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3）
顾姒:“……”
她拨开照姚的手，无比希望姜深的嘴是用来装饰脑袋的，无用且美观即可。
“喊我去帮忙的。”
顶着照姚怀疑的视线，两人一同离开，来到教学楼下的长椅旁，长椅背后是一棵开满嫩黄花朵的桂花树，树干极其粗壮，约莫三个顾姒也不能完全环抱。
倘若来一阵风，应当会是一场洋洋洒洒的花雨，壮观而唯美。
顾姒站在树荫与阳光的交界处，久久不语。
“怎么不说话？”
姜深到达的第一件事便是坐下。
人嘛，能坐着为什么要站着？更何况他还是个伤员。
“说吧，什么事？”
作为伤情加重的补偿，顾姒答应秦清会照顾姜深直至腿部康复。当然，主要是案件原因，否则顾姒只会有金钱赔偿一个方法。
姜深捻起肩上掉落的桂花，见顾姒笔直站着，该死的逗猫后遗症发作。他一字一顿，说：“不是说了嘛，贿赂你啊。”
“有病？”
为了无聊的低级趣味，浪费时间，很有意思？
姜深瘪嘴，扔掉手中细小的花苞说：“开个玩笑嘛，顾姒同学总是骂我。”
“不是，合理推测的事实。”
顾姒毫无感情，给予姜深迎头痛击
“好吧，我要上厕所。”
姜深无奈，选择顺势瞎编，主打一个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越和顾姒同学相处，姜深越是想当一名商人，贩卖名剑的那种。
没有明确的理由，大概是有趣？
可惜，他遇见的是顾姒。
“好啊，男厕所在这边对吧？来，我扶着你，小心脚滑。”
顾姒淡定无比，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对，甚至有在认真考虑要不要多喊几个人，万一地上有水，二次伤害会很麻烦。
姜深：大失所望。
被砸懵了的小脑袋瓜子发出灵魂一问：“你能陪着我进去？”。
“……”
沉默，沉默是社死的姜深。
问出来后姜深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再见吧，美丽的世界，我即将远航去到另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怎么会冒出一句没脑子到极致的话？和当时自我介绍的一模一样，明明准备好所有腹稿，最后都变成了笑话？
话唠变成话题终结者，姜深你真是好样的。
他生无可恋地保持着最后的意志，耳垂早已泛红。姜深的脸皮厚，但是耳朵不是。
“可以啊”，姜深震惊地望向顾姒，只听她接着说道：“包括之后所有你觉得不方便，而我又不能说出来的事情。”
“所有”两个字被顾姒重重地读了出来，仿佛在暗指什么。
姜深头脑发晕，就像被三花屁股正中压脸一般，合理但又不那么合理。
偏生顾姒眼眸中平静无波，表情也像是说日常。
按照里的发展，姜深有理由怀疑顾姒被人夺舍：能用正经无比的表情说出惊天动地的话，也是鬼才。
是顾姒同学能做出来的事情啊。
“没意思没意思，不去了。”就此结束，对每个人都好。
顾姒同学还是顾姒同学，奇奇怪怪。
姜深托着下巴，很像奶狗揣手的呆样。
“要不你再和我说说汀苓的事情呗？”
“我没和你说？”
能说的，该说的，顾姒都说了。她自认为合作的基础是信任。
“不是这个意思，讲讲关于她的具体细节呗，万一聪明的我能找到不一样的线索呢？”
姜深对于查案能力还是有信心的，给他一点蛛丝马迹，他能撬动整个案件。
“比如？”
“样貌、社会关系、生涯经历等等都行，想到什么说什么，逻辑我来梳理。”
“黑发，红色泪痣。”
“然后？”
“没了。”
姜深：言简意赅，毫无内容，不愧是顾姒同学。
“不想说？”
“不信？”
“有点。”
“合作结束？”
姜深：……恐怖如斯。
“别别别，我信你，你相信我。”
姜深端坐在长椅上，恨不得再次发誓，但转念一想，不行，树下容易遭雷劈，劈错人是小事，要留清白在人间。
顾姒也不说信不信，只是直视他，姜深心中一阵心虚。
姜深觉得照这趋势聊下去，不仅现在没得聊，以后估计也没得聊了。
正当他思考如何开口时，恰好的一阵风，卷起顾姒过膝的裙摆，柔顺微卷的发丝在空中舞动，承接住渺小而芬香的花蕊，短暂的交汇后是
各自的归宿。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姜深喊她出来？
顾姒稍显不耐，她不想待在这里。
“嗯？”姜深一副神离天外的状态。
顾姒：“……”
难道他很闲？闲到拉着别人当面发呆？
“别急吗，闻闻花香，听听鸟语，人生一大享受啊。”
姜深装模做样，深陷其中，至于话术自然是刚编的。
“不想闻，不想听，很咸鱼。”
顾姒：不理解，想离开。
“诶嘿，你要是这样说，我是可以认为你在瞧不起咸鱼啊？”似是抓到把柄，姜深底气都足了很多，“这叫休闲时光，文学一点叫岁月静好。”
姜深一直认为，生命的真谛在于享受每个瞬间，管它有没有意义。他对于忙忙碌碌的生活虽不否定，但也不会支持。
