发财梦晓得伐？”
——“乖点，听妈妈的话，不然我和你爸在云南还要操心你。你爸都担心得要连夜订机票飞回来看住你了！”
——“记住！越是有钱人越变态！你以后千万不能再去那什么别墅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哦哟！不行了！我被你吓得血压飙升要厥倒了！”
——“还有你那什么游戏网友，什么网上认识五年六年的，说不定人家是放长线钓大鱼，赶紧地把人给我删了！”
——“妹妹啊，你爸在他一件黑色羽绒服里藏了两万块私房钱，你先用着。”
……
听完几分钟的语音，盛钦粤问汪君豪：“什么私厨的工资开到十万八万。”
汪君豪委屈：“谁知道这妹妹当真了！”
盛云海咬牙切齿，后悔莫及，刚才的紫砂壶怎么就没往汪君豪脸上砸！
盛钦粤说：“再去谈谈。”
汪君豪愁眉苦脸：“妹妹说为了不让爸妈不远千里从云南飞回来，还是不让他们操心了。”
盛钦粤又问：“她爸妈方便回来一趟么？”
“不方便！她外公患上阿尔兹海默病，前段时间就是因为走丢了一天一夜，急得她爸妈直飞云南寸步不离照顾老人家去了。”
盛钦粤不再和他绕弯子：“是上次周末去你家的宁橙？”
“对，就是她！”
“那不上门做饭呢？沟通好时间，每天派人去取。”
汪君豪不是没这么提议过，但人家也有自己的安排，“不能保证经常。”
“先商量连续一个月可不可行？酬劳让她自己开。”
“她哪还敢收？！”
盛钦粤把难题丢给汪君豪：“你去想办法，这事必须解决。”
不然，盛云海动不动就滴水不进，比他谈判百亿的商业合同还让人发愁。
明天就是约定见面的时间，盛钦粤相较两周前，心理上又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的生活里，好像得把宁橙加入到重要联系人的行列。
而不仅仅只是周六约会对象。
上周宁橙单方面失约，她的说辞不变，说是要陪闺蜜出差。
轮空了一周，实话说，盛钦粤是有些瘾被勾缠上来的。
倒也不至于空虚，只是那一天，他还是一个人去了24层。
大概是盛云海的吵闹使他疲惫不堪，而24层静谧平和，底下的喧嚣全然与他隔断。
他享受周末的夜晚，对公事完全置之不理，有时和朋友一起喝酒看球。
但也不能每个周末的夜晚只是和朋友一起喝酒看球。
他极度需要私密的空间，哪怕是独处，也可以是和宁橙彼此放纵。
他在想，明天见面，要不要当面提一下盛云海这边的情况。
一觉醒来，他收到宁橙的信息：【今晚不过去啦~下周见噢！】
盛钦粤第一本能反应竟是宁橙母亲那句犀利武断的“越是有钱人越变态”。
她不会是，因此而心生动摇了吧。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揣摩宁橙的心思。
不过去就不过去吧，他退出聊天界面，没有回复。
来不及细想，家里佣人已经急急来敲响他的房门。
盛云海在洗手间不小心摔了，看护在第一时间拨打了120，救护车说十分钟之内会赶到。
盛钦粤快速换了衣服，冲下楼去查看盛云海的伤势。
脚崴了一下，这会儿垂头坐到轮椅上，身边七八个人守着他。
确定无大碍，盛钦粤最终一起上了救护车。
送到医院做了全身检查，住院挂水滴营养针。
盛云海躺在床上，心有不甘。
呼风唤雨的前半生，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那样恣意闪光的人生，却在顷刻之间灰飞烟灭。
余生，只会在痛苦的疾病中慢慢虚度。
倒不如当初在命悬一线时，死了算了。
他无数次这么悲丧地想过，比如当时当下。
他混浊的双眸望着匀速滴落的营养针，嘴里忽然念叨：“葱烤大排。”
盛钦粤坐在一旁，一时没听清，凑近了问他：“什么？”
盛云海目光呆滞，无能为力的样子使人忘却他曾在几万人的集团大型年会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董事长致辞环节，站在台上是多么精神矍铄的样子。
安然承受底下震耳欲聋的掌声。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想吃，小姑娘做的葱烤大排。”眼下，盛云海只能囿于每日三餐。
他去检查过，未得厌食症，只是食欲不振到严重贫血的地步。
严重贫血会造成严重心衰，连锁反应，身体各个机能都受到威胁和损坏。
这对一个脑梗的中年人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很快，盛云海送医院的事情传到了汪君豪和杜辛夷耳里。
盛钦粤让汪君豪想办法联系宁橙，问她方不方便做一份葱烤大排。
其实宁橙婉拒了晚上的见面，盛钦粤便不抱多少希望。
想着她或许出城游玩去了，或是跟朋友有约，最坏的情况是听了妈妈的话，与盛云海切断一切往来。
这么冒然询问，已经算得唐突。
盛钦粤唯独没想到的一种可能是，当汪君豪在电话里说明用意后，宁橙听后一口答应下来。
两个小时后，盛云海如愿吃到了宁橙做的葱烤大排、腐乳空心菜和开胃罗宋汤。
盛云海由佣人喂着吃了一些，折腾得够呛，吃完就要躺下休息。
汪君豪和杜辛夷一整天都陪在病房，十来个轮流照顾盛云海起居的看护和保镖都静候在病房外待命。
倒是盛钦粤，在接到副总的电话后，回了趟家去调取一份加密文件。
就在盛钦粤暂时离开的间隙，宁橙买了个果篮前来探病。
把老母亲的谆谆教诲统统抛诸脑后！
可是谁能告诉她，按照汪公子说的楼层，怎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
她被拦在了电梯口，就差原地缉拿归案……
宁橙见场面怪渗人的，打起退堂鼓，想原路返回。
倒是其中一位看护眼尖，认出她来，扬声喊了一句：“这是宁小姐！老盛总的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