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章 赶鸭子上架
满月楼，华兴城内最大的青楼，方青璇便是当家花魁，在上一任花魁梅玉兰被神秘恩客赎身之后，她便担当起满玉楼形象的重任，以琴舞双绝之名，重新撑起满月楼华兴第一的盛名。
今年已经十八，在青楼，这个年纪已经不算小了，正是赎身嫁给某个贵人为妾的最佳年龄，但是在华兴城内，她却还未见什么心仪的对象。
见过的恩客不少，要么是膀大腰圆的乡绅富豪，满嘴流油举止粗鲁，要么是文弱书生，张口之乎者也，肚子没有二两墨，要么是官家纨绔，目中无人，横行霸道。
她心中的奢想，便是寻一位文武双全、知书达理、年纪相仿的少年，不需要他多有钱，够安然度日便成，也不需多有才华，知书达理，与自己相敬如宾即可。
如今她已经不敢太多奢望，也许在众多追求者中，找个差不多的就好，因为再不嫁人，自己将再难逃出知府二公子的魔掌。
华兴城内，知府便是土皇帝，二公子就是太子。
这太子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好色，满月楼中不少卖身的姐妹都无奈接待过他，一晚过后，无不伤痕累累，不少姐妹听说李二公子上门，就开始止不住的发抖。
自己作为花魁，自然早就被他盯上，幸好身后还有一些官面上的恩客，他并没有太过逼迫，但是他那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血性的欲望，如果落到他的手里，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今日李二公子大婚，李知府特意邀请她来府上为贵宾抚琴献舞，她不敢回绝，但是想到这是李家，谁知道那李二公子是否会兽性大发？一直心有忐忑，一大早妈妈带着她便到了，开始装扮，随时等候传唤。
方青璇思索再三，决定无论如何要保住自己清白，若是李二公子强来，自己就自行了断，于是偷偷藏了一把剪刀在袖中。
现在忽然有人就这么闯了进来，她的第一反应便是李少白来了，抽出剪刀反握着，看向来人，却是个半长头发的公子，下意识问道：“你是谁？”
“姑娘，先放下剪刀，我没有恶意，走错房间了。”林路知道自己搞了乌龙，见这美女反应这么大，急忙解释。
这时才清楚看到面前的女子竟是个大美女，大眼睛樱桃小口，身材傲人，腰肢纤细，个子高挑，简直就是维密级别的超模身材。
此时剪刀就抵在高耸之上，看得林路双眼发直。目测之下，即使这把剪刀尽数没入，也无法刺到心脏。
方青璇见此人竟然毫无礼数，目光毫不避讳直盯胸前，不由又怒又惧，喝到：“还不出去。”
“好好好，马上走。”林路被一语喝醒，连忙转身要走，却听见门外有人喊道：“方姑娘准备好了吗？老爷命我等前来抬琴，请方姑娘前去献曲。”
说着就有人要推门而入。
林路大惊，这下糟了，自己要暴露了，环顾四周，见一把椅子上放着一把琵琶，一把抄在手中。
门开了，进来一个家丁和一个丫鬟。
见屋内方青璇呆呆地看着坐在椅子上装着调琴的林路，不由对这个男子多看了几眼。
“这位是？”家丁愣了一会，开口问道。方青璇却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房内忽然多了个男人，如果现在说不认识，又要怎么解释？
“在下是方姑娘的乐师。”林路回答。
“那两位跟我们来吧。”家丁说着，要和丫鬟去搬桌上的古琴。
“这事我来。”林路连忙拦住丫鬟，搬东西的事，男人做还是更合适。于是丫鬟也不反对，又去帮林路拿起琵琶。这东西比古琴可轻多了。
林路从桌子上又拿了一条纱巾，将自己的脸蒙上，家丁并不诧异，这年头，乐师本就是低贱职业，身为男人，掩盖面容给自己留下一点脸面，这是正常行为。
