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是条汉子
林夏还没想好怎么拒绝，就对上方悦那略带恳求的眼神，又想起昨天那个橘子。
罢了，罢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不过没想到去完厕所回来，本来昏昏沉沉的脑袋，竟然好像被熏得清醒了一点。当然，这个治疗方法，林夏也并不是很想要就是了。
林夏回到座位上继续发呆，方悦却是个闲不住的，一直缠着林夏说着不知道到时候会分到哪里，村里人好不好相处，能不能应付得来。
昨天他们聊天的时候就知道了，他们这八个人都是到西市的平安县前进合作社红旗大队插队的。方悦一直说希望到时候他们可以分到一个村，那她们还可以互相照顾。
林夏脸上在笑着，心里却是在不停‘达咩’！你是书里有名有姓的配角，注定是有剧情的。而我林·咸鱼·夏！只想远离主角团们，安静苟着当个吃瓜群众。
时间慢慢流走。
“呜……”
下午一点，火车到站。
林夏抱着她的包袱，艰难地挤下火车。
当她的脚踩在大地上的时候，竟然有种眩晕感，好像刚从船上下来一样。林夏坚强地跟着大部队走出火车站，这才站住脚缓缓长出一口气。
同时在心里第一百零八次问自己，她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何至于此啊！她做错了什么，她道歉还不行吗？
“去平安县的都跟上，到这边坐车！”
“去汇安县到这边！不等人的哈，要走就快点走，不然就等下一趟了啊。”
“要去大梅县的，这里！”
车站门口，此起彼伏的招呼声响起，应该是工作人员。
林夏搀扶着还有些腿软的方悦，跟着刚刚喊平安县的工作人员，走了几分钟，到了一辆破破旧旧的公交车前，哪怕覆盖着泥土，也依然能看出车身上满是岁月的痕迹。
此时车上的座位已经几乎坐满了人，在新来的一批知青们呼啦啦地涌上去后，车里现在就像是沙丁鱼罐头，人挨着人。
幸好这个时候还没有查超载，不然司机肯定得罚到吊牌。林夏仗着自己人小灵活，一下子就钻进了车里，一屁股坐在了车头驾驶位旁的发动机台，仅存的一点空位上。
林夏抱着包袱缩着腿和几个婶子挨在一起。虽然屁股有点烫，被她挤了进去的婶子不时给她个白眼，但是起码不用在大家的嘎叽窝里穿行，她已经很满足了。
车辆开始起步，驶过凹凸不平的土路，带起一阵阵沙土。
车厢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土，空气中都弥漫着浓浓的尘土，但是没有一个人提出要把车窗关上。
毕竟比起黄沙扑面，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汗臭味、头油味、狐臭味、牲畜味等等关在一个铁罐子里高温发酵，光是想想就让人窒息。
其他几个人没有林夏的幸运，全都挤在过道里，艰难地稳住身形。
裴文景手把着椅背护着沈南烟，看着就像是把沈南烟圈在了怀里，惹得和裴文景隔了几个人的凌菲菲，嫉恨地瞪着沈南烟。
方悦站在林夏身边，随车摇荡，林夏便好心帮她拿了一个包袱。
肖曜和宋琰毕竟是年轻力壮的大男人，手抓着车顶的杆，倒是稳稳地站着。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宋琰死死抿着唇，拼命翻着白眼，一副快要厥过去的样子。
肖曜就更奇怪了，紧紧蹙着眉，额角抽搐。抓着杆的手衣服往下滑，露出的那一截小臂，用力到青筋突起。林夏疑惑，怎么这人一副被人逼良为娼，为了活命忍辱负重的模样。
就在此时车子碾过一个大坑，众人一声惊呼，齐齐起飞。林夏面前的人墙散了一些，她透过缝隙看到一个大妈正紧紧挨着肖曜站着。
哪怕是肖曜的手横在胸前，死死往外撑着。大妈也不在意，借着车子的颠簸，一下一下地投入肖曜的怀抱。偶尔还假装站不住，伸手撑一把肖曜的胸膛，那一副暗爽的神情，林夏估计肖曜胸肌应该挺不错的。
“嗤！”
林夏没忍住一下笑出声来，肖曜似有所觉，想要刀人的目光精准对上了林夏，林夏一僵，拉平嘴角，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转过头去透过朦胧的尘雾看窗外的景色。
车子在咿呀咿呀地颠簸前行，一丝挟裹着尘土的热风拂面而来，车里没有人说话，此情此景顿时有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
如果忽视掉肖曜那张越来越黑的脸。
就在林夏担心着下一秒就要发生流血事件的时候，一声“呕”打破了沉默。
开车不到二十分钟，第一位晕车的人出现了，而这一声“呕”好像打开了某种神秘的开关。
接二连三的“呕”随之响起，林夏摸了摸有些抽搐的胃部。庆幸自己今天早上实在没有什么胃口，只吃了一点饼，此时还能忍住。
“呕！”
这是一声与众不同的“呕”，因为它伴随着两声尖叫，带领着半个车厢的“呕”。
林夏转头看去，就在门边第一排，因为周围的人死命也挤出了一点空间。
让林夏不禁感叹，人啊，就像咸菜缸里的咸菜，挤挤还能挤！
她还没有感叹完就看到，第一排坐着的两个人，头上顶着一头像排泄物一样的不明物体，正在一边呕一边颤抖着手努力清理着。
不难猜出发生了什么，这时一股腐烂的酸臭味在闷热的车厢里渐渐弥漫，这次车厢里无人幸免，一“呕”未平一“呕”又起，奏起了一首别样的交响曲。
这一幕带来的双重冲击，刺激得林夏翻腾的胃部再也无法控制，终于造反成功！
林夏趴在车窗上吐得黄疸水都出来了，才勉强止住了呕吐的欲望。她坐起身强迫自己不再看向那个方向，直视前方。
余光看到司机大叔脸色苍白，头冒冷汗，喉头滚动了几下，死死咬住唇。司机大叔作为整辆车唯一的幸存者，林夏都不禁为他点一个赞。
不愧是见多识广的老司机，敬他是条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