“你不是喜欢安静吗？教室里那么吵，你睡也睡不好，不如一起坐会。”
姜深往长椅扶手处挪了挪，虽然可忽略不计。他本身的位置就已经是在边缘了，如果没东西拦着，他这一挪，能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不了，花香太浓了，不舒服。”
倒是没想到，出来有一部分自己的原因在。
“更何况有些资料没整理。”
一堆没整理的54号案件资料，顾姒本来计划在档存馆理出一条逻辑线，结果没想到姜深跳了楼。
而后来，顾姒难得想帮助同学，却把事情弄得更糟。
按道理不应该啊，第一次都没失败，第二次怎么就失败了，难道是手生？想不通。
顾姒十分郁闷，产生了一种挫败感。出于责任与义务，现在只能陪着姜深，她更郁闷了。
“还有事情没？没有就回宿舍？”她委婉地开口，相信姜深能懂。
然而，姜深必然听不懂，即使听懂了，也会装不懂。
开玩笑，没事也要编出有事来，否则……否则怎样？姜深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是照姚的逼问？还是直觉的推动？姜深同学从不纠结于无标准答案的问题。
“去鹤归林那边走一走，参观一下式定区著名景点。”
鹤归林，位于惟馨中学边界处，相传著名学士林鹤鸣曾与一隐士相约此地，把酒言欢。当然，如今它能成为景点是因位风景秀丽，古建筑极具研究价值。
“你能行？”顾姒挑眉，怀疑地看向姜深的腿，就差把“质疑”甩在姜深的脸上。
万一摔得更严重怎么办？
顾姒模拟姜深发生各种意外后的情景，发现无论他怎么样，她都得负一部分责任。
“要不还是在这聊天吧？也挺好的。”顾姒试图避免可能发生的意外。
不怪她如此小心翼翼，顾姒的运气一向一般，而每次和她一同的人似乎叠上debuff，一些意外就很容易发生，比如她和照姚被关在门外，又比如姜深摔伤腿。
玄学，是一种值得注意的存在。但是万一呢？
一向运气很好的姜深感受到顾姒视线：“……”
“这不是还有你吗？”
顾姒脱口而出：“我不想负责。”
“……”
尴尬，很尴尬。
姜深面部表情失去控制，瞬间秒懂：顾姒对于他生存能力的极度不信任，。
姜深觉得有必要证明一下，一个正经的18岁青春男生，摔了一下并不代表彻底废了，怎么多走一段路就可能有危险了？
他彻底忽略自己跳下来时的凄惨，满脑子都是顾姒瞧不起他。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姜深已经没有不去的选项了。就算爬，今天也得让顾姒陪他爬过去。
打定注意后，姜深目光坚定。落在顾姒眼里，更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既视感了。
她完全不懂姜深为什么要如此作死，医生都说让他注意休息了。
“就想去坐坐也不行吗？医生说清新的空气有助于好心情。”
姜深与目光分道扬镳的嘴巴，说出的话却好像在撒娇：“顾姒同学你答应过老秦的，你就陪我去嘛，我不要你负责还不行嘛？”
他的眼眸清润透亮，瞳仁中倒映着身穿校服的自己。
顾姒微微叹气：“行。”
姜深，顾姒心中默念着两个字。
“我陪你去。”
准备了一大堆理由说服顾姒的姜深：？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他做了什么？什么也没做吧？
顾姒同学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难道她被我的帅气所迷住了？那我准备的那些理由怎么办？
不行，我总得找个机会说出来。
论没事找事，姜深同学永远排名第一。
“线索怎么办？”
由于问题得到快速解决，觉得不真实的姜深伸出他的小触手，轻轻地拨动了顾姒那根名为理智的琴弦
“晚上弄，实在不行熬个夜。”
顾姒讨厌熬夜，但不会改变计划，更不会出尔反尔。、
只是，她的决定是情绪使然，还是理智使然？
姜深的泪痣与桂花极为的不衬，是那种一眼就想拆开的心烦。
“你去不去？”
“去！顾姒同学不要总是着急呀”，姜深立马站起来，由于速度太快，还踉跄了一下，像第一节课上被秦清点名时代的模样。
姜深抓了几下自己的头发，身体极其端正。因沉浸在自己尴尬的举动中，他没有注意到，顾姒很浅很浅地笑了一下。
“走吗？”顾姒轻声问。
“走，借个力？”
姜深觉得顾姒的声音犹如天籁之音，所以他决定忘记自己的蠢动作。
顾姒不接话，一只手扶着姜深，不紧也不会让姜深无处使力。
校园的方格砖道上，两人互相搀扶着，身校服仿佛是再合适不过的情侣装。一个低头一个抬头，时不时地说着话，走走停停，如果时间有刻度，此刻便是铭记。
站在会议室窗边的秦清俯视二人，如是觉得，但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不由叹了一口气。
“秦清老师，你还没解释姜深同学跳楼的时间发展过程！”教务处主任尖锐的声音打破贯通秦清的脑仁，他认命地开始编故事。