两个男人抬着古琴出去，方青璇还愣在原地，这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行为如此古怪？家丁不认识他，说明不是府中之人，那就是前来贺喜的宾客，可是宾客为什么要鬼鬼祟祟？难道是个贼？
在红尘中的摸爬滚打，让方青璇的思想更为复杂，如果不会思考，她又岂能在复杂的风月场所立足？三两下，立刻猜出林路的身份。
只是这贼也太大胆了吧？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冒充乐师？万一败露了，自己也会被牵连，不行，得先去讲清楚。
这一耽搁，几人已经去得远了，连忙拿起一块面纱戴上，跟了出来，已经不见了林路的身影。
她知道自己要献技的地方在中厅的花园，提着裙子就往那儿跑。
一进花园，那里已经搭好一个小台，这是她的演出场所，小台的一角，林路正坐在椅子上，煞有介事地在调试琵琶的音色，只是这音色被调得不伦不类，无异他只是在做样子。
林路却不是在做样子，他会吉他。
这世界的琵琶不是四弦，而是六弦，刚好，只要把音色调成吉他的模式就好。
手上忙着，眼睛却在四下观察。
远处一个凉亭中，有四人正在饮茶，周围不少丫鬟正在伺候着，如果不出意外，其中一人便是李知府。
一会后，一个男人站了起来，像是和另外几人告了罪，离开了，等到他回来时，又带进来几个人，再加上家丁丫鬟引进来的客人，现在花园里已经有近三十人。
林路此时的心思却不在这里，而是想着然后快点脱身，身边的方青璇跟他说话也没认真去听，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
这时，一个丫鬟走上前来，对方青璇说道：“方姑娘，老爷说今日的贵客，肃州老王爷想看你跳舞，让你现在舞上一曲助兴。”
远处，几人明显地位更高，身边围着多人，想要凑近套个近乎，此时，正远远地看着这边。
方青璇来就是表演的，自然没有异议，遥遥对着远处行了一礼。
“需要配乐吗？”林路随口一问。
“你会吗？”方青璇语带讥讽。
“我弹首你没听过的，你将就着跳吧。”说完，林路拂了一下琴弦，手指开始在弦上跳动。一首《为爱痴狂》，从琴上流出。
方青璇一愣，这琵琶明显不在调上，可是弹出的声音却十分和谐，简直就是一种新的乐器，再加上林路拿琴的姿势更加奇怪，竟然把琵琶横放在翘起的腿上，顿时一下惊呆了。
林路见方青璇呆立，无奈之下，只好把前奏又重新弹了一遍，方青璇这才醒悟，曲子很陌生但是节拍还在，对于方青璇来说，陌生的曲子不重要，掌握好节拍就能跳出舞蹈，只是这林路的曲子里明显更加铿锵有力，节奏分明，影响之下，方青璇的舞姿也变得不似以往的柔美。
取而代之的是节奏之美、力道之美，让人耳目一新。
林路怕自己忘了谱，小声的唱着词：“……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声音很小，但是方青璇却听得一清二楚。
一曲下来，已经被深深带入林路歌曲中的微悲境界，不能自拔，面纱之下的双眼早已热泪盈眶。
“好好好！”远处一人拍手叫好，说道：“本王见过无数名优舞姿，今日才知方姑娘的琴舞双绝，舞技绝非浪得虚名，看多了柔美舞姿，却从未见过此等外柔内刚之舞，不虚此行啊。”
说话的无疑就是那什么肃州老王爷了。
方青璇遥遥躬身谢礼。
“那接下来，就请方姑娘抚上一曲，一饱耳福。”老王爷又说道。
方青璇只好坐在琴前，此时，她更希望的却是能够拉着林路去个没人的地方，好好交流一下对方的琴艺，无奈这种场合下不像在满月楼，自己并不是关键人物，并没有什么话语权。
林路却想，现在不走更待何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方青璇身上，对一个乐师，基本可以忽视。
于是站起身，对台下鞠了一躬，抱着琵琶走下台去，一点都没注意到身后的方青璇面纱之中，一双美目正幽怨地望着自己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