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系统乱码
离开医院的时候太阳已经爬上无云的高空，暑热蒸腾，但赵央还不能愉快地躲回空调房里。
因为他还肩负着把狗带回去的重任。
医院楼下的草坪上，轮椅将茂密的大树围堵着，腿上或打着石膏或细瘦到离奇的几个人聚在那儿闲聊。
……等会儿啊，坐在侧边的那个壮实男人不是？
赵央以为自己眼花了。
那位在农庄时被石海击中被捕的无名司机怎么会独自出现在人堆里呢？他的的确确是犯罪了吧！的的确确有两个人命在手上吧！
那人转过头来，正与赵央四目相对。
赵央心脏嘭嘭跳到喉头，挤得喉咙几欲呕吐。
与任何他所见的、新闻播报里的残忍凶手不同，眼前这个看起来自由坦荡的家伙是真正追了他一路，他耳闻枪响、目睹无辜路人血溅当场，对方在玉米地里走动发出的沙沙声此刻仿佛犹在耳畔。
他为什么会像个普通病人一样混在人群里！像什么都没做过一样！
一定要杀了他。
必须，一定，要，杀了他！
这是为民除害，这是正义降临，复仇，向昏聩的世道发出舍命的一击，他将剜出那颗罪人的黑色心脏吊于塔顶……
『玩家赵金山被玩家/:=++使用攻击，幻觉状态还剩4:59……』
『■■赵金山被■家■■■使用■攻击，幻觉状态■剩4:55……』
『■■赵■■■家■■■使用■■■，■■状态■剩4:52……』
“赵先生！赵先生！”
『……状态被打断，预计30秒后负面状态消失。』
赵央松开手里紧紧攥住的铁铲，脸上满是茫然失措。
“赵先生，这里的草坪不能挖的哦，”高苗苗今天陪朋友来做常规检查，她是不知道赵央的名字，但那位朋友，孙雅却知道，“会罚钱的。”
听到罚钱，赵央立刻把铲子又拾起来放回了拐角处。
“多谢提醒。”
“高苗苗她们刚刚被挡在外头，为了避免麻烦，她被落在外面帮孙雅保管手枪，因此她有的是时间和这位“同病相怜”的人搭话。
“赵先生是哪里受了伤吗？”
赵央还有些后遗症般的恍惚，但他一时竟然想不起自己刚才为何发愣，也续不上自己本来要做的事。
他一个人出来的，他记得卢青和他一起来着，大约他是在这儿等人？
殊不知他这一副恍惚失神的样子更让高苗苗肯定了内心的那个判断。
赵央是个有潜在自杀倾向的人。
她虽然不怎么关注案件背后那些小八卦，但她的朋友石海却对此兴致勃勃，每天在群里发那些他编撰出来的小发现。
比如赵央在短短几天内接连卷入案件且陷入危险这回事，又比如他对通缉榜单都提不起兴趣却成了警探的学徒这回事。
瞧，现在杜警探都不在，赵央只有一个学徒身份还是遭遇了枪击。
赵央露出的胳膊没有包扎，因为他并不感觉到疼，血也早就不流了。面对长得如此恐怖的伤口，事主本人却挂着疑惑的表情，任谁都会觉得他有点问题。
尤其赵央还是这样嘟囔着回复的。
“……有点记不住了，好像是被子弹打的吧。”
“嗯，算我多嘴，当时我送您的那个电话您打过吗？”
“什么？”
高苗苗的表情如此真诚，她强调道：“生活中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打那个电话寻求帮助的，是纸条丢了吗？我再给你写一个。”
『负面状态已消失。』
好像头顶突然浇了一盆冷水，赵央猛然清醒过来。
“啊，不，不用了！我还留着呢！”
那玩意儿现在还占着背包格子呢，主要是放在别的地方他怕杜雁函误会他是扫黄时得被扫的那种人。
为什么不扔？
好问题。
因为每一个npc赠予的道具都不会没用，就像关键时刻给他挡枪的装甲车一样。
……想到这儿，赵央再度向那个危险的方向望去，然而无名司机早在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他在医院里，知不知道何东已经死了呢？
高苗苗见他恢复正常也是舒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和人家不过一面之缘，再说多了还要起反作用，于是只是又强调了一遍可以打电话寻求帮助后就离开了这越来越晒的地方。
不知不觉间太阳居然已经挂在了头顶，影子被照成浓黑一团窝在脚边。
还是快去把狗接回来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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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雁函穿着件卡其色的风衣轻轻靠在圆盘健身器上，远远看着众人对着个涂鸦研究来研究去。
大部分人已经离开了，只有两个人被留在这儿继续调查，其中就包括陶源。
两个都只是辅警，比起认真调查根本不存在的监控或是去询问可能的目击者他们更喜欢坐在楼边阴影里一人一根小布丁的摸鱼。
“我们等下午再回去吧。”
“同意。”
这俩人甚至为了看起来专业点把衣服换了，美其名曰便衣调查。
“小伙子，这不是这么弄的啊，”一个带着浓浓乡音的老人靠在了杜雁函背后那个稍微矮点的转盘上，“这么的，把你那个肩膀啊对准这个下面，这么撞，它血液就活了，腰啊脖子啊就舒服了……”
老人一边讲解一边示范，杜雁函只觉得那小小一根铁柱顶不住这种猛烈攻击，大爷一下一下好像全都隔山打牛打在了他身上，打得他有点晕车了……
“我只是来晒晒太阳。”
杜雁函赶紧拒绝了进阶教程，到旁边的蹬力器上找了个被晒得滚烫的位置坐下了。
他还没贴上去时就觉得危险，但是男人不能说不行，即使要熟了也不能在脸上表露出一点难过。
他又发了条消息催人回来。
找狗哪儿有缉凶重要？
上次出门被人把家里搬空了，这回也差一点。
要不是杜雁函觉浅，恐怕那贼要再次帮忙搬个家，他前半生从未住过治安这么差的社区，能一觉醒来看见个穿蓝色短袖的男人拿着螺丝刀想拆他的空调。
虽然不知道师傅到底是什么工作的，但杜雁函是干警探的，随便发个消息就有人瞬间出警上楼来把人带走了。
他这才知道今天小区里还出了这事。
“血债血偿”的涂鸦，浑水摸鱼的贼和不务正业的警探学徒……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